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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是他伪装的太好,还是只会在李袖春面前露出那种样子?
    但是,出人意料的……花顾白那番话之后,暴|乱平息了。
    一夜,一把火从里间着了起来,带着烧焦的味道弥漫在郾城中。被火光惊醒的众郎中纷纷爬起来,要去救人,花顾白自然也披着衣服站立在窗前看到了这幅景象。
    他叫住了师傅,“不用去了。”
    对着她惊讶的目光,他把视线移回冲天而起的火光上,“这是他们做的选择,很正确。”
    转头不在看郎中愤怒而又带着恐惧的眼神,他合上了窗户。鼻间似乎还萦绕着烧焦的味道,他皱起了眉头,看着依旧沉睡的李袖春。
    如果她知道……他用了这样的计谋……来对付这场疫病,一定会生气的吧?
    他自动自发躺在李袖春身侧,抱着李袖春的腰,听着她的心跳声,眼睫随之一眨一眨。“我听到他们那次说要出去看家人,让我们放了他们,我便有了这个想法……如若用家人逼迫他们,或许这些人……会选择自裁。”他自言自语着,好像是在对李袖春解释,可是谁都知道李袖春并没有醒过来。
    “妻主,如果以后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拿你来逼迫我……我定不会跟他们一样这么选择的。”不是贪生怕死,也不是不愿意为李袖春而死。
    而是……“你活着一天,我便会拼尽全力陪你多活一天。”他默默咬住唇,看着闭着眼的李袖春继续道:“我若死了,也不愿意留你一人。”
    说他自私也好,冷漠也罢。
    他不会是无私祈求爱人在自己死后寻找新的幸福的人,他巴不得爱人为自己夜不能寐,巴不得……缠着爱人,哪怕是濒死也要痴缠。
    所以,他会拼尽全力去活着。
    只要她还在。
    “可是你怎么都不醒啊?”花顾白怕她冷,更加贴紧她的身体,用手摸了摸她的眼皮,“……妻主。”
    这夜注定了许多人无眠,失去了亲人的痛哭,以及郎中们奔走的声音让花顾白依偎着李袖春睡得并不安稳。
    他皱起眉毛,在梦中好像也有解不开的心结。牢牢抓住李袖春的手已被汗打湿,可他没有放开,反而十指紧扣抓得更牢了。
    忽然,一只手像很久以前一样,把他眉宇抚平。
    花顾白下意识侧了侧头,没有醒来。
    那只手把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
    他动了动唇,睡得更加安稳了。
    *
    “妻主!”第二日醒来,花顾白没有摸到身边的人,猛地直起身叫道。
    萧雅推门进来,看到他慌张的看着自己,带着安抚地笑了笑:“娘娘,昨晚阿姐醒了!正在外面忙呢。”
    “哎……娘娘!”她没想到花顾白直接推开她,光着脚就跑了出去。她只好摇摇头,捡起花顾白的鞋子,跟着跑了出去。
    娘娘这么着急……干什么,阿姐就在那里又跑不掉。她好笑的想。
    花顾白跑过盯着自己脚面的众人,连礼法都顾不上了,眼中一直在寻找着熟悉的身影。直到跑到了大厅,才看到正背对着自己与师傅说话的李袖春。
    他脚步一顿,随即就要冲过去。
    大概是他的脚步声太明显,那女子停住了对话,回头看了过来。
    一双眸子带着朦胧的意味,专注地看着花顾白,仿佛是在打量他,又像只是在看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他被她专注的视线弄得忘了本来要扑过去的动作,反而到了她面前才想起来,抓住她的手,放柔声线道:“妻主你醒了,身子还有不舒服吗?”
    李袖春勾起淡淡的笑意,不入眼底,只是温润回道:“无事。”然后就转过头继续与郎中攀谈起来。
    微妙的察觉到不对,但是花顾白只当她是急于处理郾城的事,也没在意,低着头看赶来的萧雅为他穿上了鞋。
    真好……
    妻主她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荣幸感冒,躺倒orz
    咳咳,前面修改的章节都是在改错字。
    恩关心则乱,凤君大概可能要被反套路了?
    第60长恨春归无觅处
    在花顾白跟着萧雅离开去用早膳后, 暂时停止讨论郾城事宜的郎中放下了饮用的茶杯,疑惑地看着李袖春:“你不需要告诉他, 你脑内肿块已经散开的事么?”
    她还以为以李袖春和她家夫郎亲亲我我的架势,一旦她彻底痊愈会第一时间告诉对方呢。
    李袖春静默摇头, 摊开自己的手掌低语:“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他。”
    “是吗?”郎中也没有多问,“反正看你现在这样,应该也是没有后遗症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谁知道那些病人误打误撞的反而让李袖春后脑勺挨揍,把淤血化开了呢?人体真是奇妙,有那么多未知......
    “那么, 接下来我们准备要......”郎中把话题又扯回郾城上,仿佛刚刚的插曲并不存在。
    两人的谈话声渐渐被外面的风声所掩盖。
    李袖春无意间看到窗外飘进来,洋洋洒洒落在桌子上的雪花, 默默握紧了手心。
    屋外的雪, 好像开始下大了呢?
    是啊, 已经到冬季了啊。
    ......明明她上次死去的时候,还是秋天。
    与此同时......
    皇都内, 也有一个女人正站在窗前赏雪聊天, 不同的是, 她身后站着的是毕恭毕敬的幕僚。
    “哦?你说郾城里的患病者自焚了?”她把手背过自己的身后,呵呵一笑。“那看来, 就不需要让小女皇下令屠城了,这不是好事么?”
    她思索道:“只是不知道这郾城的高官们怎么突然如此有决心了。”
    明明之前还三番五次送奏折过来,寻求帮助, 完全不知道朝中已经过半的人要求屠城了。现在看来,他们还不算愚蠢透顶。
    “听说好像是一个男子挑唆的。”幕僚躬身言道。对于这个突然从报告中冒出来的男子,还真是没有太多的情报。
    恩?男子啊。
    这世上还有与前朝凤君一样能扭转局面的男子?
    有趣。
    女将军转过身,不咸不淡地留了句:“下去吧,郾城的事,如实禀告给小女皇就好。”
    反正那个傀儡,基本已被自己架空,这点小事知道与不知道都是一样的。
    她是绝对不会让波斯国再被凤栖国重新力压一头的。
    *
    郾城的局势扭转了,就像是被打怕了的暴徒,那一夜的火烧灭了他们的反抗之心。当他们得知是自己的亲人选择自焚,好让他们活下来后,郾城的居民便积极配合了治疗。
    只是他们的目光,依旧带着痛恨和遗憾。
    用最惨烈的现实,让他们知道了活着的代价,他们的命背负上了亲人的命之后,再也没有人发起暴动。
    “看来,他的办法真的很有效。”郎中与李袖春站在医馆门前,看着忙碌的人们,感叹。即使是不赞同,但她也不得不说,这是目前最快最方便的办法了。
    李袖春侧头看了看郎中的表情,扭过头来,笑意温和道:“不要对他失望。他只是不擅长用其他办法,才用这种方法来解决问题而已。“
    那个男子啊,从以前她认识他开始,就是这样了。
    总是选择着最极端的手段解决问题,让所有人误会。
    “你不觉得他很可怕吗?”郎中好奇道。如果是她,有这样心狠手辣的夫郎,估计也会防备着吧。人都不喜欢心眼多的人,郎中也不例外。更何况,那个男子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可怕?
    李袖春摇头笑而不语。
    即使自己为他而死的那一次,也没有觉得他可怕过。
    有什么好怕的呢?她连死都不怕,再说,前后加起来她都死了两次了,重新面对喜欢的男子,有什么好怕?
    她只是怕,怕自己看不透现在的花顾白,到底是要对哪个‘她’好,误会了他,让他为难。
    “师傅,等郾城局势稳定之后,我决定先带顾白回去。”她担心他的身体会垮,这里比辽山下要冷多了,萧雅以前是个乞丐,在照顾人的方面怎么也是比不上恨春的。
    郎中不置可否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便也把小药童带回去吧。”
    半月后,郾城里的病终于被控制了下来。没有了感染源,消灭掉病毒对这些郎中来说简直轻而易举。城门也重新打开,事实上没有人知道,花顾白的话也不算完全骗他们,守卫一开始玩笑般说的为封城做部署,其实是真的。那个站在小女皇身后的摄政王,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封城后屠城而已。
    或许花顾白半真半假的危言耸听让人难以接受,可是现在的结果已是能保障到伤害最低了。
    “我们可以回去了?”花顾白被萧雅送上马车,他面上带着淡淡的欣喜,连一双狐狸眼也亮晶晶的。
    总算是可以离开这里了,在妻主清醒后,她几乎是完全把心思都放在了郾城的事上,每次她回来他都已经入睡,而自己醒来后她又不在了。
    “是的,阿姐说郎中要继续留下来处理一些事情,我们就先回去。”萧雅替花顾白整理好弄皱的衣物,退到马车下回答。
    花顾白余光扫过远远走来的李袖春,松了一口气。这次回程,他便能好好与妻主独处了吧,也不用担心她的安危了。
    这番心思还没从他脑海里转个弯,就看清了走来的可不只是李袖春一个人。
    被李袖春抱着的小药童冲花顾白无声地笑了笑,拉着李袖春衣袖一起坐在了花顾白的对面。
    “郎中说,要我们把她也带回去,直到郎中回来前,可能小药童都要寄住在我们院中了。“李袖春完全没注意到花顾白暗含抗拒的视线,简单把事情交代了清楚,才拍了拍自己的腿对小丫头道:“来,坐我腿上来,我们要出发了。”
    “......”花顾白垂下眼睛,双手互相揉搓了一下指腹,敛下了心中的失望。等再抬起头来时,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李袖春和小药童交握的手上,又揉搓了一下自己的指腹。他回想起自己来时把玩她手指时的感觉,心里失望更多了一层。
    他几不可闻的叹息,在马车缓缓出发后,消失在了得得马蹄声中。
    本以为最糟糕的不过就是多了个小拖油瓶,而李袖春又不坐在自己旁边罢了。可这一路下来,花顾白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阴沉。
    怎么回事,为什么觉得妻主,连看都不看自己了?
    又一次孤零零的从马车上醒来,花顾白揉了揉自己被撞得酸疼的膝盖,掀开毯子放在一边,撩开车帘向外看去。
    “恩,今晚我要给你讲的故事是水浒传。”
    他看到李袖春抱着小药童在烤火,火光映在李袖春神情专注的脸上,便显得她嘴边的笑意更加温暖了。
    “你要是想听就点点头。”
    花顾白支着下巴,隐藏在马车的暗处牢牢盯着李袖春。看着她嘴唇的开合,听着她轻柔咬字的语调,一时更加羡慕起来。
    那个小哑巴,非但没被妻主当成累赘,反而被她这么照顾。
    而自己,这一路上,都是被妻主所冷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