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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节
    “意外?怎么会有意外?兄弟结婚这么大的事,什么意外都要排除!”程谢氏喝道。
    程谢氏走了,几个族老也打算离开,但还有几户人不想走,打算再留几天,所谓的‘表姑’就在其中。
    “‘表姑’留下也好,正好明天要招呼王班头和他的家人,她是长辈帮忙招待最好不过。”李玉儿在旁边道。
    ‘表姑’顿时慌了神:“什么王班头?”
    李玉儿笑着解释道:“是我们县衙的衙役头头,老爷和夫人准备明天招待衙门的衙役捕快和师爷,现在正愁家里没有长辈招待显不出郑重。”
    “……我,我不行。”‘表姑’直摆手道。
    李玉儿又把目光投向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大家都摇头道:“我家里还有事儿,今天必须赶回去。”
    “大老远的过来,不歇一晚怎么行?”看着李玉儿的计策成功了,阮芷娘也忍着笑开始留人了。
    那些大姑大姨慌忙的往外跑:“不留了,不留了!”
    “她们怎么这么怕衙役啊?”虽然猜到她们会怕,但李玉儿也想不到她们会怕成这样。
    翠蒿道:“衙门里的人,那个小老百姓不怕?”
    最后程礼是请了衙门的人,但不是在家里,而是在食铺里,李玉儿和阮芷娘也到食铺里帮忙炒了几个拿手菜。
    “你这生意真是越做越好啊,加左右两个一共三个门面了,看着竟完全不够用。”王班头感概道。
    程礼一一倒酒感谢道:“能有这么好的生意,还要多谢你们平日里的维护。”
    “应当的,应当的,那都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这杯书办班头喝的理直气壮,这两年程礼的食铺一直安安稳稳的,少不了他的打招呼。
    王班头也喝下了酒:“以前见你不出现在宴会上,还当你是个假清高的书呆子呢。”
    “前两年一直在居丧守孝,不便宴饮。”程礼又敬了一杯酒道:“以前也一直没有多少交际,很多事情不懂,要是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还望海涵。”
    王班头一个大老粗,见程礼这么给面子,心里自然大大满足,又给他说了桓壁县的一些潜规则,和很多乡绅的忌讳。
    程礼本来对这场宴饮还有点抵触,但仔细听了之后觉得大有裨益,敬酒的动作倒更加真诚了。
    酒足饭饱之后,书办、王班头和衙役们才离开。
    “夫君,你没事儿吧?”阮芷娘出来看见程礼趴在桌子上,不由有些担心。
    程礼摇手:“没事儿,你说的对,我该跟他们保持好关系。”
    “你要是不高兴,以后这些宴会还是算了吧。”阮芷娘泡了一杯浓茶给他喂下,又犹豫了好久才下决定道。
    程礼摇头:“不管将来是为官还是为民都少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现在得适应。”
    阮芷娘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揉着他的额头道:“都听你的。”
    ☆、第155章 苦瓜
    早晨, 红彤彤的太阳刚刚升起, 李玉儿和翠蒿就已经收拾好了一切, 挎着篮子在屋后的地里摘菜。
    现在家里的事情不多, 而李玉儿每天却很繁忙, 练字绣花、学琴一件不少, 所以阮芷娘也不让她做什么杂事。然而李玉儿每天还是会做一件事就是摘菜, 这也算是一种休闲活动, 她很享受这种类似于收获的感觉。
    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 程家屋后的那块地已经被耕种的很好了,长出来的菜完全能够满足家里人的需求。方家坡的人也没在送菜到程家来,不过方家坡的人也扩大了种菜的规模, 因为程家在县城的食铺需要大量的菜。因为有种菜的额外收入, 这两辆方家坡的人日子也过的宽裕了些,跟程家的人关系更好了。
    早晨的菜叶子上还有露水,翠蒿想走前面把露水碰掉,免得沾湿了李玉儿的衣裳,李玉儿却是阻止了:“露水碰到身上凉凉爽爽挺舒服的。”
    “这大清早的不冷就好了, 还凉爽?”翠蒿瘪了瘪嘴。
    李玉儿笑道:“好吧,是我喜欢这种露水, 晶莹剔透在叶尖花梢看着十分可爱。”
    “你这两年越来越有‘雅好’了, 难道这就是读书学琴的副作用?”翠蒿端详着李玉儿咂咂嘴道。
    当然不是, 李玉儿从来就喜欢美的东西,但以前生存都费了她的全部心力,哪里还有一点精力去追求其他美好的事物。而这两年最基本的生存问题和尊严问题得到解决后, 她的本性渐渐复苏了。
    “好了,不说那些了,快摘菜吧。”李玉儿没有开口解释,而是笑着把翠蒿推入地里,自己也跟着进了菜垄。
    这块地不算大,但种的菜的品种不算少,里面有四季豆、豇豆、苦瓜、黄瓜、丝瓜等当季蔬菜。
    “玉儿,今天早上做什么呢?”翠蒿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李玉儿想了一下道:“豇豆粗的、细的都摘一些,苦瓜摘几根,毛豆割一些、再选几个茄子。”
    “今天又吃苦瓜啊?”翠蒿脸色发苦。
    李玉儿一边挑选大小合适的苦瓜一边没诚意的安慰道:“放心,今天的苦瓜不炒,用炭烧的。”
    “用火烧出来的苦瓜确实香,但还是苦瓜啊,要是烧茄子就好了。”翠蒿无奈道。
    李玉儿选好苦瓜又掐了几片大大的南瓜叶子,转头对着翠蒿道:“是谁这几天贪辣上火了?我用烧的给你去去苦味就不错了。”
    “好吧,你一定要烧久一点啊。”翠蒿只能悻悻道。
    回到家,李玉儿就先处理这些菜,把细豇豆都挑选了出来。
    “玉儿,你每次不等豇豆长大就摘了好浪费。”翠蒿一边把豆荚从豆苗摘下来,一边抱怨道。
    李玉儿把那些细豇豆去头去尾,洗净之后,小心的拿到干净的簸箕里晒起才转过头对翠蒿道:“要最细嫩的豇豆做成榨菜才好吃。”
    “可是做这个也忒麻烦了,光凭太阳晒焉恐怕就要七八天,然后再揉上细盐放几天,最后在拌上油辣子在缸里放几个月,才能开杠。”翠蒿停了一下又问道:“关键是你每天只能摘到这么一小把细豇豆,要做一缸这样的榨菜得要多久?”
    李玉儿毫不在意:“这样做出来的榨菜才是最美味的啊,为此费点功夫也值得。”
    “这可不是一点功夫,也是这两年闲了,你才有时间来折腾这个!”翠蒿摇头道。
    李玉儿把细豇豆晒好后走回来道:“不说了,我们还是先收拾早饭吧。”
    “你这南瓜叶子又不能吃,你摘回来干什么?”翠蒿拿起那几片长着毛刺的南瓜叶子问道。
    李玉儿回到:“当然是用来包苦瓜啊,不用叶子包着,万一把苦瓜烧坏了怎么办?”
    “你上一次不是用的梧桐叶包的吗?怎么这次又改用南瓜叶了?”翠蒿奇怪道。
    李玉儿把南瓜叶洗干净,把同样洗干净了的苦瓜包了起来:“下次我还打算试试荷叶呢,不试怎么知道那种叶子包着烧出来的最香?”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吃了?”
    李玉儿把包好的苦瓜递给在灶上烧火的方大妞:“还是像以前一样放在炉篦下面,用掉在炉篦下面的明炭烧。”
    “这粗豇豆也直接煮在稀饭里,等煮软后再挑出来凉拌。”李玉儿见翠蒿在洗豇豆,便开口道。
    翠蒿道:“我发现你做饭特别麻烦。”
    “有本事你每天少吃的我做的菜。”李玉儿一边捣蒜泥一边笑骂道。
    翠蒿捏了捏腰上的肉道:“你还说呢,这几年我越长越胖,都是你的原因!”
    “好好好,是我的罪过,为了你的健康着想,今天就吃苦瓜行了。”李玉儿笑道。
    翠蒿当即哀嚎:“你不能这样残忍。”
    “苦瓜烧好了。” 方大妞的用火钳夹出苦瓜惊喜道。
    翠蒿第一个跑过去捡起苦瓜,此时包在外面的一层叶子早已被烧的枯黄,翠蒿一碰便成了碎片,露出里面已经烧黄的苦瓜,一阵香味猛的爆发出来,方大妞和翠蒿同时咽了口口水。
    “啊!好烫!”翠蒿立即把苦瓜扔进水盆,把烫红的手指放在耳朵上降温。
    李玉儿笑道:“你不是最讨厌苦瓜吗?”
    “它苦是苦,可是香啊。”
    “哼。”李玉儿笑了一声:“还说我好吃,我看你才是一个吃货!”
    李玉儿也不再调笑翠蒿,把苦瓜洗净剖开,挖掉里面的瓤和籽,切成薄片拌好盐,再在旁边放几个调料碟子,到时候喜欢什么味的自己沾就行。
    “这么多苦瓜,切出来只有这么一小盘。”翠蒿看着切好的苦瓜有些不满。
    方大妞道:“本来烧好就缩水了一圈,再把里面的瓢挖掉就更少了,能装一盘不错了。”
    又把另外几个菜做好了,才开饭。
    “今天又是玉儿下厨啊?”看着桌子上的菜色,阮芷娘笑问道。
    李玉儿有些忧虑道:“这几天你和老爷胃口都不好,玉儿还是希望你们多吃些。”
    “你这几天下厨,我们哪吃的少了?”阮芷娘笑问道。
    这是程礼也笑道:“别人科考前读书都是读的衣带渐宽,只有我是衣带渐紧。”
    “夫君以前就是太瘦了,现在紧紧正好。”阮芷娘见程礼没再为科举的事情烦恼,也终于开怀的笑了出来。
    这顿饭的气氛格外轻松,所有人都食欲大开,杯碗勺盆里的东西都吃的干干净净。
    翠蒿打了一个饱嗝,方大妞在揉肚子。阮芷娘也没有立即离开桌子,慢慢的擦了嘴簌了口才道:“饭菜虽然可口,但过犹不及,以后是玉儿做饭的话,每顿还是少做几个吧。”
    翠蒿和方大妞立即用幽怨的目光看向阮芷娘,阮芷娘仍旧没有收回成命。
    李玉儿隐晦的看了看阮芷娘的肚子,忍下笑意认真的回道:“好。”
    “这苦瓜能不能放到我们的食铺里?”等程礼又去了书房,阮芷娘才把这些琐事拿出来问。
    这个问题李玉儿早就想过:“每个灶孔都烧不了几根,对火候的要求也很高,要大规模的做凉拌烧苦瓜肯定不行。”
    “大规模的做不行,小规模的就可以了?”阮芷娘问道。
    李玉儿道:“我们铺子都走薄利多销的路子,三个铺面都客满为患,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做这些细致的菜有些得不偿失。”
    阮芷娘见李玉儿欲言又止,柔声道:“还有什么想法?一道说出来。”
    “其实富人的钱才是最好赚的,我们也可以做精品。”李玉儿道。
    阮芷娘沉思道:“说说看。”
    “我们不缺上档次的菜方,名声也打出去了,食铺也都有盈利了,菜源也稳定了,可以再开一个高档一点的食铺,甚至酒楼。”李玉儿把她深思熟虑的想法说了出来。
    阮芷娘思忖着在屋子里走了两圈道:“开酒楼太显眼了,整个县城只有两家大型酒楼,夫君就一个秀才位份,又不擅长钻营,怕是经营不好。”
    “不行!起码现在不行。”阮芷娘最终下了决定。
    李玉儿知道阮芷娘的意思,至少得等程礼科举再进一步产业才能扩张。李玉儿不觉得阮芷娘太过谨慎,因为这个世道就是这样。
    大夏朝承平了两百多年,阶级基本固定**了,区区一个桓壁县这些年积累的举人、乡绅人家都有几十户。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家族都在这个小地方收刮财富,程礼一个秀才在外人眼里又没有一个过硬的后台,他的产业在外人眼里就是一块引人垂涎的肥肉。
    “看来只有等这次科举的结果了。”李玉儿心里有些期盼,她读了几年的书,本来又有底子,现在虽然做不出文章,却能看出来程礼文章的水平,对比过历届举人的文集之后,李玉儿觉得程礼的水平完全够了,如无意外这次必中。
    阮芷娘却有些发愁:“往年的这个时间州府已经在安排科举事宜了,今年现在还没有消息,不知道会不会有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炉篦:土灶一般有两个口,上面的口是放柴的,下面的口是出灰的,连接上下两个口的就是炉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