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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呸,大吉大利,大白天的哪里有鬼!”方姨妈对天祷告几声,才心安下来,扫一眼方明珠,皱起眉头:“好好的对着镜子照个没完,你这几天怎么了?”
    方明珠提起画眉笔,端详自己一侧眉山:“这不是观音诞要到了,往年呀,老太太免不了要去的,我昨天问老太太房里的梅英姐姐,她说今年也去。”扭身,把个嫣然笑容送出去:“您看我画这个眉,这么着笑可好看不好看呢?”
    “好看,你要给谁看!”方姨妈轻啐一口:“你有这份心,到京里再打扮不迟!”
    说到这件事,方明珠就怏怏:“表姐放出话来,说不许我跟着进京,这几天不仅是表姐,大房三房里都防贼似防着我,我想我只能在观音院里挑亲事了。”
    “哼!这你不用管,我说过你会去,你就能去!”方姨妈鼻子里出气,面上却是悠然自得,寻椅子上坐下来。
    她的笃定让方明珠先是不以为意,再就呼地转身:“母亲你有什么主意?”
    方姨妈鼻子朝天,这一点儿上,有时候方明珠很是像她。
    第二十章非议
    知子莫若父,知母也莫若女。
    方明珠不止一次表示对进京的灰心,不过是无理取闹,胡扯几句。
    她有过人的容貌,却没有过人的大脑。不过,对于此类年青人来说,有容貌就是她的全部,有容貌就是她足以相信这世界围着她转的强烈理由。
    不进京没有关系,只要有容貌,就会有人喜欢她。
    青春年少,好似新开的花朵,不管长在悬崖边上,还是长在深水中,都有人被吸引去采撷。
    所以不进京也没有关系。
    但方姨妈再一次声明一定会进京,方明珠再没大脑,这是自己的母亲,就清楚她必定有妥当的主意。
    见母亲下巴对着房梁,这是她得意的一种表达方式。方明珠急忙下榻,快步走到母亲身边,轻推着她,娇笑道:“谁给您吃的定心丸,快对我说说。”
    女儿笑容娇美,过于平时,如地上栽的水灵灵的花,让人不忍移开眼光。方姨妈心中得意,抚着女儿手臂,先不告诉她事情经过,而是语重心长地道:“以后你呀,要好好孝敬我才行。”
    这句话,更让方明珠喜出望外。
    不出京对她来说,她也依然相信凭脸能吃饭。可是进京,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事情!
    “母亲快说!”方明珠迫不及待。
    方姨妈心中压抑已久的得意,在女儿纤纤手指的摇晃下,一下子释放出来。
    “我呀,不是诸葛亮,也是诸葛亮亲戚!”方姨妈在自己房里,面前没有别人,只有自己为之打算的娇女儿,吹嘘几句在所难免。
    方明珠笑嘻嘻:“那我就是诸葛亮亲戚的女儿。”
    “你,还早着呢!”方姨妈嗔怪女儿一句,才打开话匣子,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我说进京说了几个月,老太太都让我说动过几回,你看这家里的姑娘们,除了你表姐还有些兴头以外,第三的,竟然还是书呆子一个,就会抱着书!第四的,还是笑得假模假样的,让人猜不到她想什么!”
    饶是宝珠帮了方姨妈一颗定心丸,也没有逃出让她骂上几句。如方姨妈这种人,是不会知道感激二字怎么写。
    方姨妈正吹得上瘾:“这一切啊,全在我手心里握着。我每晚揣摩,那两个是怎么了?第三的只有一个娘,寡妇从不出门。第四的,没爹也没有娘。难道她指望老太太为她上心?吓!这真是糊涂到家了!老太太那人,一辈子办事,从来只有自己,眼睛里竟然没有别人。指望她,不如指望那城外的一江水,倒是年年转过来转过去,就转走了,迟早有回来的时候,倒还可靠些!”
    方明珠有了灵感,趴在方姨妈肩头笑:“她们是心里都有了人吧?”
    “让你猜着一个!”方姨妈撇着嘴笑:“你猜猜是哪一个?看你聪明不聪明!”
    方明珠如小猫般眨眨眼:“我猜呀,是四姑娘心中有人!”
    “咦,”方姨妈诧异地笑:“你倒聪明了,到底大了!”
    “母亲你想,三姑娘是白长大了,什么男人呀家业呀,她都不知道。她嘴里谈的,除了石头,就是乱树根子,杂草叶子。菊花落了一地,她哭上几声,雪下得迷人眼,她很喜欢得叽咕什么诗呀干的,我为她算过命,她是和山石残荷过日子的人。”
    方明珠说过,方姨妈也笑:“有道理,不想你的见识不差。”
    在这种事情上的见识,在方姨妈看来,这就是叫不差!至于古代闺阁中应该做的是女红针指,硬生生让方姨妈给抹杀干净。
    得到夸奖的方明珠油然得意,更笑盈盈:“所以呀,母亲说心中有人,只能是四姑娘!她没爹没娘的,到了想亲事的年纪,自己不想不是个傻子!她呀,是不肯进京的人!”
    “对了,我的儿,你今天可真让我喜欢。就是她,来见我对我说,她不愿意进京。让我为她想办法留下,而你的事呢,她是要帮忙的。”方姨妈笑容满面。
    方明珠心头一跳,如黑暗中见到一盏明灯:“她亲口说帮忙?”
    “她没亲口说,也差不多了!她让我帮忙,又一个钱不出,不给你帮忙,不怕我告诉老太太!”方姨妈嘴角又往上撇撇:“我早猜到总有一个人有鬼,没想到是她!”
    方明珠喜欢之余,就八卦起来:“她相中的是谁?”
    “反正是这个城里的!算她聪明!她无依无靠,侯府不会要她!跟去京里侥幸选一门亲事,没有娘家也是受人欺负!到不如在这城里挑一个,好些是她小时候玩的,对方家里也知根窍,不会进门就是睁眼瞎子,什么也摸不到!”
    “这城里的?”方明珠灵机一动:“是余县令的公子吧?四姑娘虽然小,心却大,差的人她不会要!”
    方姨妈一晒:“人家倒要她!你没看余夫人是个什么人,精明的过了头,只有她占便宜的,别人不能占她便宜。”
    “可四姑娘还有一房很好的嫁妆,”那是宝珠父母留下来的。
    “老太太说封着没动,我不信!前几年每年都有些风不调雨不顺的,老太太天天说穷,她辛苦养大孙女儿,不吞些辛苦钱,这不是没天理!”方姨妈以已推人,把天理当成报应来说。不过这种人,倒也很多。
    顺着她的,就是天理。不顺着她的,就是没天理!天理在她们的认识里,是只为她一个人开的铺子。
    方明珠还是眼热宝珠的嫁妆,噘着嘴道:“就吞了余下的,也有不少!”
    “你省省吧!余夫人早放出话,她儿子是本县的头名,白净脸儿文章好,以后进京赶考的人!他进到京里,又考中名次,难道不找个大官的女儿,不找那是犯呆!”方姨妈武断的说过,自己也寻思:“宝珠姑娘相中的人,到底是谁?”
    想来想去想不出来,方姨妈心想到了观音院,自然就水落石出。她能把人想得如此不堪,是在方姨妈看来,女儿大了思春,是件春来柳深的正常事!
    宝珠在房中闲下来,也想想方姨妈母女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