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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节
    倒是林媛,把握住了他话里的重点,急急追问道:“你说怀孩子?莫非我二舅妈她,现在就可以怀孕了吗?”
    听林媛这么一问,刘思齐两人终于反应了过来,两双眼睛齐齐看向了老烦,那期盼的眼神都快要把老烦给蒸熟了。
    老烦伸手把凑到自己面前的林媛的大脸给推了回去,而后执笔在纸上边写边道:“还用问?你忘了我头一次给她诊脉的时候说的话了?针灸之后,还得服用汤药半年,把身子调养好了才能受孕。还有啊,我可告诉你俩,想要在半年以后怀上个健康的孩子,那你们这半年里就得克制住自己,千万不可以同房。若是同房的话,哼哼,那就不是半年的事了,恐怕一年都不行!”
    虽然老烦说的话很直白,让郑如月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们还是坚定地点头,表示一定会听话。毕竟这是关系到他们孩子的大问题,可不能有一点马虎。
    老烦洋洋洒洒总共写了三份药单,还分别在上边标注了一二三。
    小林霜有些纳闷,凑上来问道:“师傅,这个一二三是什么意思啊?”
    老烦瞥了她一眼,哼道:“这都不懂?一就是第一份,二就是第二份,三就是第三份。”
    小林霜:……
    将三份药单交给刘思齐,老烦再次叮嘱道:“第一份吃十天后换第二份,十天后再换第三份。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刘思齐猛点头。
    “嗯,里边没有什么名贵草药,去一般药铺就能抓到,一日两次,千万不可偷懒。”
    刘思齐点头如捣蒜。
    刘思齐郑如月两人在福满楼住了整整一个月,虽然每天下午都可以出去逛一逛散散心,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家,没有熟悉的人,连说句话都找不到对象,所以也很憋屈得慌。
    再加上因为郑如月每天都得针灸,一天也不能隔断,所以他们这一个月里竟是连家都没有回去过。
    好在刘怀清和郑如月的爹娘不放心儿女,总是隔三差五地来镇上瞧瞧,还给他们带了各种家里自己做的好吃的东西,才没有让他们太过孤单。
    不过,念在双亲身体都已经很大了,郑如月也不希望他们因为自己的事而累坏了身子,后来就严令不许爹娘再来镇上了。郑如月父母一辈子就得了这一个闺女,自然宝贝地紧,闺女说啥就是啥,又知道闺女都是为了他们老两口好,也就真的听话不再来了。
    所以,一想起父母来,郑如月的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了。
    刘思齐素来最知她心意,一看她眼神就知道她想念父母了,紧紧攥住她的手,在她耳边道:“别伤心了,等明天给小外甥过了满月,咱们就回家,我陪你回娘家住上十天半个月的,啊?”
    刘怀清两口子都是好说话的老实人,更是心疼儿女的好父母,像是别的公婆不许儿媳妇儿回娘家住的规矩,在他们家完全没有。所以,刘思齐也经常带着郑如月回娘家住上一段日子。
    郑如月任由他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嘟着小嘴儿撒娇道:“十天半个月吗?不够。”
    刘思齐像哄小孩子似的,眯眼笑道:“那就一个月?”
    郑如月这才抿唇笑了。
    林媛看着两人甜蜜地样子,不禁羡慕。刘思齐两口子从小就认识,成亲之后也有好几年了,没想到还跟刚刚恋爱时的样子一样,怎能不让人羡慕?
    夏征看着林媛眼里的神色,紧紧拉了拉她的手,轻声在她耳边说道:“等咱们成亲了,咱俩肯定也是这么甜蜜。”
    林媛耳根子一红,白了他一眼。
    夏征却是笑得嘚瑟,以前他在她耳边说这话时,小丫头都会甩开他的手,反驳一句“谁要嫁你”!现在呢,不但不甩手了,连反驳的话都没了。这不是进步吗?
    解决了郑如月的问题,林媛心里一颗大石头也总算是落地了。想起明天就是他的小弟弟过满月的日子了,林媛高兴地邀请大家去林家坳参加小弟弟的满月宴。
    小弟弟的名字已经起好了,是林家信自己取的,叫做林永严。虽然跟老宅那边断绝了关系,但是林家信心里还是有些怀念的,所以依旧沿用了永字辈来取名。
    至于为何要用这个“严”字,林家信也是绞尽了脑汁才想出来的。他说,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多大成就,但是,首先做人一定要严肃严谨,对自己严谨,事事不放松不懈怠,这就是他对儿子最大的期望。
    刘氏一开始还有些嫌弃丈夫起的名字太过严谨,不过后来听夏征和林媛都夸奖这个名字好,也就不说啥了。好像只要是女婿说的,就全都对似的。
    林永严的满月宴,林媛打算大办,毕竟这个儿子是一家人判了多年才盼来的,而且,依着刘氏的年龄,恐怕以后很难再怀有身孕了。
    而大办的另一个目的,其实林媛是想到了那个还没出满月的大弟弟的。她总觉得这个小弟弟是承载着大弟弟的期盼和生命降生的,所以,她要把没来得及给大弟弟的疼爱,全数都给了这个小弟弟。
    上次温锅时,林媛只是请了跟他们关系好的几个人,这次办满月宴,林媛却是请了全村人一起吃席。
    流水席在农村里很流行,只要是家里有喜事,就会在自家门口或者是村里的大道上放满了桌子椅子,然后在桌子上摆满各种食物,再邀请全村人一起来吃饭。一般人家会宴请一到三天不等,有钱人家则要更多。
    林媛原本是想宴请三天的,但是林家信和刘氏两口子都不想办的太过隆重,而且林媛在镇上还有三个铺子要看着,实在是忙得很,所以,最后一致决定只宴请一天。
    宴请的桌子椅子都是在村里借的,他们提前把桂芝嫂子还有兰花家把桌子都搬了来,连老村长家的桌子也搬了来,不过最后还是不太够。索性,她就把家里盖房子装修时剩下的木板都搬了出来,底下用砖块垒好当桌子腿儿,上边铺上木板做桌子面,这样的桌子还是挺结实的。
    桌椅准备好了,再就是吃食了。农村人家过满月,无非就是蒸馍馍,而且还要有新意。比如石榴馍馍啦,其实就是把馒头做成石榴的形状,里边包裹着红枣当成石榴子儿,而且还要在馍馍的上边用红纸染上一点红色。这样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小石榴就做成了。
    林媛家要过满月的事传开以后,在整个林家坳可是沸腾一片。以前跟林家关系好点的,都早早地过来帮忙了。关系一般的,顾着面子,也想着以后能沾点林媛家的光,自然也跟着来了。
    当然,还有那些关系不好的,就像之前跟着某些人一起叫林媛小灾星,甚至还当面数落过她的人,就不好意思再进门了。
    不过,林媛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反正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通过村长放了话出去,只要是真心实意给她家小弟弟过满月的,她都欢迎。如此一来,也有不少人厚着脸皮来给她帮忙,其实就是为了缓和关系而已。
    说实话,林媛对整个村子里的人没有什么特殊印象,因为她一门心思都在忙着挣钱养家,哪里有功夫去想今儿谁说我了,明儿谁骂我了?
    所以,只要是来家里帮忙和吃席的人,她都笑脸相迎,热情地打着招呼。这样一来,她这真心实意的笑容,自然也让不少人放下了心结,过来跟她打破僵冷关系的人也就更多了。
    过满月最不怕的就是热闹,要是不热闹还不好呢!看到这么多人来,林家信刘氏两口子脸上也高兴。人多了,代表大家对小孩子的祝福也多,为了孩子当然高兴了。
    ☆、044 陈柱回来了
    更让人惊讶的则是,这次林家信出门来给大家致谢的时候,竟然没有拄着拐,而是在林媛和林薇姐妹俩的搀扶下,一点一点慢慢走出来的!
    众人无不惊讶,没想到曾经在炕上瘫了半年的林家信,居然还有重新站起来和走路的时候!在给他恭贺喜得贵子之时,免不得也要恭贺他大病初愈了。
    林媛这边高兴热闹万分,自然也有不高兴的。老宅那边就是一例,再有就是陈柱子两口子了,说得准确些,是陈柱的爹陈老头儿不高兴。
    儿子进京考试这么久还不回来也就罢了,家里的房子因为大雨坍塌还没有修缮,他们也能容忍。可是现在呢,同是邻居,小灾星一家现在是福星高照啊,又是盖新房子又是生儿子的。这怎么不让眼瞎又孤独的陈老头儿嫉妒?
    所以,当林媛他们把桌椅摆到了他家门口的时候,他是百般阻挠,就是不同意。可是林媛要宴请整个村子的人,只用他们家门前那一点空地儿,还真是不够。若是有别的选择,她肯定是不愿意把桌子摆在陈老头家门口的。
    村里人听说了这事,都暗暗指责陈老头儿不懂事,纷纷猜测陈老头儿此举的目的恐怕是故意刁难林媛的,当初他死活不喜欢林媛,现在人家发达了,没准心里多么后悔呢。
    最终经过村长出面,陈老头儿以一天一两银子的价格,将门前那块空地出租给了林媛,这才同意她把桌椅摆在了那里。
    此事一出,村里人更是快要笑掉大牙了,敢情这个陈老头儿打的是这个主意啊!看人家发达了,就想着从中讹点银子了,这么不要脸的事他也做得出来,还真是老不知羞!
    林媛却是微微一笑,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跟一个瞎眼老头子较真儿有用吗?若是真的要较真儿,那陈老头儿门前的那空地根本就不是他家的,而是整个村里的公共用地。再有,她林媛搭的桌椅,又没有在他门口,那里空地不小,她特意把桌椅摆在了远离他门口的地方,那里通辆马车都行。
    不过,这些陈老头儿啥也没说,林媛也懒得跟他计较,就盼着陈柱子能考上个秀才举人啥的,赶紧回来把这老两口接走。省得这个怪老头儿在村里来回溜达的时候说各家人的闲话。
    她都不知道这个陈老头儿已经得罪了村里多少人家了,要不是看在他是个瞎子,而且家里条件又不好的份上,只怕早就动手揍他了。偏偏这个老头儿不自知,还一副每个人都欠他银子的模样,见谁都不放在眼里。
    做满月这天,刘家人全都来了,当然刘思齐和郑如月也成了除了刘永严之外的焦点了。
    范氏一见到儿媳妇儿就泪眼婆娑地拉住她的手,哽咽道:“好孩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听到婆婆的话,原本已经情绪平定下来的郑如月也开始眼泛泪花:“娘,儿媳不孝。”
    “傻孩子,别说这种话。”范氏擦了擦儿媳妇儿的眼泪,笑着拍着她的手,“赶紧跟老二生个娃出来,娘给你们带着。”
    一听生孩子的话,郑如月脸蛋一红,羞涩地垂了头。
    一旁的赵素新也高兴得很,看她这个样子,不禁打趣道:“你啊你,都这么多年了还害羞呢?听娘的话,赶紧着生个小侄儿出来,到时候大嫂也帮你带。”
    郑如月没有孩子,两口子一直把老大家的两个儿子当成自己的亲儿子来对待。特别是郑如月,根本没有别的家里的那些妯娌矛盾,更没有嫌弃妯娌家孩子的事发生。
    刘氏生儿子的时候,早就已经在村里传开了,一开始还有些看热闹的人说她这个儿子肯定会跟上个儿子一样,不到三天就夭折的,没想到竟然一直健健康康地到了满月。
    而其中最失望的自然就是老宅那边的李凤娥了,当初生孩子那天,她还气呼呼地诅咒这娃儿活不了几天,哪成想,这孩子不仅活下来了,还挺壮实。听那些过来看过的人念叨,说这孩子长得极俊,她听了立马就不高兴了。那么小的孩子能看出什么俊不俊的。
    不但如此,就在李凤娥诅咒了刘氏的娃以后,人家孩子没事,她自己的两个儿子竟然出事了,先是林永喜从炕上掉了下来,额头上摔了个大包,紫的跟葫芦似的。祸不单行,还不等他好起来,林永贺竟然跌跌撞撞地掉进了洗衣服的大盆里。
    现在这天气可不如之前了,眼看着马上就要入冬了,这么小的孩子掉进了冷水里,浑身湿透,哪能不生病?当天晚上林永贺就发起高烧来,李凤娥着急忙慌地抱着儿子就往驻马镇赶,可是大半夜能给瞧病的大夫也不多,两口子抱着孩子疯了似的满街跑。最终还是去找了李凤娥的娘家姑母,才托人给找了个大夫瞧了瞧。
    虽然儿子没事了,但是李凤娥两口子这次可是老实了,好生地消停了一阵子。连这边过满月都没有心思过来闹事了,整天里就是抱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连上茅厕都得放到一边看着。
    马氏守着傻儿子林永乐,李凤娥守着两个儿子不敢离身,倒是让杨氏钻了个空子。过满月这天,偷偷地过来了,却又不敢靠近,看着村里人都在那高兴地吃吃喝喝,她躲在暗处喝了老半天的凉风。
    正打算回家的时候,就见到刘氏两口子抱着个用小蓝被子抱着的娃娃出来跟大家致谢了。
    杨氏震惊地发现,林家信竟然能站起来走路了,虽然还不太利索,但是明显是要痊愈了。还有刘氏,这些日子不见,她的脸蛋儿愈发白嫩,身子也圆润了,她现在完全是个贵妇人的形象,跟以前那个唯唯诺诺身子虚弱不堪的刘氏,简直就是两个人。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此次来这里的目的,她是想看看自己的小孙子的,只是,因为太小了,根本看不到模样,又因为天气凉,小娃儿带着个红彤彤的小帽子,把他整个小脸儿都罩在了被子里。
    杨氏踮着脚尖儿瞧了半晌,除了能够听到众人的夸赞声,别的什么也看不到,最终也只能看着刘氏在众人的簇拥下回了房间。她愣愣地叹了口气,佝偻着背,有些失魂落魄地往家走。
    秋风萧瑟,她穿着一件半棉的夹袄,觉得浑身都凉飕飕的。
    满月宴办的很好,只是没想到,有个人竟然也来凑热闹,出去赶考的陈柱,回来了。
    众人正吃喝的时候,忽然见到一辆马车往这边走来,那辆马车通身黄花梨,虽然不及林媛马车,但是在驻马镇也算是个十分豪华的了。
    因为那马车是往林媛这边方向行来的,而这边除了林媛一家就剩下陈老头儿一家了,众人自然而然地以为,那是来给林媛贺喜的。有个婆子一看到马车,就赶紧跑进了屋,给林媛报信儿了。
    林媛一头雾水,根本不记得自己邀请了镇上的人来。不过听说是辆特别好的马车,还以为是金府的金玉儿来了,就赶紧迎了出去。夏征眨眨眼睛,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林媛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着出来了。
    因为马车在林家坳里也算是个稀罕东西,正在吃饭的人都不约而同往这边看来,想要瞧瞧到底来人是谁。林媛出门时,正巧那辆马车停了下来。
    只是,没有停到她家门口,而是停在了隔壁陈老头儿的门口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都没有想到,那个瞎眼臭脾气的陈老头儿竟然还有个这么有钱的亲戚。
    林媛眉头一挑,心里一个念头闪过:难道,是陈柱子考上了,现在衣锦还乡了?但是也不像啊,这马车一看就是个女子乘坐的马车啊,陈柱子那样清高又臭屁的人,怎么会委屈自己坐女子的马车?
    正想着,只见马车帘子被掀开,从里边走出一个身着浅紫色长衫的男子,那男子油头粉面,举止倒也文质彬彬,只是,让人看了以后总是有一种小白脸儿的感觉。
    那男子从马车上跳下来后,先是在陈老头儿的破旧不堪的门口前驻足片刻,他抬着头,似乎在想念着什么。因为是侧身站着,他的脸看不太清楚,只依稀能看出半个侧脸来,林媛盯着他瞧了半晌,总觉得有些印象,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吃饭的人也没有看清楚他模样,就在大家嘀嘀咕咕的时候,马车帘子又掀开了,露出一个女子的剪影,声音也轻轻的:“世美,到家了吗?”
    世美?
    林媛一愣,脸色有些古怪。
    听到这女子的声音,那男子才好像是猛然回过神来,转身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到家了。”
    声音不大,但是格外熟悉。
    吃饭的人全都一愣,面面相觑,却没人开口说话。
    那男子伸出手来,将马车里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来,在车夫准备摆放下马蹬的时候,男子嘴角一扬,抬手揽住女子的腰,将她抱了下来。
    女子有些冷清的面容上顿时绯红一片,落地后赶紧推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而后看着眼前这个破烂的门房,神色恢复了清冷倨傲的模样,声音也冷了几分:“这里,就是你家啊?”
    女子语气里的失落和不满,男子哪里听不出来?赶忙解释道:“严格地说,这里只是我们落脚的地方。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老家在南方,后来因为遭了难不得已才来到北方。其实我家在南方也算是富裕,只是,没想到路上遇到意外,家财全都被偷了。没办法,只好,只好在这个小地方临时落脚了。”
    听到男子语气里的低落,女子神色才稍稍和缓了一些,主动牵上他的手,柔声安慰了一番。
    男子感受到女子的温柔,抬起头来轻轻笑了笑。
    就是这个笑,让林媛身子猛地一颤,她记起来了,这个男人,不就是去京城赶考的那个陈柱子吗?哎呀呀,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次回来居然变了模样了!
    不仅是林媛认出了他,对面吃饭的人也有不少认了出来,纷纷指着他说道:“这不是陈老头儿家的陈柱子吗?”
    “是啊,是啊,哎呦,穿成这个样子,俺差点都没认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