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46节
    “文鸳,你觉得我该不该罚你?”墨老夫人看都不看绣云一眼,冰冷的目光只在封夫人身上。
    “儿媳领罚。”封夫人向着墨老夫人磕下头去。
    “那你就自己去小佛堂里跪上七天,每日只许用一顿饭。”墨老夫人道,“七天后,在你自己院子里禁足半年抄经。”
    身为当家主母却被禁足半年,等于被剥夺了掌家的权利,更何况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她被解禁,只怕府里已经改天换地了。
    “那个王南呢?”墨老夫人看向还伏在地上哭的绣云,怒声问那些婆子。
    “搜出东西来时就已经派人去找了,但是外院的人说他宴席时就不见人了,怕是已经跑了。”一个婆子回答道。
    伏在地上的绣云身子抖了抖,又哇地一声痛哭起来,这一次哭得是真的伤心欲绝。
    墨紫幽微微眯了眯眼,这个王南跑得太及时了,反而成为最大的漏洞。那个设计陷害封夫人的人下手还不够狠,若是她可就不会这么手软。她本以为封夫人是当家主母,自己想要报仇还要徐徐图之,却不想这么快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送到眼前。她在思考,若是她有办法先一步找到那个跑掉的王南,无论是利诱还是威逼,只要能让他亲口承认他与封夫人有染,后二人因事不合,所以才借着绣云蓄意报复——
    只是,她的眼神落在墨云飞握着她的手上,墨云飞若是知道他现在紧紧依赖的人正满心设计着如何害他的母亲,他会如何?只怕,从今往后,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跑了?他跑得倒挺快的。”墨老夫人皱起眉头,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众人,像是想从众人脸上看出什么来,“今日让你们都过来,就是要警醒你们,今后,谁院子里的下人再出这样的事情,我就将谁逐出府去!”
    封夫人的脸色已近惨白了,这次的事情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小,不仅在外人面前脸面名声尽失,以后在墨府里只怕也很难抬起头来。与墨越青本就淡薄的感情,怕只会更淡,至于墨老夫人,今天这种丢尽墨家颜面的事情,只怕是很难原谅她。
    最后墨老夫人又意有所指地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个家里容不得人作妖,我还没老,眼睛清楚得很!”
    众人噤若寒蝉,都默默地垂下了头,无人敢与墨老夫人严厉的目光对视。墨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看着绣云吩咐道,“把这丫头打死了扔去乱葬岗!”
    就有两个婆子将绣云从地上拖起来,要拉出去行刑,绣云似是万念俱灰,连挣扎都不挣扎,就由着人拖着走。
    “祖母此举不妥。”墨紫幽却是出言道,其余人皆满脸惊讶地看向她,墨府里除了墨越青之外,可从无人敢当场对着墨老夫人的处置指手划脚。就见墨紫幽踏出一步,向着墨老夫人行了礼,道,“这正月里见了血光可不吉利,怕会折了你老人家的福气。”
    墨老夫人本正冷冷看着墨紫幽,一听这话顿时攒起眉心,面上露出犹豫之色。人越老往往越惜命,就更加相信这些命数之言。特别是墨老夫人这样熬到老了才有这锦绣富贵的清福可享之人,最不希望老天爷让自己短命。
    “况且,”墨紫幽又看向墨越青,“伯父在朝为官,最重立身,虽说谁家没打死过几个下人,但今日我们家刚出这事,伯父怕是就会被人盯上了,若因我们家里打死了这么一个小丫环,被人传出残暴不仁之言,可不好。”
    墨越青心中一凛,主子打死签了死契的下人或者家生子,的确不犯法,更何况又是绣云犯错在先,但是难保他的政敌不会歪曲事实来抹黑他。想到这里,他立刻向墨老夫人道,“母亲,紫幽说得对,今日方才出事,我们府里就抬出去一具尸体让有心人瞧见,到底不好,要处置也不急于一时。”
    “还是紫幽思虑周全。”墨老夫人点点头,面色缓和下来,改口道,“打她二十大板,关进柴房去!记着,别让她在正月里死了,平添晦气!”
    “是。”那几个行刑的婆子得了吩咐,又继续将全身无力的绣云拖出去。那绣云保全了性命,却也依旧面若死灰,无动于衷,竟也没向墨紫幽道谢一声。
    “好了,该领罚的领罚,该散了的散了吧。”墨老夫人站起身,墨越青立刻起身搀着她向屋里走,走了两步,墨老夫人忽然道,“那个王南,怎么样都得给我抓回来打死!”
    下人们连忙应下,目送着墨老夫人在墨越青的搀扶下进了正屋。
    “四妹妹真是心大,那丫头累得我们姐妹今后全都要饱受非议,你居然还替她求情!”墨紫冉突然冷笑道,方才在宴席上出事的时候,她已经听见好几位夫人小姐偷偷地对着她指指点点,仿佛她也和那绣云一般不干不净。更有几位从前还算交好的千金,送客的时候居然避着她走,简直就像担心沾惹上什么污秽之物一般。
    她从小到大都是被父亲和祖母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又加之生得貌美,颇有才情,在一众闺秀间向来风头无两,如今却莫名受此羞辱。只要一想到,以后这件事会影响到她的名声和亲事,她何止是希望绣云被打死,甚至希望封夫人也一起去死。
    “二姐姐你怕什么,你以后就是正二品的县主了,谁敢非议你就是以下犯上,你又何必担心呢。”墨紫幽淡淡看墨紫冉一眼。她为绣云求情并不是她突然同情心泛滥,她只是替绣云不值,她不想看着一个女人为了一个欺骗利用她的男人就这么简单地去死,这让她回忆起前世的自己。女人只有受过情伤,才会知道男人的爱情是多么靠不住的东西。况且,她只会帮绣云这一次,剩下的挺不挺得过来,还要看绣云她自己,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受着。
    墨紫冉面色一僵,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怎么顶回去。这时,刘妈妈走到了封夫人面前,道,“夫人,走吧,奴婢陪你去小佛堂。”
    王妈妈和封夫人的其他丫环正要过来扶她们的主子,刘妈妈却是冷冷道,“老太太交待了,让夫人自己走着去。”
    王妈妈等人的动作顿时僵住,封夫人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苦笑,艰难地从地上慢慢站起来,她已经跪了近一个时辰,双腿都麻木了,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哼一声,步履蹒跚地跟在刘妈妈身后,往小佛堂方向去。
    墨云飞别过眼去,不忍再看,等封夫人走远了,墨紫幽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祖母处事不公,分明就是那个王南有意陷害我娘!祖母却不追查到底,只罚我娘!”
    的确,有心人都看得出那个王南有问题,但是墨老夫人不查,只怕是猜到查出来的那个人会丢了她的脸面,最后事情反而会成了她之过。墨紫幽的眼神看向一旁唇角含笑的蒋姨娘。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是夫人自己立身正,驭下严,别人又如何陷害得了她。”蒋兰青听见了笑道,这的确也是墨老夫人严惩封夫人的原因。她又摇头颇有几分自得道,“连个丫环都管不好,又如何能管得了这么大一个家?若换作是我,是绝不会出这样的事的。”
    “兰青表姐当家,也要先嫁进墨家再说。”墨云飞大怒,言语顿时尖刻起来。他早就不忿蒋兰青总是以未来墨家的当家主母自居,又加之蒋兰青每仗着墨老夫人从来不把封夫人放在眼里,只同自己的姑姑蒋姨娘亲近,这就更令墨云飞不喜。当然,他也知道蒋兰青同样也不喜欢他,所以他丝毫不在意得罪她。
    “只可惜金陵里仰慕大哥的名门闺秀多如过江之鲫,不知道兰青表姐能排第几位。况且,就算有祖母做主,你和大哥现在总还未订亲,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如此言行,也不怕别人说你不自重。”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加快剧情,我咬牙砍掉了后面近五万字的情节。。。。肉好疼,求抚摸~~~~~~~~~
    第37章 障眼法
    蒋兰青气得脸色微微涨红,墨老夫人早就隐隐向众人透露过要将她指给墨云天为妻, 所以她自然一直以墨府未来女主人自居, 也从未有人敢像墨云飞刚才那样当面打她的脸, 时日一久, 难免就有些得意忘形。哪知墨云飞今日会说出这样一番羞辱她的话来, 还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简直是把她那点心思扒了个干净。
    有些事情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说穿了又是另一回事。她到底是个未嫁的姑娘,墨云飞说的也没错, 她和墨云天并未订亲,可是她却一直当自己是墨云天的妻子,处处盘算谋划。如今这些心思被摊在所有人面前,她一时竟有些无所适从。她甚至看见有几个丫环婆子在偷偷看着她笑,仿佛是在笑她不知羞耻,顿时就觉得羞愤难当,心中恨不得把墨云飞千刀万剐,偏偏又找不出话来回, 只能扭曲了面孔瞪着墨云飞。
    墨紫幽有些惊讶,她第一次知道墨云飞这个孩子愤怒起来口舌也能如此锋利,竟有如此强硬的一面,想是真被蒋兰青气坏了。只是蒋兰青是墨老夫人挑中的人,这里又是福寿院,墨云飞如此口不择言,到底不好。
    “兰青表姐, 你自己不自重要让别人看轻你也就罢了,切莫带累了我大哥!”墨云飞最后狠狠地刺上一句,就转身冲出了福寿院,墨紫幽心中担心,立刻就追了出去,“云飞,等等!”
    墨云飞一路跑得飞快,墨紫幽在后面怎么喊他都不停,只好一路气喘吁吁地追到了花园里,结果看见墨云飞正站在湖心的曲桥上,盯着结了冰的湖面发呆。
    墨紫幽心中一惊,蓦然间想起墨云飞前世就是溺死在这个湖里的事来。前世那件事是在五个月后发生的,但今生墨府里的很多事情恐怕都已因她的重生而发生改变,她也不能确定那件事是否还会发生,又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她沉着脸走上桥去,伸出双手按住墨云飞的肩膀将他扳过身来,她直视着他的双眼,认真道,“云飞,记住四姐姐的话,以后要小心这个湖,不要轻易接近这里。”
    墨云飞仰着白嫩的小脸看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复杂,“四姐姐,我有事问你。”
    “你说。”墨紫幽道。
    “四姐姐,为何你肯替绣云求情,却不替我娘求情?”墨云飞问。
    墨紫幽一怔,她可以寻出诸多借口来应付欺骗眼前这个孩子,可是迎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她忽然就说不出谎话来。她松开了墨云飞的肩膀,退后一步,目光慢慢沉下来,终是道,“因为我不想替她求情。”
    “为什么?”墨云飞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痛楚,他并不笨,相反他很聪明,但他还是希望自己感觉错了。
    “你不妨去问一问你母亲,十四年前,在云都月华庵,发生过什么事情。”墨紫幽回答,她骗不了这个孩子,就只能暴露自己了。
    墨云飞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想继续追问,可又总觉得从墨紫幽口中说出来的话,一定很可怕。他张了张嘴,终究没再问,转身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