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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褚偲藩看似粗人,实则是粗中有细,感觉到简宝华对他的好奇,他便把他这些年的经历说得清清楚楚。
    不仅仅说了官场的那些,褚偲藩还说了自己的私事。褚家为何搬迁,便是因为他的妻子给他带了绿帽子。
    在任两广总督前,他先做的是督查使,妻子抛下稚儿与人私奔,因为这个缘故,才阖家搬走。
    说到妻子曾经做过的丑事,褚偲藩是泰然自然,简琦面色尴尬。
    简宝华若有所思,他总不至于无缘无故说起这桩事,总觉得是意有所指似的。
    等到晚上的时候,简宝华缠着父亲。
    简延恩一开始的时候不愿意说,在他看来这是上辈子人的纠葛,简宝华还是个孩子。
    “爹爹,我觉得那个褚大人喜欢姑母。”简宝华说道,“他还说了一桩事,你若是告诉我,我便告诉你。”
    简延恩失笑,“你还讨价还价起来了。”
    “爹爹,说嘛。”
    女儿抓着他的衣袖,摇着他的手臂,女儿的声音娇娇俏俏,简延恩拗不过女儿,加之也想从女儿的口中知道褚偲藩的讯息,便娓娓道来当初的事。
    褚家与齐家是世交,齐氏嫁入到简府之后,褚偲藩与简家兄妹有了交集。
    褚偲藩是个习武之人,不爱读书,但他的性子豪爽,为人仗义,简延恩与他相熟之后,两人甚是交好,常请他做客。
    于是,简琦就这么入了他的眼,她虽然生的不美,性子也太过于执拗,褚偲藩却喜欢她身上那种蓬勃的韧劲儿。
    褚偲藩对喜欢的人太过于幼稚,试图引起简琦的注意,他的法子就是惹简琦生气,让简琦鼓着腮帮子瞪着他。
    后来简琦在诗会上遇到了宋文清,宋文清也喜欢上了简琦。褚偲藩便黯然神伤,按照家里给他相看的对象,成了亲。
    简延恩说到昔日里的事情,那些回忆好似泛着黄的书,一页页翻开书扉,面上带着笑,“若不是喝醉了酒,他说漏了嘴,我竟是不知道他的心思。”简延恩摇摇头,“他那时候把小琦气的够呛。”
    回想起来,当日里褚偲藩的心思并不是没有露出痕迹,只是他那时候还太过于年轻,辨不出那些痕迹。
    简宝华想着,男未婚女未嫁,他今日里的表现明显是心仪姑母,若是姑母也愿意,倒是一桩好事。
    “好了,我说完了,你也当说说,今个儿是什么情况了。”简延恩对着女儿说道。
    简宝华也不卖关子,说起了今日里的事。
    简延恩听到褚偲藩主动提及妻子的事,眸色诧异,“先前只听说是得了急症去了,他与我都不说内情,在你在场的情况下,却主动说了。”
    简宝华想到,简琦在听褚偲藩提到妻子私奔时候,一瞬间的不自在,身子僵硬,手指绕着五彩络子丝绦,“所以我才说,他这话不是说给我听得,是说给姑母听得。”表明他此时尚缺正妻。
    “成了。”简延恩点了点简宝华的额头,“你小孩子家家,就不要搅合了,我心中有数。”
    简宝华有些不放心,“若是姑母愿意是好的,若是不愿意……”
    简延恩失笑,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发丝,“你还怕我逼迫了你姑母不成?她若是不愿意,我自当养她一辈子。”
    简宝华放下心来,仰着脸笑道:“姑母若是想要再成亲,那就成亲,若是不想,我也可以照顾姑母的。”
    简延恩含笑道,“你这般很好。”
    他自然知道有些人瞧不起和离的简琦,但女儿没这个想法,与妹妹亲近,他的心中宽慰。
    那一夜的谈话之后,简宝华没有见着爹爹动作,姑母也是原样,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简宝华期间问过一次,这时候简延恩无论如何也不与简宝华多说。她只能够作罢。
    长期外放的,纷纷回京述职,前世的简延恩就是这个时候回的京都,褚偲藩如今也是如此,简宝华知道晚些时候,舅舅也会回来。
    明德帝觉得提前站了队的那些京官,他把他们外放,那些外放的,按照他的喜好就调入回来。
    他这一番的随意调整,自以为稳固了江山,实则是动摇了根基。
    简宝华坐在窗边想着这些事,忽然很是怀念赵淮之。若是他在京都,她定要与他说一说这现下的变化。
    手指在窗棱上比划,简宝华忽然停了手指的动作,她写下的都是他的名字。
    这个发现,让她红了脸,心虚地伸开手,用手心盖住她一次又一次虚写下他名字的地方。
    手心里有些发热,好似那虚无的名字烫了她的手心。
    简宝珍从简宝华窗边经过的时候,便见着了这般的简宝华。
    白皙的面上有自然的红晕比那胭脂还要娇媚,小扇般的长睫扇动,那般的模样与汪蕊是一模一样。
    想到了江宁世子赵淮之?还是又添了旁人?这些日子不仅仅是自己天气凉爽了,往外走,简宝华也同样是如此。
    “姐姐。”
    简宝华抬头,看到了简宝珍,“妹妹。”面上的红晕渐渐淡去。
    “姐姐最近在忙什么?”简宝珍入了内,“就要入学了。”
    简宝华笑了笑,“也就与你差不多。”
    简宝珍便不好再问什么,她时常约邱莹莹,实则见得是邱凌然,简宝华如何与她一样?
    “平月也是一等丫鬟了。”简宝珍见着给她斟茶的丫鬟正是平月,便问道,“她来了许久了,也当该提一提了。”平月的本事,是足以当一等丫鬟的。
    若是可以,简宝珍也想要个会拳脚功夫的丫鬟,这是如同平月这般的着实难得,三脚猫功夫又不能做好本职的,还不如红笺和绿岚,她也就歇了心思。
    简宝珍那一日提心吊胆,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是因为柒夏的兄长死了,柒夏的家中便不想让柒夏继续帮工,简家免了她的赎身银子,让柒夏回家去了。
    柒夏走了后,简宝珍松了一口气,因为柒夏的胃口越来越大,委实不大好哄,等到柒夏走了,完全没有了简宝华这里的消息,又忍不住想要知道,她便时常过来小坐。
    简宝华见着简宝珍呷了一口茶水,猜到了简宝珍的想法,她觉得有些好笑。
    见到了简宝华的笑,心中有些心虚,忍不住说道,“我是怕热的,姐姐这里总觉得凉快些。”
    “是吗?”简宝华轻笑着,“妹妹那里种了竹子,应当更凉爽些才是。”
    简宝珍干笑着,“姐姐若是觉得我那里凉爽,不如也去我那里小坐。”
    “那不必。”简宝华捧着杯盏,自在地呷了一口茶水。
    简宝珍怕热,见着呈上的是热茶,就不愿意喝,看着简宝华喝茶,觉得浑身都要冒汗,别过了眼,见着那只叫做汤圆的猫儿,踩着小碎步过来,软绵绵冲着简宝华喵了一声,足下用力,跳在了简宝华的怀中。
    “姐姐当真是不怕热的。”看着这只猫儿,简宝珍觉得更热了,她讷讷地说道,也算是圆了刚刚简宝华生硬的拒绝她的话。
    简宝华笑了笑,手指挠着汤圆的下巴,见着汤圆那圆溜溜的眸子眯了起来。
    见着简宝华逗猫,不怎么理会她,简宝珍又坐了一阵,就离开了。
    平月开口说道,“二小姐又没什么事,怎么老来。”
    “随她。”简宝华这几日发现了一桩事,虽说没有再听到褚偲藩的消息,姑母却总是频频走神,显然与褚偲藩有了后续。
    或许只是长辈瞒着自己,简宝华便待在屋里,如今简宝珍出了外出,把精力放在自己房中也好。
    第105章 王妃与长媳
    先开始简宝华还奇怪褚偲藩没有什么动作, 谁知道,这天傍晚褚偲藩穿着新衣登门拜访。
    先去了祖母那里,之后祖母让她与简宝珍都过去见会客。
    褚偲藩的手中牵着一个女童, 是她的长女褚晨月。
    只有六岁的年龄, 生的与褚偲藩神似,面白唇红, 虎头虎脑的模样很是讨喜。
    一双大眼好奇地盯着简琦, 而后又落在了简宝华的身上。
    “我喜欢这个姐姐。”
    蹬蹬蹬地跑到简宝华的面前, 她拉着简宝华的手,大声地宣布。
    孩童的手软软又热热, 简宝华的眼弯起,“姐姐也喜欢你。”
    简宝华的回答让简长平着急了,上前拉开褚晨月的手,“姐姐是我的。”
    褚晨月歪了歪头看着简长平,简长平得了简延恩与肖氏的长处, 眉眼精致胖乎乎的面颊很是可爱。
    “我不和你抢姐姐。”褚晨月从腰间的锦囊之中掏出了猪宝宝金锞子, “爹爹说,我们今后都是一家人, 我送你。”
    褚晨月的话让简宝华看了过去, 简琦就算是低着头, 也可以瞧见她红得几乎滴血的耳耳垂。
    简府之中, 简宝珍是最后知道这桩事的,她看到简琦不自在地捏了捏耳垂,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侧头看看肖氏, 母亲竟然也是知道的。
    就连肖氏也知道,偏生就瞒着自己,这个发现让简宝珍把唇瓣抿得没了血色。
    简长平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祖母,见着祖母对他点头,他伸手抓住了金猪宝。
    “你瞧瞧看,是不是很好看。”褚晨月凑到简长平的旁边。
    简长平少有和这般活泼的女孩子接触,有些无措又有些欢喜,看着手中的金猪宝憨态可掬,他对着褚晨月重重点头。
    见过了褚偲藩和褚晨月,让小辈们出去,其他人留在正厅。
    简宝珍对着简宝华说道,“姑母要嫁人了?这人是什么来历?”
    “如今的兵部尚书褚大人。”
    简宝珍被这个消息一震,褚偲藩的家世不错,如今更是二品大员,如此年轻,只怕许多人都想要把女儿嫁给褚偲藩,怎会定下和离的简琦,“那他们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简宝华摇摇头。
    是不愿说?简宝珍自嘲笑笑便不多问。
    简宝华看了简宝珍一眼,她是当真不知道。
    不过,很快简宝华就要知道。
    因为祖母要上山礼佛,替简琦求符,保佑她这次与褚大人婚姻顺遂美满。
    简宝华跟着祖母同行。
    祖母的身子不好,简宝华就格外注意给祖母调养身子,夏日里爱出虚汗,冬日里手脚冰冷,这两个毛病是最先开的,之后治的是祖母的头疼,还有阴天下雨的时候骨头缝都发疼。
    简老夫人原本鲜少出门,最多在宅中活动。
    如今慢慢登山,也登得上去了。
    “我原先最担心的就是琦儿,如今她也有了归宿,我也算是放下了心。”自从褚偲藩上门之后,她的面上就时常带着笑,苍老面容上的皱纹都笑得舒展开。
    “我娘还有爹爹,都曾经与褚大人交好,也算是知根知底的。祖母便可以放心了。”简宝华坐在祖母的身旁,马车行驶的缓慢而平稳,小风顺着窗吹入,萦在两人的身旁。
    “可不是?”简老夫人笑着说道,“褚大人的品性,我是信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