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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节
    董仲现在后面笑骂:“恼羞成怒怎么着?”
    袁训前一个时辰送给宝珠的恼羞成怒,这就回到他自己身上。
    回到他常从的房里坐下,有几个同僚在此,大家见过礼,各自饮茶。有一个人闲闲地道:“都说京中米贵,我看不然。”
    “这话怎么说?据我老妻说,米昨天确又贵了。”
    挑起话题的那个人道:“那是进京的人多起来。”
    另一个人道:“怪事,明年才春闱,今年这么多人进京?”
    “这有何怪的,上科乡闱中后,有不少人没能春闱,这一科都有摘桂的心,这提前一年全进了京,米不贵,才是怪事。”
    袁训也悠悠闲闲听着。
    “提前进京的全是财主,就过来也不是为念书。”
    大家一起笑:“就是这样!能提前一年进京的,全是财主家。他们打量早一年来,认识几个人,人头可以熟悉,考官可以认得几个,但就认识考官又有何益,试题开封前,考官也不知道。不过是多骗他们几顿酒喝,心黑的多骗银子罢了。”
    就有人打趣袁训:“小袁,我们也骗银子去,你看好不好?”
    “你们先去,我跟后面混酒喝就行。”袁训回话时,就想到余伯南。此时房中坐的,除袁训外,俱是老公事。
    外面的人不了解情况,都说太子年青,着意笼络年青人,太子党一出去,轻一色的鲜衣怒马,弓箭在身。五陵年少,也不过如此之神气。
    其实呢,太子最重的,还是官吏油滑的老公事。这些人不管放出去到哪里,帐目也好,案情也好,一眼扫过,全门门儿清。
    年青人么,自然也要。
    姓余的不起歪心,袁训是不介意举荐他。而如今,袁训歪歪嘴角听着老公事说外面的趣事笑话,把余伯南抛出宇宙和洪荒,这一辈子别在我面前出现。
    他手指轻点半旧红漆桌面,直到有一个人进来,悄声在他耳边道:“让你猜着了,文章侯的世子韩世拓,也和那群使者们有关连。”
    “现在哪里?”袁训醒过神,扫一眼老公事们还在闲话,装作不在意的问。
    “他那天面上挂了彩,好几天没出门,应是在家里躲羞。今天一早出门,先去琉璃街那几个铺子,全是我们盯着,关外人开的铺子,坐了半天,买了几件女人用的东西,说了什么倒没听到。现在出铺子走了,老吴盯着他呢。”
    袁训即刻起身:“走,我看看去。”
    又是一个世子有嫌疑。
    袁训都糊涂,这群世子爷是怎么了?缺钱用?和一般官员们相比,他们花在女人身上的钱,就足够别人数年的开销。
    想权?想从中弄权?昏愦!
    他带着人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府,上马后还沉思一下。他还没有官职在身,也等着下明年的春闱,但太子给他诸多便利,可以抓捕可疑之人。
    今天要逮到韩世拓的证据,那就是不客气的收监再查。
    文章侯是南安侯府的亲家,袁训并没多想。他想的是,抓一个世子这事可大可小,虽然文章侯家近年来更败落得厉害,不但没有外官放,这能收油水。就是当京官,皇上太子也都不太眼中有他。
    可抓世子,还是要谨慎。
    “小袁?”跟从的人见他不走,提醒道。
    袁训回神:“走!”
    他们走出三条街,有人过来接住:“才走出水井巷子,往榴花巷子去了,”又过两条街,又有一个人迎上来:“他已过青草街,如今是在玉石街口的那酒楼上。”
    袁训又顿住马,心中一阵不安宁。
    玉石街口,却是和安家所住街口是相邻的。
    中午才见到一个余伯南,下午又遇到一个韩世拓。袁训白了脸,恨恨在心中骂,姓韩的你敢欺负到我头上,我不敢把你侯爷一把捋了!
    几个人再去玉石街口,怕韩世拓见到,在最近的另一家酒楼上坐地。往对面那酒楼上看时,大家都骂:“我们让这小子涮了吧!”
    见一带红色雕花栏杆内,有一个人身着淡绯色的衣裳,衣裳上绣的无处不是花卉,菊花半卷,兰花吐蕊,另外宝相花等等,绣得满坑满谷,从衣角直到衣领上。
    “呸,这种颜色的衣裳,我就不敢穿!””
    “这是为什么!”
    “我怕穿出来,公猪把我当成母猪拱!”
    袁训也是一样的瞧不上,好端端的一个男人,不是女色极浓的淡紫,就是轻巧细柔的粉红……还有什么藕荷、白莲、嫩黄…….全是让男人见到要吐的颜色,韩世拓从来不少穿。
    穿就穿吧,且看他此时模样,更叫是男人的气愤。
    世子爷此时手中握一把象牙折扇,天热别人也不好说他。折扇展开,有鲜艳欲滴的几朵牡丹花,世子爷的一双桃花眼,就从牡丹花旁透出来,半遮半掩,半忧半愁,看向酒楼下一干经过的人。
    “娘的,窑子里姐儿就是这调调!”
    “这小子是障眼法吧?用勾搭来作奸细,不得不防。小袁,你说是不是?”
    袁训点头,也刻薄韩世拓一句:“我们轮流看着他吧,看多了午饭都存不住。”
    大家嘻嘻一笑,笑声还没有止住。见韩世拓头一缩,回进酒楼里。
    “有人来了?”从袁训开始,无不打起精神。
    再看楼下走过的人,却没有什么稀罕。但这一会儿上酒楼的人,却有几个。
    “我们要上去看看吗?”有人问袁训。
    袁训想想:“再等等!”
    而此时,韩世拓本人,走下酒楼来。他一走下楼,就有一个小厮跟上。主仆相视笑得别有意味,然后慢悠悠,悠悠然,主人手摇折扇,好一个倜傥公子模样。而当奴才的,也腆肚挺胸,也是一件象牙雪白的衣裳,活似青楼上大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