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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罢了。”燕夙摇了摇头,无奈道:“你总这样一意孤行,让人无可奈何。”
    想了想,燕夙便正色道:“今日的药吃了吗?”
    “吃了。”苏子衿点了点头,她看向燕夙,问道:“这缓解的药,还要吃多久?”
    自那日回到王府后,燕夙便开始用给苏子衿拿回来的麒麟血制药了,只是,那时候苏子衿吃下了百转丹,百转丹危害极大,若是再服下治疗内伤的药,苏子衿的身子骨根本受不住那药力的猛烈。
    于是,燕夙便用了两滴的麒麟血,为苏子衿做了一种缓解的药,以补充先前亏空的体力,正是因为如此,苏子衿这些时日才渐渐疲乏,整日里都在嗜睡。
    “不急。”燕夙叹了口气,淡淡道:“左右要等你成亲之后,如果你恢复的好的话,也就在这个月的月半。”
    顿了顿,燕夙想起一件事,便又道:“司言那里的九色莲花,你找个时间派人拿来罢,你成亲之前便得将其入药了。”
    “好。”苏子衿点了点头,只不慌不忙的倒了杯茶与燕夙,笑道:“品茗。”
    燕夙接过那杯茶,闻了闻阵阵幽香,不由笑了笑:“偶尔我也会想,你有什么事情,是不会的?”
    无论是琴棋书画、庖丁、煮茶、制酒还是其他,苏子衿就像是个文物双全的奇才,实在有些让燕夙无奈。
    “自然是有的。”苏子衿缓缓笑了笑,倒是没有回答,随即看向青茗,道:“让雪忆进来喝杯茶吧,他已经在外头练了有半个时辰的射技了。”
    “是,主子。”青茗点了点头。
    随即她很快便跑到院子的另一头,将雪忆领了进来。
    雪忆拍了拍身上的落尘,手中却依旧提着曜日弓,他看起来极为欢喜,这些时日连睡觉都要拿着。
    “子衿姐姐。”雪忆露出一抹清透的笑来,朝着苏子衿便走了过去。
    苏子衿微微笑了笑,轻声道:“冷不冷?”
    “不冷。”雪忆吸了吸鼻子,咧嘴笑起来。
    燕夙凝眸,眸光落到雪忆手上的曜日弓,不由道:“原来你那日得的曜日弓,是为了雪忆。”
    苏子衿不可置否,只淡淡笑了笑,随即她素手微动,倒了一杯茶,便递到雪忆面前,道:“雪忆,喝点热茶。”
    雪忆闻言,便乖巧的接过了苏子衿手上的茶盏,随即他吹了吹,便慢慢喝了起来。
    这时,苏子衿看向燕夙,敛了些许笑意:“你为雪忆看看,他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说着,苏子衿便示意雪忆将一只手伸过去,青烟上前,将雪忆手上的曜日弓收了起来。
    燕夙微微颔首,而后便伸出手,四指搭在雪忆的手腕上。他沉吟半晌,凝眉道:“他身上已然没什么问题,只是……缺一个契机。”
    “契机?”苏子衿眸光微微冷了一些:“你是说关于他过去的事情或者人?”
    雪忆并不是天生就如此,先前苏子衿让燕夙给自己诊治的时候,便也暗暗的让燕夙给雪忆看过了。
    燕夙的说法,大抵雪忆从前也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只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才变成如今这样,心智停滞生长。后来,燕夙也给雪忆施过几次针,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苏子衿却知道,雪忆从前总是对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但这些时日,他的记忆力却是越发的好了起来。
    燕夙点头,继续道:“你做好准备了吗?雪忆若是回忆起从前的事情,也许……”
    燕夙的话没有说完,但苏子衿知道,他是在说,也许雪忆会回到自己该回的地方,从此便与她再没有交集。
    “又有何妨呢?”苏子衿不以为意,她温柔的看向雪忆,只轻笑起来:“那是雪忆要面对的未来。即便从此以后不再有交集,只要他好好的,便足够了。”
    雪忆的来历,她大约已然查明白了。只是,她不是个自私的人,雪忆有自己要走完的人生,而这人生,即便没有她,也是无妨,他本就不可能一辈子陪着她。
    “你倒是想得开。”燕夙摇了摇头,看着苏子衿这俨然如长姐的目光,心下有些叹息。
    “子衿姐姐?”雪忆有些懵懂不知,他眸光温和,有些水雾蒙蒙的,即便如此,他还是感受到了苏子衿的那抹惆怅。
    “无事。”苏子衿笑了笑,随即道:“晚上给你做桂花糕,怎么样?”
    “桂花糕耶!”雪忆眸光微微一亮,神色很是雀跃,显然心中极为惊喜。
    “是呀。”苏子衿摸了摸雪忆的发梢,笑道:“再过些时日,便让人带你回去一趟,想来木木也是很想你了。”
    “雪忆也想木木。”雪忆笑起来,隐约可以瞧见可爱的小虎牙,只是想了想,他便若有所思道:“子衿姐姐不回去吗?”
    听着雪忆的反问,青烟和青茗皆是一愣,果然如主子所说,雪忆的心智这些时日在飞速的成长着,若是放到以前,雪忆决计不会想到主子这话的意思含着她不会回去,可如今,他几乎下意识的便反应过来,便是普通的人,也是不如他聪颖的。
    “不回去了。”苏子衿摇了摇头,没有瞒着他,只笑道:“有些事情要办,雪忆已然长大了,还需要子衿姐姐陪着么?”
    “可是……”雪忆心情有些低落,犹豫道:“可是雪忆更想陪在子衿姐姐身边……”
    虽然他很想木木,可更想陪着子衿姐姐……
    “雪忆,你又不是不回来了。”苏子衿缓缓笑着,眉眼温软,显得十分好脾气:“只是去见见木木而已,左右不过十日就会回来。”
    雪忆闻言,不由沉默了一会儿,片刻,他才皱着眉,慢慢道:“那……好吧。”
    苏子衿笑了笑,就听见燕夙不解道:“子衿,木木是谁?”
    虽然燕夙很是奇怪,苏子衿怎的变得如此温柔,可到底比起苏子衿不回回答的问题,这个问题更显恰当。
    燕夙的话,让苏子衿不由沉默下来。
    见苏子衿没有说话,燕夙不由瞳眸微缩,不禁道:“你的孩子?”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燕夙简直有些惊悚。他也曾想过,苏子衿从前可能过的伤情,可到底这孩子的事情……实在太远了。
    苏子衿闻言,一时有些忍俊不禁,便笑道:“自然不是。”
    “那是谁?”燕夙挑眉,一脸认真:“莫不是雪忆的童养媳?”
    苏子衿:“……”
    青烟:“……”
    青茗:“……”
    雪忆一脸天真:“童养媳是什么?”
    燕夙:“……”
    ……
    ……
    长宁王府
    偌大的屋子,冷寂一片。
    司言走到案几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便提起笔,在纸卷上落了墨。
    一笔一划,他画的着实认真,原本不知为何动笔,现下却是开始专注起来。
    只是,画到一半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纸上,赫然是一张女子巧笑倩兮、美艳至极的脸容。
    苏子衿……
    司言心下一滞,忽然便想起,再有几日,她就要成亲了。
    手中的狼毫一挥,就打算将这幅画摧毁干净。只是,就在那笔触即将落到画卷上女子的脸容时,司言不禁停了下来。
    他静静的凝视着画卷中的女子,即便白纸黑边勾勒着,依旧可以看出她笑的灼灼如桃夭。
    脑海忽然便中回想起那日自水中出来,她浑身湿漉漉的,便是眼角眉梢,也都是雾蒙蒙的水汽,她看着他,眸光犹如一只迷途的小狐狸,有些美好的令人难以忘怀。
    还有,在幽蝶谷的时候,她偶然唤一句‘哥哥’,冲他言笑晏晏。
    一时间,司言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痛,他抚上心口,鼻尖仿若闻到她身上隐约传来的木樨香味。
    他一边手捂着心口,一边执起狼毫,再次墨色挥洒。
    不多时,一副美人含笑的图便勾勒了出来。
    画中的女子,温柔浅笑,从容的桃花眸子,犹如初春最艳的一抹色泽,璀璨至极……
    ------题外话------
    你们猜,柿子是抢亲呢?还是不抢亲呢?
    ☆、22梦中梦
    十二月六日,夜色寒冷,有小雪落下,瞧着那趋势,俨然是要下上三五七天的模样。
    长宁王府一派冷寂,往日里暗卫几人还会开开玩笑,闲聊几句,但这几日下来,几个人却是意外的安静。
    司言站在窗边,屋外银霜遍地,他似乎感觉不到寒意一般,只着一袭云锦纹麟的黑袍,那幽暗的色泽,越发衬的他如玉秀美,清冷卓绝。
    “爷,孤鹜回来了。”这时,天色上前禀报。
    司言薄唇微抿,面无表情道:“让他进来。”
    “是,爷。”天色闻言,立即拱手,随即很快他便退了出去,不到片刻功夫,孤鹜一身落雪,乘风而来。
    “跟丢了?”司言掀起眼皮子,冰冷的眸光落到孤鹜的身上。
    孤鹜头皮发麻,素日里有些呆滞的脸上下意识便流露出一丝惧色:“属下知错!”
    言毕,孤鹜便立即单膝下跪,低头等着领罚。
    前几日战王府有马车离开,司言便立即让孤鹜暗中跟随。只是,孤鹜跟到城郊,那马车便忽然消失了,显然就是有认提前布了阵法,扰乱他的视听。
    “意料之中。”司言淡淡出声,随即他缓缓转身,侧着身子对着孤鹜,漠然道:“里头的人,是谁?”
    孤鹜闻言,立即便道:“雪忆。”
    虽然他跟丢了人,但却还是看到了雪忆。只是,他不知道,苏子衿即将大婚……雪忆怎么忽然便要离开?
    司言听着,便一时沉默了下来。他知道那马车内是苏子衿的人,故而会跟丢并不是多么意外。只是,他原本以为……或者说,他其实希望那人是苏子衿。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司言不由眸光愈发冷了几分,他不知在想着什么,顿时便没了声响。
    即便是十二月的飘雪天气,孤鹜还是感受到一阵极大的压迫感,额角有汗水落了下来,暗卫几人,倒是没有人能够猜的到自家爷的心思,尤其那日,爷明明存了心故意为难司卫,却是在回来后,只字不提。
    就在这时,孤鹜敲门入内,见司言长身如玉,沉默着站在窗前,不由禀报道:“爷,苏……长安郡主派人来取九色莲花。”
    就在方才,青茗奉了苏子衿的命,便来到了这长宁王府取九色莲花,于是孤鹜瞧见,便代之禀报。
    司言闻言,不由身形一顿,随即他抬眸看了眼窗外的积雪,淡淡道:“苏子衿来了?”
    “爷,”孤鹜掀起眼皮,看了下司言有些孤冷的背影,才道:“来的人是青茗,长安郡主没有过来。”
    司言垂下眸子,不知在想着什么,好半晌才神色莫辨,冷冷道:“让苏子衿来。”
    “爷?”孤鹜有些诧异,不由再次道:“爷的意思……”
    “她若是不来,那便等着改日本世子得空了,再与她送过去。”司言面无表情,语气之间,却让人听不出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