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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节
    摇光耳边划过呼呼的风声,眼角留下滚热的泪。
    ——“娘…”薛灿走出深处,对着摇光的背影低哑又喊。
    摇光口中呜咽了声,忽的一阵激动而至的眩晕,软软晕厥在了厚厚的竹叶上,唇角漾起满足的笑容。
    摇光醒来时,已经躺在紫金府的软床上,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薛灿关切的脸,他手执温热的汗巾,正擦拭着自己汗湿的额,见自己醒来,冷峻的五官顿时舒展,扬起春风拂面般的笑。
    摇光指尖抬起,她想碰一碰薛灿的脸,但她又生怕一切只是场梦,若是触碰上去,美梦就会如泡沫般破碎,若真是梦,她宁愿永远不要苏醒。
    “娘。”薛灿握住摇光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是我。”
    摇光哽咽哭出声,撑身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儿子,哭声由呜咽变作止不住的大哭,哭出她憋忍多年的哀怨和抑郁,哭出她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哭出对夭折儿子无时无刻的思念。
    知道泪水打湿了薛灿半边衣衫,摇光才止住泪,扳起薛灿的脸看了又看,才要咧嘴笑开,眼睛一眨又落下泪,抵着薛灿的额怎么也不愿和他分开。
    屋角,辛婉含泪看着这对相认的母子,拾起衣袖拭去眼睛的湿润,颜嬷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曾经和自己一道只是婢女的摇光,竟会是…若只是太子虔的外室也就罢了,居然…还是薛灿的亲生母亲…夫人那时说不追究摇光私逃的罪过,让她去谋一个前程也好…谁又会知道,摇光所得的前程,竟然…如此恢弘,而她所承受的苦难,又何尝不是多过旁人无数。
    栎容笑中带泪,扶着床沿道:“娘抱着薛灿不放,我看着都要吃醋了。”
    摇光噗哧笑出,轻轻推开薛灿,扬目笑看栎容,拉过了她的手,“你夫君心里就你一个,怎么还吃起一个婆子的醋了?好阿容,我以为我替栎老三白养个闺女,居然…是给自己儿子养出来个好夫人,因缘际会当真如此?”
    薛灿握住娘亲的手,一手又拉过栎容坐在自己边上,四手紧握,三人对视一笑,万语千言都在这一笑里,再也无须多说。
    摇光转身看向屋里站着的辛婉,唇角勾起一抹笑,“夫人,我生的这儿子,如何?”
    第175章 合欢宴
    三人对视一笑, 万语千言都在这一笑里,再也无须多说。
    摇光转身看向屋里站着的辛婉,唇角勾起一抹笑,“夫人, 我生的这儿子, 如何?”
    辛婉浅笑走近,笑容宽和亲厚, “如今来看,灿儿的性子更像你, 不愧是你生的。”
    摇光目露深深的感激, 起身对辛婉屈膝行了个大礼, 辛婉摆手道:“你是我妹子,还行这礼数做什么?快起来。”
    摇光执意不起, 抬头道:“姐妹不假,这大礼, 是谢你对灿儿多年的照顾,灿儿能有今天也都是得长姐你相助,当年我还怨你远嫁, 可要不是你为国远嫁, 又怎么会有姜国和灿儿的今天…”
    “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 我不后悔。”辛婉扶起摇光,凝视着她酷似自己的脸,欣慰道,“如今你我姐妹相认, 你又得回灿儿,总算苦尽甘来。往后都是好日子,可别再哭了。”
    摇光重重点头,青丝垂荡笑如弯月,辛婉深看她如初的面容,恍如回到当年与她还是主仆的岁月,可惜时光如弹指划过,伊人或是不在,或是老去,最最美好的光景已经不复存在。
    除了薛少安病重,府内府外都是接二连三的好事,杨牧和薛莹的大婚也如期而至。虽然时间仓促,但紫金府毕竟是天下第一府,下人们个个能干,府库充盈也是什么都有,不过几日,府里也俨然和薛灿大婚时一样,处处都洋溢着喜庆。
    ——“…夫妻对拜!”
    礼成之时,新人相视温笑,杨牧接过颜嬷递来的新人茶,急急跪在薛少安和辛婉身前,一本正经脆声喊道:“侯爷,夫人,喝茶。”
    杨牧样子憨拙,惹笑了厅里众人,杨牧也不知道大家怎么忽然笑出来,黑眼眨着看向薛莹,“大小姐,我说错了什么,怎么都笑我呢?”
    盖头下的薛莹羞红了脸,众人笑的更加大声,辛婉端起茶盏,对杨牧笑道:“哪个在笑你?大家是为你高兴呐。”
    “这样啊。”杨牧大悟,“我就说,我总共才说了几个字,一个字也没说错啊,都是大小姐教我的。”
    厅里哄堂大笑,连绷着的薛灿都畅快笑出,辛婉又好气又好笑,喝了口热茶赶忙放下,“还喊大小姐?杨牧,那可是你的夫人,难道你要大小姐的喊一辈子?”
    “喊上一辈子也无所谓。”杨牧扭头看向薛莹,“人在我身边就好。”
    薛少安苍白着脸,凹陷的双目注视着眼前的新人,他和辛婉也有过同样的景象,那时他心里就想,哪怕婉儿心不在湘南也无所谓,只要人在身边,就好。
    “侯爷该去歇着了。”辛婉朝薛少安探出身,温柔笑道,“等我招呼完宾客就去陪你。”
    薛少安低咳几声,捂着蘸了冰片的丝帕,被下人搀扶着回去雍苑,走出几步又恋恋不舍去看辛婉,挤出憔悴的笑容。
    喜宴上,觥筹交错间,薛灿已是君王之身,却还如紫金府的儿子般替辛婉执起掌事之责,又替小杨牧挡去一杯杯的敬酒,示意杨牧早些回房去陪薛莹。
    杨牧眨巴着眼,想回屋却又好像抓心挠肺着什么,几次要喊薛灿又咽了回去,俊脸红得发烫。薛灿看出,挤出宾客和杨牧走到无人处,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急着去陪我阿姐,那些酒我可白替你喝了。”
    “小殿下…”杨牧欲言又止,衣角都快被自己搓烂。
    “怎么?”薛灿装作微醺,“平时你不挺神气么,到了这会儿,是不敢?还是…”
    “没有我不敢的事儿!”杨牧急的跳脚,豁出去似的把手伸到薛灿跟前,“上回我送你的贺礼…你还收着么?”
    “贺礼?”薛灿哈哈大笑出来,“你扭捏着不去陪阿姐,就是为了这?杨牧,那贺礼是你买的,你带在身上一路…就没自己个儿先看看?”
    “我又用不上,看得见吃不着,血气方刚会燥死的。”杨牧脸涨的和猪肝一样,“小殿下,把那贺礼借我…明儿就还你。”
    薛灿屏住笑,“我说过,回头就烧了…早就没了。”
    “当真!?”杨牧失望低叫,“真没了?哎呀,那可是好不容易买来的好东西…还指望着你用完给谢君桓,最后再给我瞧眼…怎么就烧了呢?”
    “洞房郎情妾意,要循着那册子做什么?”薛灿凑近杨牧耳边低语,“真到了那时,想做什么,就去做。”
    杨牧咽了咽喉咙,背过身道:“你又取笑我…算了,我去…找大小姐了…”
    薛灿又是一阵低笑,眼见杨牧日益长大,终于娶到自小钟意的薛莹,对自己有大恩的阿姐也觅得真心的夫君,薛灿举杯自饮,眉间满是欢畅。
    栎容有孕在身也不喜欢场面上的喧闹,摇光便陪着她去花园散步,等着喜宴结束,花园那头的小亭里,无心睡眠的薛少安倚卧在亭中躺椅上,想着眯眼小憩,不知不觉却昏然睡去。
    ——“那不是薛侯爷?”摇光指着亭中道,“入夜天凉,他这身子怎么还不去歇着。”
    “他等夫人吧。”栎容远远看见薛少安身上的貂裘滑倒在地,轻轻走近亭中,拾起貂裘披在薛少安的身上。
    “婉儿…”薛少安梦中呓语,“别离开我…”
    ——“本是多情种,奈何哀怨生。”摇光低叹,“咱们走,别惊了他。”
    “婉儿,你别怪我…”薛少安喃喃低呼,“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