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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只不过楼顶已经养了那么多,现在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弄不好会被外人盯上。
    白术跟封韩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拍板养猫,反正相信闹过了这一场鼠灾以后,会有很多人家跟白术有一样的想法。
    草药又烘干了几批,由于外面暴雨连绵,屋子里的湿度散布出去,生怕草药受潮,定期还要拿出来烘一烘。
    早上起来的时候白术打开窗子的一瞬间脸就瞬间黑了下去,迅速合上了窗子,找来个火盆开始在屋子里熏艾。
    外面满是腐臭味,大概是大雨淹死了老鼠,老鼠腐臭味越来越浓,相信那老鼠身上携带的鼠疫也不远了。
    封韩刚忙完天台温室的工作下来,就问到了艾草燃烧的气味,多少也猜到了。
    “看来又要闹一场瘟疫了。”
    去年的瘟疫情况依旧历历在目,在瘟疫的面前,人的性命是那样的廉价,脆弱的让人难以想象。
    “如果是鼠疫的话我倒是知道怎么防御和治疗,只是这大雨加上老鼠,人根本出不了门。咱们关起门来自己怎么也不怕,村子里其他的人就难说了。”
    到底在这村子里待了大半年,村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死了谁心里都会不舒服。
    “人各有命,更何况以后的世道只会越来越乱,这时候没了,也算是一种福分。”
    被封韩劝着,白术躺在沙发上回首对着封韩笑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咱们准备的那么多。”
    “嗯。”封韩坐在白术的身边,来到农村半年多的时光,封韩整个人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至少在白术眼中看来,初来的封韩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娇贵,当然这并不是贬义词,只是这个人身上的气质跟村子格格不入,但是现在虽然依旧有着独特的优雅,却已经磨平了那违和感,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十分柔和。
    “封韩。”白术心里绕着事情,说出来的话带着犹豫。
    “你说。”封韩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远高于白术。
    白术手里摆弄着艾叶,道:“我知道你想在村子里扎根,不过人这一辈子很长很长,你未来还有什么打算?比如……类似结婚什么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话问出来白术心底是针扎似得。
    封韩先是一怔,随后竟然嗤笑出声,带着毫不掩饰的鄙视,翻着眼睛看着白术:“看上我的女人少吗?”
    白术先是看看封韩那一张精致的过分的脸,再想想无论是在城里,还是在农村,总有小姑娘羞答答的靠近,就算不是大胆勾引,也总小女人似得看一眼都羞红脸。
    “不少。”
    “那我看上的呢?”封韩又问。
    白术还真没见过封韩交女朋友:“没有。”
    “那不就得了。”封韩翘起二郎腿倚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半开玩笑道,“我可看不上没我好看的女人。”
    白术抽着唇角,目光在封韩的脸上扫了扫,比封韩还好看的姑娘……估计也看不上封韩吧。
    “那你单身一辈子吧。”
    “我旁边不是坐着一位吗?”封韩看着白术,脸上带着戏谑。
    “什么意思?”
    “你长的这么难看,估计也要单身一辈子了。”
    白术顺手将手里的干艾叶拍到封韩的脸上,扯着他脸蛋向两边拉:“说谁难看呢?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一张小白脸?”
    其实白术长得真不丑,当然也算不上帅,只能说是清秀,而且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一种温暖,给人的感觉很好。
    封韩但笑不语,休息了一会儿要去院子里的温室去打理东西。熏艾不光是楼里,温室里面也不能少,特别是楼顶的那群牲口,冬天雪灾的时候外面冻死不少,好多养殖场就算有所幸存也都尽快出手生怕再有事端。而村子里养家畜的等鼠灾过后也不知道能剩下多少,这里的牲口可能是唯一的肉类来源了。
    都熏过艾以后两个人开始分工清理圈里面的粪便,一直都是白术铲进桶里,封韩将之倒进沼气池里面发酵。可能是潮湿也可能是外面腐烂的老鼠太多,最近沼气特别足,甚至用沼气就可以满足一天家里的基本用用电了。
    羊粪是最好打理的,最不好打理的要数牛粪。
    买的羊是奶羊的品种,需要至少九个月才能配种,牛就更不用说了,时间更长。所以两个人没事的时候都是关注那两只猪,买的时候想着猪一窝生得多,就只买了一公一母,现在养了大半年了,也瞧不出他们有繁殖的迹象。
    “你说那母猪的肚子是不是大一点了。”
    封韩口罩里面点了风油精,臭味好了许多。
    “大概吧。”封韩连人怀孕都没怎么学,更何况猪了。
    两个人倒是查了不少网络资料甚至书籍,可是纸上谈兵面对实践效果到底是有限的。
    白术忍不住用铁锹轻轻拍了拍公猪的屁股:“你就不能给点力?给你个媳妇这么长时间都没给我配上种?”
    公猪哼哼两声,以为白术在驱赶它好方便打扫,直接走开了。
    “要不你亲自出马?”封韩戏谑道。
    白术脸上一黑:“怎么不你亲自出马?”
    封韩眨眨眼睛,漫不经心道:“我说的是人工授精,小猪,你是不是想歪了?”
    白术脸一红,强忍着把铲屎锹拍封韩脸上的冲动,又开始嘟囔上公猪的子嗣问题,可别废了半天劲买回来一只废猪还养活这么久。
    晚上吃饭的时候白术想起了小时候父母给他做过的手擀面,不知为什么就是特别想吃,翻出做手擀面的菜谱,在厨房里面弄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端出来两碗像样的面条出来,还煎了两个溏心蛋放在上面,吃的时候戳破蛋,蛋黄流进面里拌一拌,那滋味别提多好了。
    第39章 生命装置
    暴雨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月,老鼠也霸占了外面半个多月,他们吃光了能够吃到的所有食物,一部分开始打洞去村民屋子里寻找更多吃的,而剩下的老鼠,则开始在水中寻找那些死去的同类瓜分。
    白术没有出门测量,却能隐约分辨出来外面的水位至少二十公分,也是小楼的地基高,加上防水效果也特别好,所以没有什么影响,而那些地势低,基地低的村民们会是怎样的情况,结果不堪想象。
    白术嘴上起了个泡,喝了点板蓝根效果不佳,又从药架上翻出最便宜的牛黄解毒片吃了两粒立刻消肿了,只是破开的泡有些溃疡,封韩想要给他用点药,白术嫌苦拒绝了。
    事实上任何药都是治标不治本,白术上火的主要原因还是这场大雨。
    暴雨的第十八天,雨水终于小下去了,而水位却并没有下降,白术打开窗户忍着臭味伸下去一根竹竿探一探,提上来估摸着人踩下去至少没过膝盖。
    暴雨的第二十天,终于从大暴雨转为了朦胧细雨,然而老鼠依旧没有消失,水面上漂浮着满满的老鼠,也分不清是尸体还是活着的。围墙上、仓房顶,基本都被避水的老鼠占满,怎么看,都让人无比绝望。
    第二十一天,水位没有下降,却听到了外面大型机器的轰鸣声,白术在二楼透过窗户向外看去,也认不出是什么机器,只是那机器类似收割机,一路走过来,凡是碰上的老鼠全部卷进了机器里面,显然不止白术这一家发现了机器,村子里不少村民都打开窗户,忍着腐臭味对机器的方向大声求助。
    不过显然机器的真正目标是老鼠,来来回回清了几次,路上基本看不到老鼠的痕迹了。
    机器走了以后,下午又来了几两大型面包车,而且都是那种底盘特别高的,从里面跳下了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人,手里拿着最原始的捕捉网和收集袋,开始去捕捉被机器遗落下来的老鼠们。等道路上的漏网之鱼抓干净了以后,又开始挨家挨户的去抓。
    有的人家等老鼠被清理干净了,站在窗口对着那些捕鼠人求救,带着厚重头盔的捕鼠人没有回答,只是摇摇手拒绝。
    抓过老鼠的地方都被撒了厚厚的一层石灰,不用想也知道是用来驱疫的,捕鼠队一连忙了三天,等村子里的老鼠基本干净了以后,水位也下了一半,一些村民们穿着雨靴已经可以出门了。
    等老鼠抓干净了,随后到来的便是救援队。显然在这些队伍是按照地方有序的进行救援的,只是这里比较偏远,所以救援队来得晚了。
    最先救援的就是那些地势较低,甚至房子之前被洪水埋没一半的人家,而既然房子被埋了一半,里面人活下来的可能也是十分微弱的。
    白术和封韩都出门协助救援了,印象最深的一家三口父母都死了,尸体已经被水泡的发涨甚至腐烂,究竟是饿死的还是淹死的已经无从查证了,只有那个十个多月大的婴儿被放在大澡盆里,房顶被定了钉子挂着好几个饮料瓶里面装满冲好的奶粉,一根管子连同所有饮料瓶,向下垂的部分中间被掐住一半,奶水向下流的很慢,三秒才会滴下来一滴,而管子的另一头就在婴儿的嘴边,婴儿就靠着这三秒钟滴下来一滴的奶水,一直撑到了现在。
    白术无法忘记打开门那一刻的震撼,所有进来救援的人眼睛都红了。无法想象,这对夫妻是如何在面临死亡的情况下给孩子准备了这样一个维持她性命的生命装置。
    白术看着饮料瓶中剩余的奶粉已经开始沉淀,婴儿却还叼着软管等待着下一滴的奶水。孩子太小不会表达,但是那份对活着的执着,足够震撼人心。
    白术刚要拖着澡盆出来,忽然想到了什么。
    “封韩!快用手机拍下来!”这是婴儿父母死前留给孩子的最后礼物,一定要留下个纪念!
    封韩回过神来,忙拿出手机先是拍了几张照片,随后还录了像,白术将澡盆拖出来,随后又回头将顶上的那个简单的装置拆下来。
    婴儿父母的尸体被解放军放进了袋子里面运出去,现在的情况火葬很困难,土葬更不切实际。
    村子里总共死了二十多人,有的是淹死的,更多的却是病死的,而其他还有三十多名鼠疫患者,救援人员现在已经没有条件全部带走了,只是下发了一部分治疗、预防的药物就走了。
    封韩和白术二人再次忙碌起来。救援人员给的治疗抗生素有限,根本不足以治疗所有人,没有办法,也只能求助于中医,因为中医药材白术这里还是可以满足的。
    现代年轻人对中医的相信力度有限,村里一致决定那些西医药物全部给得了鼠疫的年轻人用,老人再去用白术的中医。对于这样的决定二人都没有什么异议,每天都忙碌于患病人家。
    鼠疫的可怕不单是它的致死几率,还有那恐怖的传播能力,一开始病例只有三十多多厉,三五天的功夫就涨到了五十多人。
    村子里的人人人自危,那弥漫不去的绝望哭声再度笼罩在村子上空。
    那个婴儿一直养在白术家,她只有一户亲属,那家人有人患病自顾不暇,村子里其他人更加不可能在这种世道去收养一个拖油瓶。
    婴儿家里还有三罐没有开封的奶粉,加上白术自己家里的军用奶粉,应该够喝很长时间。
    那天婴儿刚被就救出来的时候身下全是排泄物,还是现去找养过孩子的女人帮忙收拾的,而他原本的衣服已经比脏水泡过了,怕传染瘟疫是一方面,那水还是泡过她父母尸身的水,怎么也不能再用在孩子的身上。
    出诊的时候看谁家有孩子都说一声,毕竟婴儿的衣服只要孩子长大了基本就没用了,谁家有小衣服都会记着送过来一两件。
    这时候也没那功夫分男女款式,只要有衣服穿就是不错的了。有衣服拿回来放锅里煮上五分钟,在用防病的药物泡一泡,然后再给小家伙穿,这几天下来,小家伙的日子还是很不错的。
    白术这边有药物储备也架不住感染的人多,时间一长中药方面也开始告急。二人多次联系军方申请更多的治疗药物,就算是购买也在所不惜,可是依旧收效甚微。
    两个人熬了两个通宵勉强将几个感染鼠疫的人拉回,好不容易得一点空想要上楼眯两分钟就听到有人闹了过来。
    封韩许久没有通宵熬夜了,但状态要比白术好一些,摆手让白术上楼休息,自己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人进来封韩看清楚后一挑眉,人认识,也算得上是熟人。
    是杨林森家,去年他孙子杨明染上流感治不好,悲愤之下埋怨起白术,过后虽然知道不是白术的错,但抹不开面也一直没怎么来往。
    可惜造化弄人,今年鼠疫又被杨林森的儿子杨启东染上了,而且是杨启东自己坚持自己只是感冒,不想去封白这里看病,说白了是因为儿子的事情心里有疙瘩。
    鼠疫这种病染上三五天就能死一个,等昨天杨启东快不行,他老婆高丽丽找上门来的时候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现在药材紧缺,虽然残忍,但是真的没必要将药材用在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因为那药可能挽回一条生命,所以确诊了一下只留下家人避免感染的药就离开了。
    这会儿闹过来恐怕就是过来要药的。
    封韩走过去,那杨启东的老婆就过来一把拉着封韩的衣服哭求道:“封大夫我求求你就救救我老公吧!就算当初小明那是是我们做的不对,可也不至于搭进去一条命吧!我给你道歉,我家已经没了小明,不能再没有我老公了!”
    杨林森没有说话,只是红着眼睛,杨林森的媳妇也过来祈求,似乎认定了封韩是因为记仇才会不给药。
    只是封韩可是专业大夫出身,他们心里想什么怎么可能不清楚?
    封韩有点洁癖,更何况高丽丽眼泪鼻涕都蹭到他身上了。
    “你们觉得这样自欺欺人有意思吗?”封韩皱着眉毛厉声道,诊所里还有几个过来拿药的人没走,也都停下脚步看个热闹,“其实你们自己也知道他现在已经晚了,所以才会过来闹给自己一个借口,好让你们减轻罪恶感,让杨启东这样的责任不再是你们不肯送医而是我封韩小气不给药。”
    如果是在末世前,封韩或许会念及医院名声不说重话,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一个草药叶都可能救回一条命,封韩不可能让他们继续闹下去甚至带走珍贵的药材。
    高丽丽人愣了愣,抬头看看封韩那好看的不像话又冷冰冰的脸,一时间竟然忘记怎么回应。
    封韩继续道:“我昨天就已经说了,杨启东早一天送给我都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救回来,我也提前用村里喇叭通知了,染上鼠疫最高一天就能致死,可你们把杨启东关在屋里三天,眼看着要断气了才给我送过来,当我是大罗神仙能让人起死回生吗?”
    第40章 赠医施药(第七章)
    封韩自己也觉得话说重了,顿了顿又道:“现在谁都不是逃避责任的时候,你们也别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去年那孩子的事情我跟白术都理解,而且本身当大夫的都见多了失去亲人失去理智的情况,我们从来就没放在心上。这次我也当没发生过,与其在这里闹,不如回去多陪陪杨启东,别让他一个人走的太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