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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节
    红烛掩映下,子衿姐姐端坐鸾帐,为阿念这灵活的步法都惊呆了:……
    “原来没醉啊。”
    “看到姐姐,我就醉了。”
    握着子衿姐姐的手,阿念一肚子的情话要说,正要说,就听到柜子里有叽叽咕咕的笑声,阿念连忙拉开柜门,顿时黑脸,阿丹阿朱正挤里头笑呢。阿念问,“你们干嘛呢?”
    两个小的大声道,“听洞房!”
    阿念把他们拎出来扔出去,嗬,这可实在是失策,因为阿丹阿朱跑出去就到处表演,一个说,“原来没醉啊?”另一个立刻道,“看到姐姐,我就醉了。”
    开始人们还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问他们,“这是说什么呢?”
    俩人齐声道,“这是洞房!”
    诸人先是一愣,复又大笑起来。
    其实,洞房夜俩人啥都没干,只是梳洗后,便睡去了。
    不只是有阿念年纪还小的原因,还有老鬼呢,何子衿就是活了两辈子也接受不了三人洞房的,她悄悄问阿念,“老鬼死了没?”
    老鬼:俺还在滴。
    阿念面无表情,“快死了。”哪怕这是自己前世,阿念也很想让他去死一死了!
    第二日便是给公婆请安见礼,何子衿奉上做好的针线,沈太爷沈老太太沈素江氏,人人都有一份,给阿玄等人的便是清一色的文房四宝,也皆是上等货。
    何子衿也收到了不轻的见面礼,沈老太太给外孙女的是一对翡翠镯子,江氏则是一对赤金牡丹步摇。沈老太太很夸了一阵何子衿的针线,真说鞋袜做的细致。何子衿笑,“外祖母看我,自是样样都好的。”
    沈老太太笑,“本就样样都好。”
    早上吃饭自不需何子衿立规矩,她也起身给长辈们布了一回菜方才坐下的,沈老太太暗暗点头,想着外孙女着实知道进退。这做媳妇跟做外甥女,可是两样做法哩。
    哎,外孙女嫁了阿念,最好的一桩妙事就是不用伺候婆婆了。
    虽然沈老太太也是做婆婆的,但到自己外孙女嫁人,她仍会这样想。
    沈家在帝都并没有亲戚要认,故此,成亲头一日并没有什么事,与往常也一样,无非就是何子衿去厨下给家里添了几个菜。这也是时下规矩,一般新媳妇进门都要下厨做羹汤的。何子衿本就好手艺,来帝都这些日子,也知道了诸人喜好,做的自然不错。
    阿玄都说,“子衿姐姐,你就跟阿念哥住咱家呗,别搬回去了。”
    子衿姐姐还没说话,阿念哥道,“阿玄你跟我们过去住不也一样。”
    阿玄道,“那我不成阿念哥你的拖油瓶了。”
    逗得大家一乐。
    江氏都跟自己婆婆说,“待以后阿玄能娶个跟子衿差不离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沈老太太笑,“咱阿玄福气也不差的。”
    江氏现下看何子衿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深觉阿念有福。纵阿念是探花出身,但,何子衿一则嫁妆丰厚,二则又有这么一手养花的本事,成亲时还得陛下和太子妃赏了一回,何等体面。
    江氏乱七八糟的想着,如今丈夫官位不高,将来长子成亲也就是门当户对里寻了,帝都官员,面儿上瞧着好看,要说油水丰盈,其实不若地方官。就不知将来长子的缘份在哪里了。
    昨儿日成亲行了大礼,今天还有不少东西要收拾,江氏没个闺女,沈老太太又上了年纪,何子衿就给她搭把手,碗筷茶碟,有不少是租来的,如今一一清洗对了数目,这是要还回去的。还有桌椅家什,该入库的入库,该归还的归还。再有礼单账目,也要一一对过。未用完的干果鸡鸭,能退的,悉数退了去,这也是先时跟铺子讲好的。
    把江氏给省心的,恨不能现下就给阿玄娶个媳妇。江氏也说,“子衿就留下来跟我住吧。”
    何子衿笑,“我就是回家,咱们也只隔一堵墙。”
    江氏道,“还是你娘比我有福气,我就没你这么个闺女。”
    何子衿笑,“将来舅妈你四个媳妇团团围住脸伺候,还怕没受用的时候,到时就是神仙一样的日子了。”
    江氏听得直笑。
    女人们正在说笑,何老娘就过来了。
    沈老太太道,“亲家,你怎么来了?”这,这可不到三朝回门的呀。
    何老娘道,“我想着,亲家你这里昨天热闹,人也多,今天定要忙活的,我过来瞧瞧,看可能帮上忙。”眼尾一扫自家丫头片子,哟,还挺红润的呀。
    江氏笑,“子衿都与我一道收拾清楚了。咱们子衿,真是一等一的能干,对账什么的,比我都快。”
    “她在家也都做惯了的,她这一过来,我家账也没人管了,她娘又大着肚子,我又算不清,真是愁人。”何老娘早饭也吃的没滋味儿,觉着没了丫头片子说笑,早饭时太清静了,没食欲。反正住的近,她就顺腿儿过来瞧瞧。还有那啥,昨儿不是说陛下和太子妃娘娘又赏了好东西么,腰下挂着的佩就是吧。唉哟,可真好看,何老娘这老花眼也觉着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江氏见何老娘这三天都等不得的样儿,不由笑道,“后儿个就过去了,看亲家老太太,这么两天也舍不得啦。”
    “哪里舍不得,我就过来说说话。她舅妈要喜欢,只管留她长长住你家,我还省一天三顿饭哩。”何老娘口是心非道。
    江氏一拍巴掌,笑道,“我正说呢,我没个闺女,原怕亲家老太太舍不得。既亲家老太太开口了,我可就当真了。按理,子衿也原该同我们住的。”
    何老娘急的嘎巴嘎巴嘴,心说,我,我那就是客套话,咋能当真呢。又一面眨着眯眯眼给自家丫头片子使眼色,何子衿端来盏桂圆茶给祖母,笑道,“舅妈说笑呢。”
    何老娘松口气,接过桂圆茶吃了半盏,道,“舅太太这把年纪,也淘气起来啦。”
    江氏笑,“看亲家老太太这般不放心,一大早的就过来瞧子衿,亏得子衿不是远嫁,要不,您可怎么着?”
    “有当年子衿她大姑的事儿,我早发过誓,再不令孩子远嫁的,单那一年一年不得见的苦楚,我也受不住啊。”何老娘道,“要不都说闺女是赔钱货,一嫁老远,嫁得好还能稍稍令人放心。像舅太太,像子衿她大姑,你们这都是有福的,女婿们有良心,既便做了官,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可话说回来,像子衿她大姑,要不是这回在帝都遇着了,我还不知道哪年能见着她呢。像舅太太,家时江太爷也念叨你哩。”说得江氏也有些伤感,道,“自从来了帝都,我也再没见过我爹娘了。”
    何老娘就给乱出主意了,道,“现下你日子好过,这么大宅子,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你公婆也不是那等小气人,何不接亲家公亲家太太来帝都见识一二。也不是长住,住他三五个月,也长世面哩。”
    这话说的,多讨人嫌。也就亏得沈老太太性子好,向不多心,不然倘遇个刁钻的,得以为何老娘挑事呢。沈老太太一想,道,“这也是。前些年咱们日子不宽裕,房子也是租来的,纵有心也无力。如今日子好了,家里也有住的地方,你也好些年没回过娘家了,索性派了管事过去,帮着把亲家公亲家太太接来,连带着阿仁他们小夫妻,你哥你嫂子,一道过来帝都住些日子。”主要是亲家一家子也是本分人,且听着自家外孙女说,阿仁那孩子也很知上进。
    江氏自是愿意的,只是道,“这哪里成,家里有田地呢,我爹娘也放不下家里田地。”
    何老娘眼睛一吊,道,“也就是百十亩地,佃出去亦是无妨的,佃给当村知根知底的人家儿,无非就是一年少收入些罢了。现下你家也不差这个。就是阿仁的铺子,交托给可靠的人代管,不也一样。”
    沈老太太与江氏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待阿素回来,我与他说。”
    江氏便也不说什么了,心下也琢磨着,要是娘家侄子还堪造就,也要拉帮一把娘家侄子才好。
    何老娘在亲家瞧了一回自家丫头,中午就在沈家吃的饭,待得下午,她继续跟沈老太太说话,干脆晚饭也留亲家吃了。晚上吃着饭还道,“别说,吃惯了丫头片子烧的菜,别人烧的总觉着不是那个味儿。这丫头,没别个好处,就在这厨艺上,当真是顶顶的好。”不必别人夸,自己就夸起来。
    何子衿笑,“难不成我就这烧菜的一桩好处?”
    何老娘道,“一桩好处还少啦!”
    “我倒不是嫌少。”何子衿给何老娘夹筷子山药片,笑道,“我就是想,平日里都说我像祖母,既像您老人家,怎么也不能只这一桩好处啊!”
    “这倒也是,不过现下不是有学识的人都流行谦虚么,咱们得谦虚着说,是不是?”
    沈家晚饭有何老娘的加入,何子衿与她说相声一般,逗得沈家人笑的了不得。待用过晚饭,何老娘这才回的何家,你说把何恭给闹得,特意拜托他姐去跟他娘商量了一回,别总去岳家成不成,这还一呆呆一天……何姑妈就跟她娘说了,“子衿就在沈家住三天,看娘你,怎么头一天你就忍不住了。”
    “我又不是看丫头片子的,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看的,她住哪儿我都放心。我就是去找亲家老太太说说话,亲家这般热络,非留我吃饭,你说,我能不吃么?”
    然后,第二日,何老娘就又以亲家老太太邀请她说话的名义,过去沈家呆了一日。
    第三天,何老娘也过去了,这回她不是去吃饭的,她是去帮着把丫头片子的嫁妆搬回自家来的。
    何老娘办的这事儿,江氏都好笑,与沈素道,“亏得亲家老太太平日里左一句‘丫头片子’,右一句‘丫头片子’的,好似多嫌子衿似的,看她这样,简直一日都离不得子衿。”
    沈素想想也觉好笑,道,“亲家老太太就是这么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脾气,她这脾气,一辈子难改了。平日里觉着刁钻,其实心地再好不过。”接着又说了让管事去接岳父岳母的事,沈素道,“陈家姑太爷回乡时我就想到此事了,去岁子衿他们来的时候,不是说阿仁媳妇有了身子么。这会儿也不知道生了没有。”
    江氏一愣,道,“唉哟,可不是么,我光顾着高兴了,倒没想到这个。”
    沈素一向是个细致人,道,“不妨先去信,问一问阿仁,他媳妇是个什么情况。亲家三姑娘家孩子现下该有一周多了,要是亲家那个三姑娘这次过来,孩子无碍的话,不妨明年再接岳父岳母他们。既是来帝都,就都来看看,阿仁是个机伶孩子,到时我瞧瞧,看有无合适差使,给他寻摸一个。”小瑞哥沈素都能安排妥当,江仁是内侄,听着也是好孩子,少时也是念过书的,更要仔细安排。太好的差使没有,但弄个糊口过日子的差使总是没问题的。
    江氏听这话就放下心了,喜道,“还是相公你虑事周到,就这般定了吧。”
    沈素摸摸她头发,江氏嗔他一眼,“老夫老妻的,休要不正经。”
    沈素笑,“我也就这么点儿不正经,不跟你不正经,难不成去与别人不正经?”
    江氏笑捶他一记,低声道,“还有件要紧的事同你说呢。”
    “什么事?”
    江氏悄声,“孩子们这都成亲三天了,头一天我想着,兴许成亲那日事多,折腾一天也累了,就没那什么。可第二天第三天我都命丫环进去看了……你说,是不是阿念这孩子这些年尽顾着读书了,不大懂啊。”
    沈素一摸下巴,也觉着奇怪,想自己外甥女天真活泼的孩子,怕也不懂这个。
    沈素道,“这事我问问阿念吧。”
    “你婉转一些说,毕竟是长辈。”
    “我晓得。”
    沈舅舅没直接与阿念说,也觉着有些个不好意思,毕竟是长辈么。但,也得叫孩子们知道,这成亲可不是纯纯洁洁盖棉被聊天的事啊!
    沈舅舅寻思一二,把自己珍藏的一本春宫送给了阿念。
    阿念还真不是个呆的,他把春宫藏在了书房自己偷偷看,结果,子衿姐姐何等人啊,子衿姐姐藏私房的本领,何老娘都寻不到。这么会藏东西的人,也是极会找东西的。
    所以,阿念藏术不精,结果,给子衿姐姐打扫书房时翻了出来,子衿姐姐问他,“哪儿来的?”
    阿念脸色通红,吭吭哧哧的把义父给交待了。
    子衿姐姐严肃脸说她舅舅,“越发不正经了!”
    沈舅舅:……真个好心没好报~
    ☆、第289章 帝都行之二四
    何子衿与阿念搬回何家,何老娘是心顺意顺,拉着丫头片子的手一个劲儿的问,“是做媳妇好,还是在家做闺女好?”
    何子衿嘴甜如蜜,“做闺女也不如给祖母做孙女好啊。”
    何老娘咯咯直笑,眯眯眼笑的飞起来。何姑妈笑与沈氏道,“怪道咱娘这么疼子衿,我小时候,咱娘也没这么疼过我呢。”
    何老娘道,“你们不知道,咱们丫头片子,在亲家可有礼了,每顿饭都要下厨不说,吃饭时还要给亲家舅太太、亲家老太太布菜哩。都夸她懂事。”何老娘为说来很是得意。
    沈氏背后靠着个大引枕,抚着圆溜溜的肚子笑,“做人媳妇,当然不一样。以前是做外甥女,去了是客。做媳妇就得这样有眼力,知道服侍公婆才成。”
    何老娘也说,“可不是么,就得这般才好。”
    夸一回自家丫头,何老娘问她,“皇帝老爷和太子妃娘娘赏你的玉佩呢,赶紧拿出来给咱们瞧瞧。”
    何子衿让丸子过去拿了,何老娘说她,“这样宝贝东西,你可得收好了。”
    “放心吧。”何子衿自腰间取下一块比目佩,给何老娘,“这是陛下赐的那一对,我带一只,阿念带一只。”
    何老娘捧在手里仔细摩挲,直赞,“可真润啊,摸在手里,像是在摸猪油一般。”
    “该说羊脂,这是羊脂玉。”何子衿在一畔道。
    何老娘又递给何姑妈和沈氏瞧,道,“你们看看,可真是宝贝。”
    二人自然都说好,皇帝老爷特意赐下来的,哪里有不好的。
    待丸子取来鸳鸯佩,诸人又开了回眼界,鸳鸯羽为五彩,这对鸳鸯佩不知是取自哪里的奇石,竟生有五色,合在一处,正是一对交颈而卧的五彩鸳鸯,那种华彩闪耀,宝光烁烁的模样,让何老娘不禁惊呼出声,一双眯眯眼也瞪直了道,“我的天哪,世间竟有这等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