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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不可以!”战王妃摇头,显然不是很看好司言。于是,她深吸一口气,便叹道:“长宁王世子确实相貌好、丰仪好,为人洁身自好,家世背景也是一等一的好,可唯独他的性子……那样冷情的一个人,子衿若是嫁过去,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言?”
    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若是嫁错了人,便是痛苦的一生。司言再好,也太过冷清,他即便什么重话也不说,可冷冰冰的那张脸一摆,苏子衿又哪里会看着舒服?再者说,苏子衿常年在外,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她虽看着温柔,但性子却也是孤冷的,两个孤冷之人在一处,如何生的出爱意?
    战王妃的意思,众人也皆是知晓,可如今,谁又能够符合所有条件呢?
    一旁听得认真的荆嬷嬷忽然出声,只听她道:“王妃,不如考虑考虑表少爷?”
    镇南将军府一直是大景朝十分得势的贵族世家,几代下来,都是忠勇之后,但先皇在世时候,镇南将军府因手握重兵,深被忌惮,为了保全自身,镇南将军府便自请下放蜀郡,一直到如今二十年过去,一大家子已然是在蜀郡安稳下来,丝毫没有重回锦都的念头。
    战王妃是镇南将军府荆家的小女儿,她上有三个兄长,下有一个弟弟,都是一母同胞,嫡出子嗣。因着镇南将军府百年下来的家规教条约束,以至于镇南将军府的子嗣都是不允许纳妾,便是女儿也不能够嫁给有妾室之人,故而镇南将军府中的亲族关系一直极好,为外人所称颂。
    “侄儿们倒是可以考虑。”战王妃思索道:“荆家一直都不允许纳妾,若是子衿嫁到荆家,倒是不错,只是……父亲和哥哥他们显然不会回锦都来,子衿若是嫁到蜀郡,恐怕聚少离多。”
    对于这个女儿,其实战王妃是真的割舍不下的,若不是现下情势所逼,她根本不愿意就这般将苏子衿嫁出去。即便苏子衿如今已然十七岁,便是说待嫁也有些大了,但这些与她们战王府的人来说,并不是大事,他们的子衿如此优秀,还怕没人要么?
    “楚楚。”战王爷抚了抚战王妃的手,安慰道:“我知晓你舍不得如此快的便将子衿嫁出去,但是比起七皇子……岳父家中的那些个小子显然要出彩许多,更何况,荆家的男儿皆是可堪托付,后院也极为清明,大约子衿嫁过去,不会过得差。”
    “娘,儿子同意爹的话。”苏宁沉默半晌,忽然道:“且不说七皇子如何愚钝,就七皇子府中姬妾频换的这件事都是不可容忍的。他府中虽面上看着只有两三个妾室,可实际上却是每月都有两三个新的美人换进府中,到底可见他喜新厌旧、心性凉薄。”
    司卫府中的这些个密事,虽不至于人尽皆知,但到底偶有世家公子皆是看在眼底,他从前欢喜陶圣心的时候,不是还上赶着讨她欢喜吗?如今见苏子衿生的更好,便又对陶圣心全然无视,这等子寡凉之人,确实不适合托付终身。
    “娘,寻个时间咱们问问子衿的意思罢?”苏墨道:“这毕竟是子衿的终身大事,若是不过问她,左右不是很好。”
    “哎……”战王妃点了点头,道:“我倒是也想,只是怕子衿会作他想,这孩子是个有主意的,若是她想要嫁给七皇子,可如何是好啊!”
    不知为何,战王妃总觉得苏子衿如此不声不响,从容不迫的模样,隐隐含着对这门婚事的默认……是的,即便多年没有呆在孩子身边,她依旧能够感受的到她的想法,可司卫,到底不是什么良人,哪怕他有一丁点儿好,她也是不会阻止的。
    听着战王妃的话,战王爷不由眼皮一跳,没有想到自己的爱妻竟然准确猜到了子衿的想法,这到底是出乎意料的。
    “暂且先瞒着她罢。”战王爷想了想,便沉声道:“楚楚,你先看着荆家哪个孩子不错,等到咱们从祁山回来,便修书让岳父遣一个孩子过来,只当来锦都游玩一番,也好让她们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届时若是陛下要下圣旨,我们便道子衿已有婚约,借此推去这桩婚事。”
    战王妃闻言,默默点了点头,只叹气道:“也只能这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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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4司言追妻路漫漫(一更)
    彼时,长宁王府
    “秋水,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啊!”宫苌从树上跳了下来,震惊道:“爷对苏子衿……真的有意思了?”
    “我去!”秋水赶紧伸出手捂住宫苌的嘴,神色有些慌乱,紧张兮兮道:“你小子要死啊!小声一点,要是给爷听到了,我就完了!”
    宫苌点点头,等到秋水的手放下后,他便依旧瞪大眼睛,放低了声音问道:“我说,你说的是真的吗?”
    对于他们家爷,一个万年冰山面瘫脸,男女之事、风花雪月,宫苌是真的没敢往他身上想,总觉得这样谪仙一般的人物……可能会孤独终老。
    可今儿个秋水却说爷对苏子衿大有不同,很有可能是沦陷在苏子衿的美貌与智慧当中,宫苌简直是难以置信,恨不得仰天长叹。若是此事由天色说出来,他可能会嗤之以鼻,只是,秋水的话,他还是有些信任的。
    “不信?”秋水挑眉,随即指了指迎面走来的落风,便道:“你问问落风,看看我说的事儿是真是假。”
    落风大抵是司言几个暗卫中最为稳重的一个了,故而宫苌满心忐忑的便将落风拉了过来,低声便开始贼兮兮的问道:“落风,秋水说今儿个爷帮苏子衿解围,还一直护着她,是不是真的?”
    “没错。”落风脸色一暗,有些生无可恋,爷怎么会喜欢苏子衿那样心思歹毒的女子?怎么会?可是……他就在现场,看的清清楚楚,那时候苏子衿甚至是没有胁迫,只问了一句,爷便爽快的应了下来,这与素日里那个清冷淡漠的爷,哪里相像了?
    见落风神色不愉,宮苌不由问道:“落风,你好像不太看好苏子衿和爷在一起啊?”
    “宮苌,你别管落风怎么想,只说我骗你没有?”秋水瞪了一眼宮苌,继续说道:“竟是不信我的话,还真的来问落风了。”
    宮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道:“倒也不是,只是爷那性子,怎么都不像是有意中人的模样啊。”
    “我们爷啊,今后可是要苦了他了,追妻路漫漫哟。”秋水闻言,忽然幽幽来了这么一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脑袋也跟着摇了摇,显然是一副叹息的样子。
    光是瞧着苏子衿这不好对付的模样,便可以预见爷今后追妻之路漫漫啊,尤其是他们家爷还是个不解风情、不会风花雪月之人,如此‘正直’的一个男子,实在很难讨女子欢心。
    “爷这么好,苏子衿肯定不会拒绝的。”落风听着,不由插嘴,沉声道:“我素日里瞧着锦都……不对,是所有女人,一瞧见爷就跟看见金子一样,眼底满是恋慕之情。”
    落风大抵是几个人中最为崇敬司言的人了,在他看来,他们爷可是顶顶好的男儿,清贵优雅,俊美绝伦,手握百万大军,简直是人中龙凤。这样的爷,有谁不喜欢呢?
    “我说落风啊,”秋水不以为意的翻了个白眼,嗤笑道:“你瞧苏子衿与爷相处的每一次,哪一次她是你说的满眼恋慕的看咱们爷?”
    苏子衿虽每次都言笑晏晏,但到底那份笑意不是真的那般温软,更何况,她看谁似乎都是一个神情,俨然是对他们爷没有任何兴趣。想来,若不是两人有合作关系,恐怕苏子衿是连看也不愿意看一眼爷的。
    “这个……”落风凝眉,仔细思索了一番,发现倒是真的如秋水所说,苏子衿看爷的眼神,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意。
    “再者说,我觉得苏子衿若是真的和爷成了一对还是不错的。”见落风沉思,秋水便又道:“咱们爷如今也二十多了,难道你真希望爷以后孤独终老不成?苏子衿虽手段毒辣了些,为人也比较神秘,但是她比起外头那些个花瓶女子,显然是要出色许多的。要我是男子啊,也一准喜欢这般美且聪慧的女子。”
    “秋水,你好像很喜欢苏子衿?”宮苌挑眉,戏谑笑道:“莫不是看上了那个唤做青书的小哥?”
    “去你的!”秋水一拳打了过去,怒瞪着眸子,道:“我喜欢苏子衿,那是因为这女子当真令人看着舒服。你不知道啊,我今儿个才见着她第一眼,便被她给吸引了。她生的可是美艳极了,一颦一笑都透着致命的吸引,唔……这美人如斯,是真的很难讨厌的起来。”
    说着,秋水还瞥了眼落风,心中对落风的婆妈性格极为无语。你说这好好一美人儿,怎的落风这小子如此不喜?
    宮苌倒是没有躲开秋水的这一拳头,只笑道:“你倒是一如既往喜欢美人,看来是投错胎了。”
    秋水虽身为女子,但却是暗卫中性子极为像男子的一个,便是在喜欢美人上面,她也显然比他们几个男子都要热衷许多。故而,他们便是经常调侃,只道她是投错了胎,可惜不是个男子。
    “你懂啥?”秋水不以为意,只哈哈一笑,颇有些自命风流的意味,道:“我这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就在这时,落风忽然出声,只见他神色严肃,问道:“秋水,你说咱们要不要帮帮爷?”
    “咳……咳。”宮苌被落风的话一惊,有些难以置信起来:“我说落风,你不是不喜欢苏子衿吗?”
    落风正色道:“先前觉得她歹毒,但如今转念一想,倒是觉得苏子衿确实不错,思来想去,倒是没有哪个女子比苏子衿更适合咱们爷的了。”
    “我觉得可以是可以,”宫苌闻言,也是极为认真的思索了一番,随即抿嘴道:“但先前不是说司卫求娶苏子衿吗?若是苏子衿对司卫……”
    “拜托,司卫那怂包的模样,苏子衿怎么可能瞧得上?”秋水嗤之以鼻,嫌弃道:“她有城府、有容貌、有背景,如此优秀的美女子,司卫那东西还真不配了。”
    落风想了想,便跟着沉吟道:“听天色说,今儿个司卫远远的瞧见咱们爷,就跑的极快了。想来若是要与爷争夺苏子衿……这家伙可能是没胆子。”
    司卫怕司言的这一点,大抵是长宁王府的所有暗卫都知道,毕竟跟在司言身边久了,每每瞧见司卫那一副蹑手蹑脚的模样,便可知一二。
    “这样一想,咱们爷好像是没有任何阻碍了。”宫苌闻言,不由喜道:“看来再过一段日子,咱们王府就会热闹起来了。”
    “热闹?”秋水有点跟不上宫苌的节奏。
    落风也一脸的不解:“怎么个热闹法?”
    宫苌笑道:“等到咱们爷娶了苏子衿,再生个胖娃娃,自然就会热闹起来呀!”
    秋水:“……”
    落风:“……”
    似乎没瞧见秋水和落风一副无语的样子,宫苌继续喜滋滋道:“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咱们爷成家了,到时候府里头有个小世子、小郡主的,想来王爷和王妃回来也要高兴坏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忽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只见那人眉眼清冷贵气,神色寒凉寡淡,一袭云锦纹麟白衣,显得身姿修长挺拔、如玉如竹,而此时,他面无表情的模样,更是比往日里平添了三分冷意,七分漠然。
    秋水和落风微微一愣,脸上不由浮现起紧张的神色:“……爷。”
    爷?宫苌一惊,顾不得从自己沉浸的世界中转醒,只咽了口唾沫,便低下了头。
    天!谁能告诉他到底爷怎么过来的?天色那小子不是在跟前伺候吗?怎的爷过来了,也不提醒他们一声?
    瞧着宫苌这惊惧的模样,不远处的天色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几个人叽叽喳喳的,爷要是没听到可就怪了,只是……他们说归说,怎么偏生扯上了他呢?倒霉催的!
    司言冷冷的看向宫苌几人,薄凉的唇吐出几个字,道:“想来你们是嫌王府中不够热闹?”
    说这话的时候,司言眸光冷沉,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心中忽然想起秋水说他追妻路漫漫,一时间不由眸色更深了几分。
    “不……没有。”宫苌硬着头皮,在司言冰寒的气压下,有些喘不过气,道:“爷……属下只是……”
    “自去幽冥热闹一番再回来。”司言面无表情,凤眸冷沉异常,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听着司言的话,在场几个人不禁暗自擦汗。这惩罚显然不算太重,可爷的模样又分明是对苏子衿没有动心,到底爷的内心,是认同他们的说法,还是不认同?
    宫苌松了一口气,道:“是,爷。”
    司言微微掀起眼皮子,凉凉的瞟了眼秋水和落风,道:“还有你们。”
    “是,爷。”秋水和落风哪敢不应,两人急忙回了一句,便随同宫苌一起,消失在了司言的面前。
    等到几个人都走了,司言才将不远处的天色唤了过来,淡淡问道:“雪忆的来历可是查到了?”
    “未曾。”天色低眉,禀报道:“唯独四国榜单里头,北魏的十七皇子与雪忆年纪相仿,武力值也相当,只是那十七皇子一年前与人比武的时候,受了重伤,如今仍旧没有恢复过来……据太医所言,恐怕他一辈子都提不起刀剑来了。”
    今日自汝南王府回来,司言便命了天色调查雪忆的来历,显然苏子衿不会以实告知,所以,司言只能让人调查。雪忆这个少年,实在有些让人惊讶,他的武艺,并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平日里司言并不能感受到他的内力,可今日雪忆出手的时候,一瞬间,那种震撼的内力,让司言都忍不住感到讶异。
    司言闻言,一时间便沉默了下来。只见他微微凝眸,清冷的凤眸闪过一抹深思,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依旧淡漠:“苏子衿可是有让燕夙给雪忆看诊?”
    听到司言的问话,天色的眸底不由划过一抹尴尬之色,随即他深吸一口气,道:“爷,战王府的周边,属下等并无法靠近。”
    自那次孤鹜被抓以后,司言便没有再派人前去监视苏子衿的一举一动了。可后来,天色等人发现,战王府的戒备越发森严起来,尤其是苏子衿的落樨园,高手林立,完全无法靠近,大约也只有司言才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
    “继续查。”片刻,司言沉吟道:“修书一封给轻衣,告诉她,半个月后,务必抵达锦都。若是她来不了,那么她要的麒麟血,便再没有了。”
    天色闻言,不由顿了顿,才道:“是,爷。”
    ……
    ……
    落樨园,夜深人静。
    屋内,云雾缭绕,灯光昏暗。浓烈的药草味充斥着整个屋子,有女子静坐在屏风之后的浴桶内,她香肩裸露,白皙的肌肤在光线下泛着如玉色泽。
    苏子衿抿起朱唇,苍白如纸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那双素日里浅笑盈盈的桃花眸子,此刻亦是紧紧闭着,额角有汗珠一滴滴落下,她发髻散落,即便略显狼狈,也依旧掩不住艳绝的容颜和高雅出尘的气质。
    “主子,青茗回来了。”这时,门外响起青烟的声音。
    苏子衿微微睁开眸子,一瞬间灼灼其华:“进来罢。”
    “是。”青茗很快便推门入内,而后她关上门,走至屏风跟前,禀报道:“主子,汝南王府那个唤做小莲的丫头果然如你所料,死了。”
    “倒是动作极快。”苏子衿缓缓一笑,也不在乎额角的汗珠仍旧一颗颗沁出,只淡淡问道:“魏半月可是醒了?”
    “魏半月还未醒过来,预计今夜晚些时候会醒。”一说到魏半月,青茗便忍不住冷笑道:“汝南王府倒是还遣了人去请了燕太医,不过,燕太医推了个借口,只说精神不济,便将他们打发走了。”
    燕夙与苏子衿关系极好,如今也算是放到明面上了,故而汝南王府去请燕夙诊治,显然有些不太明智。
    “燕夙这人还是同从前一般。”苏子衿闻言,不由笑了笑,而后她又问道:“魏老太君那儿,什么反应?”
    青茗答道:“说是明日便会出发前往高龙山清修,大约也是不管汝南王府这些个破事儿了,只是临走前还找了汝南王谈了许久,左右只是警告之言。”
    苏子衿伸手取过一旁矮架上的帕子,轻轻擦拭了下额角的汗珠,眉眼含笑。
    魏老太君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她如今的行事,颇有些出乎苏子衿的意料,毕竟汝南王府的人,是她的子孙后辈,她如今虽是无心世俗,但连子孙后代也不去理会了,倒是个红尘之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