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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阿嫂,大角阿哥死了。”木生摇了摇简华的手,低落说道。
    简华听懂了,那个死去的野人也有个名字,叫大角,也许他也是个勇士,曾在原始森林中飞奔打猎,为部落获取食物,可现在,就这样死了。
    “他们把他抬去哪了?”
    一个疑问浮上心头,让她悚然,这里的野人会不会吃人。
    她的比划和发音,终于让木生弄懂了她的问话,随后他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来,“阿嫂,你的部落里要吃死去族人的肉吗!我们不吃的,不吃的,大长叔他们是把大角阿哥送去后山了,那里有虎神,大角阿哥会由虎神保佑的。”
    简华长长松了口气,心中连叹了三个好字,不是食人族就好。
    “阿嫂,你说,木光阿哥是不是也会死啊?我不要木光阿哥死!”
    “木光阿哥?”她疑惑。
    “嗯嗯,木光阿哥是木牛叔的儿子,他腿上也受伤了,我不要木光阿哥死。”木生的说话声里已带上泣音,泪水盈眶,眼见就要滚落下来。
    “木生,别哭,你木光阿哥不会死的,你先带我过去看看。”简华的心被揪了起来,她伸手抹去木生滑下来的眼泪,和声说道。
    “嗯嗯,木光阿哥别死,阿嫂,我带你去看。”
    一瞬间,也许简华脸上柔和的表情打动了小家伙的内心,他竟然觉得只要阿嫂说木光阿哥不会死,那木光阿哥真的就不会死了。
    他拉着简华的手,急急往山洞里面走去。
    好像就是昨天晚上木野过来的地方,简华看到木通也在此地,兽皮上躺了一人,另有一个妇人带着个四五岁的小孩守在旁边,此时妇人正拿着兽皮沾了石碗中的水给躺着那人擦试大腿上的伤口。
    低低的呻/吟声,断断续续,有气无力,让人不忍倾听。
    “木生阿哥,你来了。”那四五岁的小孩高兴地唤了一声,跑过来拉住木生的手。
    “木牙,这是我阿嫂,我带她来看木光阿哥的。”
    简华走上前,等走近了才看到,另有两个女人正坐在一旁,一个正抹着眼泪,另一人在磨着石刀。
    木通转头朝她看来,眼中带着一抹疑问和不赞同。
    “木牛媳妇,这个就是我儿子用两张兽皮换回来的女人。”木通转回头跟那妇人介绍了简华,又随即劝说道,“你不要太担心了,等族巫送完大角回来,我再请她过来帮木光看看伤。”
    他这一番关心,让那妇人一下伤心地哭了起来。
    除了正在磨刀的那个女人朝简华看了一眼,其他两人此时都无心关注简华。
    “木生哥哥,你阿嫂真好看。”四五岁的木牙还不大懂事,见到简华的样子,好奇地观看起来。
    “那是,我阿嫂比花那还好看。”木生一付与有荣焉的样子,又急忙问,“木光阿哥好些了吗?”
    木牙摇了摇头,小脸浮上悲意,“木光阿哥一直没有吃东西,连肉都不吃。”
    简华走近,蹲下身对木通轻声说道;“能让我看看木光的伤吗?”
    她不敢直接上前观看,这部落的人还对她不熟悉,有着戒备,她要想看伤,首先得取得木通的同意。
    木通一愣,他没想到她第一句对他说的部落里的话,竟然是要求看伤。
    这个女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竟已学得能说他们部落的语言了,这是要多聪明啊。
    要是简华能听到他的心声,肯定会苦笑,经过□□年的英文学习折磨,再来学这简单的上百个音节的原始语,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你想干什么?”
    听着简华说话,那妇人木牛媳妇终于把目光放到了她身上,出声问道。
    简华看向她,眼角纹路深刻,看着已有四五十年纪,瘦得颧骨高高耸起,哭红的眼内有着深深防备。
    那样直视着她,忧心戒备的模样,就如同一只护崽子的雌狮。
    简华一秒间就明白了躺在兽皮上的男人,应该是这妇人的儿子。
    如果她伤了这个男人,相信这妇人绝对会扑上来咬她一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简华犹豫了一下,可最后,她还是镇定了心神,朝她微笑,柔声道:“我学过医,想帮他看看腿。”
    “医?”木牛媳妇怔愣。
    因为简华不知用原始人的音节如何说医,她说的是中文。
    “你,你会看病?”木通首先明白了她的意思,目光直射过来,沉声问道。
    简华笑着点了点头。
    她想,在这群原始人中,再不会有人的医术能超过她了。如果这男人的腿伤得重,那只有她能救他了。
    但她一转念,想到那个丢失的医药箱来,心中懊恼,忙用小手指比出一点指甲来,呵呵笑着用原始人说小的音节道:“会一点点,一点点。”
    “你会看病,会一点点看病,懂草药吗?”
    昏暗中,好像木通的眼睛微微亮了下,他问道。
    “草药?”这个音节简华没听过,疑惑地反问。
    这时木生机灵地凑上来,用手指着刚才帮简华敷在手上的草药,脆生道:“这就是草药。”
    “噢,草药,草药我懂。”
    此时,她的头点得欢快。
    这女人竟然懂草药,木通目光跳动一下,深深注视着简华。
    一般懂草药的都是族里的巫,是最受族人尊敬的人。她懂草药,又怎么会流落出部落呢。
    难道她的部落全都没有了,可是她长得这么白,这么瘦小,又是怎么一路走路,躲过猛兽,来到他们部落的。
    难道是来偷看他们部落情况的坏人,可是长得这么小,又不像啊!
    木通思绪纷乱,思考着简华的来路。可那木牛媳妇倒是激动了,她一下扑了过来,一把抓住简华的肩头,急问,“你会看病,真会看病,还懂草药。”
    她眼里的防备一下消失了,换之是深沉的悲痛,护子心切的慈母心,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目光期盼地盯着简华,就想再听她一声肯定的回答。
    刚才一直在低泣流泪的那个女人也一下抬起头,愣愣望向简华。
    “我,我先帮他看一看。”
    简华推开妇人紧抓在她肩头的手,对着木通说道。
    从木通留给她吃八颗栗果,还有昨晚上父子三人相让着吃肉,她知道这个男野人有一颗仁厚的心,他一定会护住她。
    “你懂草药,我可以把我的肉全都给你吃,你一定要救救木光,救救木光。”
    一道年轻的女声带着哭音响起,简华抬头,正是那个一直在抹泪的女人,鼻头通红,眼睛肿得如同核桃大,此刻一脸惊喜感恩地望向她。
    简华压力巨大,再看一眼木通,见他点了头,一握拳上前,手先搭到那男人额头上,果然,如她所料,体温滚烫,应该有三十九度了。
    就算白天,洞内光线还是昏暗,简华让那女人拿来了一根燃烧着的木柴,借着火光检查躺在地上的病人。
    是个年轻人,十八/九岁的样子,长手长腿,身体挺结实,可也同样的瘦,此时左大腿正上方一个大伤口,除此外倒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简华抹开药渣,那处伤口竖直状,长十多厘米,是斧伤,此时溃败流脓,伤口肌肉发紫。
    这是明显的伤口感染,伤口感染最要不得,拖上两天,化脓*,最后得上坏血症,不治而亡。
    她用手在伤口周围轻轻按压,很快有黄色的脓液流淌出来。
    十多厘米的伤口,一定要清创缝合,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束手无策。
    没有消毒水,没有缝合用的针具,没有麻药。
    这可是连根绣花针都找不出来的原始社会啊,骨针能缝合吗?
    要是她没有弄丢医药箱该多好。
    她可不想再见着一个年轻人因为这样小的伤口丢了性命。
    现在,首要的,先清洗伤口。
    可能她按压伤口的手稍稍重了些,伤者嘴中逸出呼痛声。
    “木光,木光,你醒醒,你醒醒。”跪坐在他头前的那个年轻女人捧住他脑袋,俯身急急唤他。
    简华抬手一移,中指按下依次食指无名指,搭上他脉搏,诊起脉来。
    没想到,木牛媳妇见儿子不醒,反到被简华弄得呼痛起来,又看她根本不像族巫拿出草药来治疗,心下早不相信了,伸手猛得一推,把简华推了开来。
    “你别骗我们了,你根本不会治病,要是你把我儿子弄伤了,看我不饶你。”
    第9章 珍贵的盐
    简华猝不及防被重重推开,一下坐到了地上。
    她这是吃力不讨好了,要不是不忍心,她能这样多事吗!一瞬间,连日来的委屈齐齐浮上心头,眼眶就红了。
    谁想来这个鬼地方,谁愿意跟一帮野人生活在一起,时时提心吊胆,好不容易大了胆子,竟被如此对待。
    简华咬了嘴唇,撑地起身,转身就往回走。心里是存了几份生气的。
    可见她如此,木牛媳妇倒是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些讪讪的表情来。
    “阿姆,我看这个女人说不定真会治病呢。”磨着石刀的女人停了手,说了一句。
    “我感觉她没有说谎。”木通点头,赞同道。
    “木通大伯,那她真能治木光的伤,族巫可说了,草药不够了,不肯再给我们草药呢。”抱着木光脑袋的女人正是他媳妇,香。香刚刚有了一些些希望,被阿姆一推,乌云罩顶,好像死神的脚步再次临近了,不由说着嘤嘤哭了起来。
    “别哭了,一天到晚只知道哭。”木牛媳妇听着三人这样说道,心中又气又急又尴尬,“我只是轻轻推了她一下,谁知道她那么弱,自已就摔倒了。”
    木通早就看明白,她是愿意让简华来给儿子看病的,忙喊道:“木野媳妇,别走,你回来。”
    其实他们愿意这样相信简华,也是因为木光等不起了,昨晚上大角走了,那样壮实的一个小伙子,发了一天高热就走了。
    现在冬日里,草药不象其他季节多,族巫来看了他们两回,给了一点草药敷上,再去请她,就磨磨蹭蹭不大愿意来了。只说这次杀戮太重,虎神要带走几个族人,不然来年日子不好过。
    简华也不是那么锱铢必较的人,虽说因着他们不信任存了些气,可人命关天,哪里真敢撒手一走呢。
    此时听得木通喊她,就顺势走了回去。
    “你们有盐吗?他的伤口要用盐水清洗,还要把这些坏掉的肉割掉,这样做了,他就有活下来的希望,不然这样拖着烧下去,估计明天也要跟着大角去了。”
    她跪坐好,抬头对着几人以他们能懂的语言慢慢说道。
    木生和木牙两个小家伙眨着眼睛坐在一旁,异常乖巧,不插一言。
    “盐?”磨刀的女人轻呼了一声,盐可是第二珍贵的物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