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29节
    便没有听到刚刚国师无意识传来的心声。
    连秋上忙出来打圆场:“大宗师息怒。五姑娘她虽然出来得轻率了些,但终归是为了本宫。如今离开洛阳已有三十里,如此放她一人回去,只怕外面的闲言碎语,伤了女儿家的名节。”
    他的意思是,云飘飘既然追着自己要出来私奔,那自己也愿意给她一个名份了!
    云飘飘惊喜感动,抬起头,眼含热泪地凝望着他。
    国师的态度不咸不淡:“所以呢。”他说话时,咬字吐息宛若箫声笛韵一般清冷优美,顾柔忍不住在旁多看了他几眼,只觉得他静若秋水,却少了一点生趣,好似一尊没有感情的玉像。
    “本宫想先回到云南,再托父王上书朝廷,向皇上请求娶五姑娘为妻,”连秋上回头和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云飘飘对视一眼,完全融入情圣这个角色,毫无做作痕迹,“但在此之前,为了她的名声和安全着想,本宫想先带她到汉中,然后本宫先回云南,再由国师您护送她回洛阳——如此既不必耽误您的行程,也能沿途确保她的安全。”
    国师淡淡:“既是世子决定,本座不予干涉。”说罢一转身,皎洁的白发宛如霜雪披身,在空中一旋,率领众军将离开。
    连秋上和云飘飘继续吃饭,这会儿,小两口已经私定终身,这顿饭吃得眉来眼去更加缠绵了:“世子我喂你。”
    “应该是本宫来喂你。”
    “不嘛,人家想要喂你,张嘴啊——”
    “啊——”
    看得后面的丁陵和顾柔直打哆嗦,掉一地鸡皮疙瘩。
    【此女一心做寡妇,本宫便随她去吧。】耳边,忽然传来国师的心声。
    顾柔心念一动,他来了?连忙集中精神,传话过去:【你在说谁啊,谁要做寡妇。】
    国师答道:【没什么,一只鸡。】
    顾柔起了好奇心:【什么什么?一只鸡,然后怎么样。】
    【狐狸要娶鸡,你觉得怎么样。】国师随口打了个比方,回到自己的房间,屏退左右,留下三两个心腹,查看沿途的行进路线关卡。
    顾柔咯咯笑,这人说话,怎么总是颠三倒四:【那鸡可不就被吃了吗。】她笑得有点外露,旁边丁陵投来诧异的目光。
    【正是如此。】以连秋上的性格,他吃女人,心狠手辣,骨头渣都不会剩。
    【那你怎么也不拦着呀!】顾柔问。
    【与我何干,本座又不吃鸡,】国师从石锡手里接过了军事路观图,【不说了,本座还有事。】
    连秋上这边和云飘飘也吃完了,顾柔点头:【好,我也要去忙。】
    厢房内,国师展开了大晋的地图:
    他们此行带着连秋上从洛阳出关,需要经过司州,弘农郡,过潼关,经过京兆郡,渡过沔水,才能到达万里之外的汉江上游,在那里,地图上画着一片绿色盆地,正是他们的目的地——千里沃野,素有天府之国之称的汉中平原。
    石锡压低了声音:“师座,咱们在哪里动手?”
    “不急。孟章呢,那边有消息了么?”
    石锡的旁边,站着一个腰悬长剑,体态矫健的女子,乃是国师身边的带剑侍婢,同时也是他的心腹,名字唤作宝珠。
    宝珠生有一对漆黑的眸子,素衣淡妆,戴一对珍珠耳坠,正合了她的名字,笑起来还有两个明亮的酒窝:“回师座,属下正要禀报,孟章刚刚飞鸽传书回来,云南那边,宁王已经派出军队向汉中进发,预备接应连秋上回去,按照行军速度来算,大概还有九日抵达。”
    国师点头,略作沉吟。宝珠又道:“另外,离花宫的舒宫主给您捎来口信,萧先生已在汉中就位;小谢正在前往云南郡的路上,大抵需要六天到达。一切都等待师座的指示。”
    国师仰起头来,他在心中算了算时辰,现在的速度,赶到汉中需要十二天到十三天,必须在连秋上抵达汉中,未能离开川蜀境内时,将其一举刺杀。这样子,才能够将此事和朝廷的干系推干净,并且嫁祸到一直对抗中央的益州刺史郁荣身上。
    如此一来,朝廷出兵削藩收地,便顺理成章!
    他在心中默默地盘算。所有的人、事、关系联结错综复杂,在他的脑海思路中自成一幅版图,根根梳理,思路清晰。
    他思考结束,对石锡下令:“你替本座回舒明雁,让他这么安排:令萧书生在我军离开汉中三日后动手;小谢,让他在接到消息之后立刻动手。”
    哨探从这里传书道云南,不眠不休也需要十五六天,这样的安排,可以让宁王父子,几乎同时毙命!
    “是,大宗师。石锡得令而出,国师又问宝珠:“孟章还说什么了?”
    “回师座,孟章还说,您要找的人暂时没有眉目,他还在全力打探。”
    “嗯,此事要快,若耽误了,”国师思忖有顷,决定敲打一下孟章此事的重要性,“让他把脑袋寄回来就可以了。”
    ……
    暮色渐晚。
    顾柔这边正郁闷得紧。
    她在外头陪着连秋上策马奔波了一日,连秋上和云飘飘坐车,当然光鲜亮丽,她和丁陵骑马,自然灰头土脸。现在她想弄些热水洗个澡,可是驿馆马厩后面的澡棚已经全部被士兵们占据,她刚接近那里,就有光着上身裸着大长腿,腰间只围了一条披巾的大兵迎面走来,吓得顾柔后背贴在墙壁上,躲着他走了过去。
    更要命的是,连薛唐薛建这两兄弟也在洗,还堂而皇之在棚子前面互相搓背。
    顾柔吓得跑出来,跟人撞了个满怀,斗笠掉在地上,她慌忙捡起来重新戴好,看见对方是丁陵,才长出一口气:“你怎么也来了。”
    丁陵拿下毛巾,在顾柔前面甩了甩:“废话。”来澡堂当然是洗澡,难不成来屙屎。
    顾柔惊叫捂脸:“你怎么不穿衣服!”
    丁陵大惊失色地围上毛巾:“是你自己问我的啊。”说罢裹好下身,还不忘质问:“你刚看到了?有没有?可不准跟别人说。”他老丁还没娶媳妇呢,就被这个丫头看了个光光,觉得一世清白都毁了,心里委屈得紧。
    顾柔气得咬牙,吃亏的明明是我!理也不理丁陵,扭头跑出澡棚。
    她来到驿馆后厨,想取一些热水回房擦身,不巧地,竟然遇到了薛芙。
    顾柔一看到薛芙,转身拔腿就想跑,薛芙也看见了她,立刻叫住:“你等等。”
    顾柔只好慢慢地转过身,把脸埋在斗笠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