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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节
    后方,随着一头又一头象骑兵被捕获,更多的唐军士兵得以冲向前方加入战团。终于,盏茶之后,面对越来越多的剑南兵马的凶狠砍杀,南诏蛮兵前队剩余的三千多人开始崩溃逃散。他们朝后方奔逃而回,但被柳钧看出了端倪,下令骑兵拨转马头迎面截击。前后的夹击将这三千蛮兵迅速的绞杀干净,而柳钧剩余的三千多骑兵也得以顺利的跟大军汇合。
    阁罗凤一直在蛮兵后方督战,当三百象骑兵冲入唐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的践踏,当最近的一万兵马疯狂冲杀进唐军阵中时。在某一时刻,阁罗凤嗅到了胜利的味道。
    然而,当唐军的骑兵从侧翼截断了后队两万蛮兵的大举冲锋时,阁罗凤立刻意识到唐军这是要将自己的象骑兵和一万前军尽数吞下的意图。于是他疯狂下令让后队兵马突破六千骑兵形成的屏障,蛮兵们也在他的催促下悍不畏死的往前冲。但唐军的六千骑兵都是精锐,在他们的践踏下,每推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虽然靠着人数的优势以及不少吹箭兵的毒箭成功的将一名又一名唐军骑兵击杀于马下,但与之相比,付出的代价却是不对等的。骑兵如洪流一般来回冲锋,他们手中的陌刀锋利无比,南诏兵往往要在他们坚硬的盔甲上捅上五六次才能将他们击杀,而对方却只要陌刀的轻轻一挥便足以让蛮兵开膛破肚缺胳膊断腿。装备上的差距完全是不对等的。
    一次次的冲锋,一次次的被唐军骑兵斩杀,在击杀近半唐军骑兵的时候,蛮兵后队已经付出了近一半的伤亡。死伤已经超过八千人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在战斗正激烈的时候,阁罗凤忽然找不到他的大将军了。大将军阿虎本在阵前指挥作战,但现在他已经无影无踪了。
    阁罗凤一面派人四处寻找,一面不得不自己亲自指挥作战,但失去阿虎在身边,阁罗凤失去了可以商议的对象,很多决策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对是错。惶恐和焦躁之中,阁罗凤看到了前方自己的前军的彻底覆灭,看到了一头又一头的象骑兵倒在地上激起的黄色扬尘。他试图命人吹起号角召唤象骑兵掉头冲锋重新打通进攻的通道,但他很快发现那是徒劳了。号角的召唤完全不起作用,因为所有的象骑兵已经陷入唐军的重重包围之中,并且一个接一个的迅速倒下。
    但唐军的骑兵迅速脱离战斗,掉头将前方溃逃的南诏兵马迎头击杀的时候,放眼望去,唐军阵中已经没有了一头象骑兵的雄伟身影。那一万前军和三百三十头象骑兵尽数覆灭了。而且,后军的两万人也只剩下了一万两千人。而对面唐军的阵营中,依旧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撤回唐军阵前的三千骑兵也正在整顿阵型,很快便要发动新一轮的进攻了。
    “完了,全完了。”阁罗凤到此时才意识到,原来胜利是那么遥不可及,原来今日所做的这个正面迎敌的决定是多么的愚蠢。中午开始战斗的时候,自己还有三万多兵马,还有三百多头象骑兵,而现在,这一切都化为乌有。手下这一万多人只要唐军发动冲锋,便很快便会溃散。
    “国主,这仗不能打了,再打下去要全军覆灭了。”一名蛮兵将领满脸是血叫道。
    “是啊,国主,撤吧。保存这一万多兄弟吧,再打便全没了。”另一名蛮兵将领也哭丧着脸道。
    “撤,往哪儿撤?回羊且咩城么?”阁罗凤回头看着羊且咩城,城内浓烟滚滚依旧烧的如火如荼,火焰已经蔓延到了城中的个个角落,已经是一座废墟之城了。
    “国主,羊且咩城肯定是不能回了,那里已经是死地。而且也守不住了。城头的床弩已经拆除,我们的人马也损失了太多,回去必死。为今之计,只能立刻朝两侧山林中撤退。只要我们撤入山林之中,唐军是无论如何不敢追进来的。”一名蛮兵将领叫道。
    阁罗凤犹豫之极,下意识的要喊阿虎出个主意,却发现阿虎不在身边了。前方,唐军的骑兵已经开始缓缓的移动,唐军的阵型正在如乌云一般的压过来,已经容不得他考虑太多了。
    “好吧,阿金将军,你带三千人断后,其余人立刻撤入山林之中。”阁罗凤沉声道。
    被点到名字的阿金将军面如死灰,断后就是去当炮灰,好容易侥幸活下来,看来也不能幸免了。
    第464章 情仇
    剑南军骑兵发动了二次冲锋,虽只剩下三千多骑兵,但目前的情形下别说三千多骑兵,便是一千骑兵的冲锋南诏兵马也绝对抵挡不住。
    阁罗凤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倒霉的阿金将军不得不率三千敢死队为其断后。稀稀拉拉的弓箭只给剑南骑兵带来两百余人的杀伤,下一刻,柳钧的骑兵便像狼入羊群一般冲入了这三千蛮兵之中。接下来便是一边倒的屠杀。三千断后的蛮兵甚至没能撑过盏茶时间,便开始四散溃逃。阿金倒也精明,带着三四百人径自逃回羊且咩城,快速拉起了吊桥关闭了城门。
    剑南军其实也并没有考虑拿下羊且咩城,断后的蛮兵溃散之后,他们便忙着追杀前方正在往山坡上没命的奔跑的蛮兵大队兵马。骑兵的速度快的惊人,旋风般的追上蛮兵大队人马,用装备的轻弓箭收割着蛮兵的性命。蛮兵们只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玩命的往山林中跑,人数多于剑南骑兵数倍,竟无一人敢回头拼命,完美演绎了什么叫做兵败如山倒。
    阁罗凤是骑着马的,带着十几名蛮兵亲卫狂奔而逃,百忙之中回头看上一眼,看到的是剑南骑兵疯狂追杀自己的兵马的情形,看到的是铺天盖地掩杀过来的唐军大队兵马。虽然心中剧痛难当,但只看了这一眼之后,阁罗凤便再没有勇气回头去看第二眼。
    终于,阁罗凤带着十几名亲卫冲上了山坡,甩镫下马之后,在蛮兵护卫的簇拥下狼狈的钻入山林之中。进了树林,阁罗凤才能长舒一口气。他无暇去理会身后那些正遭受唐军屠戮的士兵,现在要做的便是赶紧逃命,迅速从山林中逃到太和城,只有进了龙首关,才算保住了性命。
    进了山林之后,阁罗凤和十几名护卫立刻往山腰狂奔。到了山腰,山下的厮杀声已经几乎听不见了,阁罗凤才长舒一口,此时终于感到身体酸软,腿脚无力,这一番惊吓即便是他这个南诏之主也无法承受了。
    “国主,喝口水吧。稍歇一歇,唐军是不可能追上来了。”身边的护卫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阁罗凤点点头,接过护卫递上来的水囊喝了几口,无神的双目穿过林间的缝隙,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照耀着灿烂阳光的一片地方。
    “那处是山间空地,我要去瞧瞧山下的情形如何了。”阁罗凤递回水囊举步朝前方行去,片刻后,他们便置身于阳光之中。
    山腰上有很多这样的地方,满是石头的地面长不了任何的树木,这里也是生活在密林之中的蛮族人喜欢歇脚的地方。可以晒晒太阳,可以站在山石上望着茫茫林海,可以在山石上生活做饭,宰杀猎物。这些林间的乱石地本是南诏蛮族最喜欢的地方,但此刻阁罗凤虽沐浴在清风和蓝天白云之下,心情却比坠入冰窖还要黑暗冰冷。
    山下的谷地里,追杀似乎已经结束,整个谷地一片狼藉,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伤者,烟尘堆积在山谷上空久久不散,风中也一阵阵的将血腥和恶臭味吹入鼻孔之中。尚有零星的惨叫声遥遥传来,那是唐军的骑兵正在四下里追杀零星抵抗的蛮兵。目光左移,便是浓烟滚滚已经烧成一片白地的羊且咩城。
    “都是我的过错,我太蠢了,我不该和唐军正面交战。不……不……我一开始便错了,我不该为了一时之气攻下姚州城,不该杀了张虔陀。张虔陀虽然对阿莞调戏了几句,但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不该冲动之下与唐人为敌。我好后悔啊,我葬送了南诏国大好的局面。”阁罗凤口中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和后悔而变得扭曲起来。
    “国主,不要自责,只要国主平安回到太和城,残兵都会回到太和城中,到时候国主再重新整编兵马重拾信心。太和城东有苍山,西有洱海,南北是坚固如铁的龙首关和龙尾关,国主还是大有可为的。”护卫们劝道。
    “大有可为么?”阁罗凤呆呆看着山下谷地和羊且咩城的废墟喃喃道。
    “有可为,为何没有。当年先国主不过是小小的南诏之主,还不是战胜了其他五诏?这世上没有不可为之事。”年长的护卫很是会劝人,说的有条有理。
    “对,你说的对,还有可为,太和城未失便有可为,我没死便有可为。你叫什么名字,你很不错,回到太和城后,我要提拔你,你的话点醒了我。”
    “小人是阿树。”那年长护卫忙道。
    “很好,阿树,我要提拔你。”阁罗凤点头道。
    “多谢国主……”那名叫阿树的护卫跪下感谢。突然间,话说了一般便戛然无声,身子僵直在原地,鼻孔嘴唇里流出血来。紧接着“噗通”一声身子摔倒在山石上,像一截木头一般滚落到下方的树林之中。
    阁罗凤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站在一旁的十几名护卫便纷纷和阿树一样倒在地上,阁罗凤也终于听到了平日最为熟悉的吹箭吹出毒箭的“突突”声。这些护卫几乎同时中了毒箭瞬间毙命。
    阁罗凤惊骇的叫了起来,身子缩在一块岩石之后朝林子里张望,然后他惊讶的看到了平日里最为熟悉的一个身影。大将军阿虎从林子里缓缓走到阳光下,他的身后跟着数十名手握吹筒的蛮兵战士。
    “阿虎……大将军?”阁罗凤惊讶的叫出声来。
    “国主,有礼了。”阿虎面带微笑,嘴上说有礼,身体却无半点行礼的动作。
    “你……你,大军作战时你去了何处?你怎敢临阵脱逃?刚才这些护卫的死都是你的人干的?”阁罗凤站起身来厉声呵斥道。
    阿虎微笑摆手道:“国主不必动怒,我承认,大军作战时我瞧瞧的溜了。刚才你的身边的护卫也是我下令我的手下护卫击杀的。你都看到了,我很坦诚,绝不隐瞒。”
    阁罗凤面色发白,厉声喝道:“你为何这么做,我将你视为兄弟,你竟然背叛我。”
    阿虎的笑容慢慢变冷,淡淡道:“视我为兄弟么?要是老国主这么说,我阿虎一定是信的。但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我却一点也不信。”
    阁罗凤怒吼道:“我对你还不好么?你是我南诏的大将军,我将南诏大军的指挥权交给你,给你诸多特权,让你享受尊荣,这还不够么?”
    阿虎呵呵冷笑道:“国主,你说这些不亏心么?你自己做过的事情难道都不记得了?你对我阿虎到底怎么样,你是否真心拿我当兄弟,是否真的信任我,你比我更清楚。不错,我是南诏的大将军,但你能否认我的手下被你安插了诸多眼线,随时随地监视我的行为,这便是你所谓的信任么?”
    阁罗凤怒道:“难道我竟无在军中任命将领之权么?”
    阿虎呵呵笑道:“罢了,你是国主,你当然有这个权利,你不承认我也拿你没办法。可是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我和阿豹跟着老国主出生入死,打下了南诏这片基业,你即位之后一直想着将我和阿豹的军权剥夺。安插眼线找我们的不当之处倒也罢了。你甚至为了除去阿豹,便不顾他的死活,只给他六千兵马便让他去守弄栋城。你明知道那是必死的,但你还是这么做了。”
    阁罗凤吞咽着吐沫叫道:“阿豹欣然应命,他自己都没有异议,您却来指责我。”
    阿虎冷笑道:“不错,阿豹是没说什么,但阿豹是我的好兄弟,我了解他。他是个迂腐之人,先国主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和阿豹,让我们好好的扶持你,他不愿负先国主之托。所以他去守弄栋城了。但是我阿虎可没那么傻,我可不会任你宰割。所以我处处表现的对你忠心不二,否则守弄栋城的怕便是我阿虎了。”
    阁罗凤怒骂道:“你个逆贼,背叛了我南诏还振振有词。”
    阿虎摇头道:“阁罗凤,你知道我为何这么对你么?单是你对我怀疑,希望抓住我把柄夺了我阿虎的兵权倒也罢了。你真正对我伤害最深的一件事却不是因为这些。本来我还顾念老国主之托,希望能和你一起协力治理好南诏国,但那件事后,我对你彻底的寒了心了。”
    阁罗凤叫道:“那件事?我做了什么事?”
    阿虎咬牙切齿面色狰狞道:“你倒是装糊涂,你横刀夺爱,抢了我阿莞的事情倒是装作没事人一般。你知道你带给我多大的侮辱和伤害么?那件事之后,我便决意要找机会报复你,直到今日,我终于做到了。哈哈哈。”
    阁罗凤沉声道:“你是为了阿莞?当初你不是告诉我你一点也不介意此事么?况且,阿莞是主动选择了我,你又非不在场。当时你还说,尊重阿莞的选择。现在却来怪我。”
    阿虎呵呵苦笑,“沧浪”一声抽出腰间长刀来一步步的逼近阁罗凤咬牙道:“亏你还有脸说得出这些话来。你明知我和阿莞一直情投意合,硬是去撩拨阿莞。你是国主,阿莞有别的选择么?况且阿莞知道我受你猜忌,选择了你也是为了保护我。你这个无耻的小人,你知道你们成亲的前一天晚上,阿莞和我抱头痛哭了一夜么?老国主给我阿虎多大的尊重,而你,对我造成多大的伤害,你还指望我帮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第465章 天意
    阁罗凤为阿虎的长刀威逼之下缓缓后退,口中道:“阿虎,好兄弟,我万没想到这件事给你这么大的伤害,但你便是因为一个女人便背叛我么?况且我已经答应将阿萝许配给你。阿萝是我南诏国第一美人,是我南诏国的国宝,难道你还不满意么?”
    阿虎仰天哈哈大笑道:“国主啊国主,你将我当三岁孩儿欺骗么?不错,阿萝公主确实是我南诏国第一美人,但你拿她当筹码许诺给他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吐蕃国的大丞相来的时候,你便说过要将阿萝嫁给吐蕃王子,和吐蕃结成姻亲之好。同样的话你跟阿豹说过,跟我也说过。我不知道你还跟多少人说过。你休想拿这种把戏来糊弄我。”
    阁罗凤被揭破谎言,一时间无言以对。
    阿虎续道:“况且,阿萝公主便是有千般好万般好,也不如我的阿莞。我阿虎可不想你阁罗凤那般寡情薄意。老国主临终时怎么告诫你的?要你克己律身,待人以诚。要你团结南诏各族的关系,对臣属宽容以待。你是怎么做的?爨氏已经归顺,你还是不依不饶。硬是逼着爨氏的兵马作为主战攻击,甚至不惜消耗爨氏的兵力以削弱其实力。从爨崇道死在嶲州之外的时候,我便可以看到我自己的结局。阿豹死了之后,下一个怕就是我了吧。亏你还哄骗我要我为你御敌?我也确实帮你了,但我却是帮你去送死。你不但刻薄歹毒而且愚蠢之极,居然相信以三万多兵马能够同唐军一战。哈哈哈,现在好了吧,全军覆没,这便是你该有的下场。”
    阁罗凤怒声道:“原来你怂恿我出战,摆出千般理由说此战必胜,却是要让我全军溃败。你这奸贼!个人的恩怨尽让你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你会被所有的南诏臣民唾骂万世。”
    “哈哈哈,唾骂万世么?谁知道是我出的主意?啊?这笔账还不是记在你的身上。后世人只会说你阁罗凤好大喜功自不量力愚蠢之极,跟我阿虎有何干系?”
    阁罗凤厉声斥道:“你这么做对你有何好处?南诏大军全军覆没,我死了,你便能活?于你有半分的好处么?”
    阿虎冷笑道:“当然有好处,首先是我出了心头的这份恶气。其次,唐人本无灭我南诏之意,我杀了你这个罪魁祸首,拿你的首级献给唐人,他们定会给我们一个订立臣服大唐盟约的机会。唐人可不想要我南诏国这个地方,他们知道我们蛮族是不可征服的。只要我放低姿态同意成为大唐的臣属,年年进贡,任凭他们驱使,南诏国便还会存在下去。而且我告诉你个小秘密,阿莞肚子里怀着的孩儿你猜是谁的?哈哈哈,猜不到吧,那可不是你的,是我阿虎的。哈哈哈。”
    阿虎放声大笑起来。阁罗凤怒斥道:“一派胡言,满口谎话。”
    阿虎笑道:“谎言么?可惜你没机会去问阿莞。每次于你欢好之后,阿莞都去冲洗干净,她不愿生下你这个歹毒刻薄之人的骨肉。我倒是要感谢你给我出入王宫的特权,虽然你只是为了拉拢我。但却给了我跟阿莞相会的机会。我和阿莞在你眼皮底下行夫妻之实,你去也懵懂无知,你说你该有多蠢。哈哈哈。”
    阿虎得意的大笑,阁罗凤气的面色煞白,胸口翻腾不休,胸腹之间一股甜腥之气上涌,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经阿虎这一说,阁罗凤也想起了日常的一些细节。阿莞对自己虽然曲意奉承,但目光中的冷漠却是阁罗凤一直注意到的。只是阁罗凤一直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原来,却是因为这些缘故。而且,确实每一次同房之后,阿莞都不愿跟自己同睡,推说自己呼噜声太重吵得她睡不著,硬是要回自己的居所休息。有一次自己无意跟去,果然发现阿莞在沐浴。当时没在意,现在听阿虎一说,一言一行都对的上号了。
    “奸夫淫妇,你们竟敢背叛我,我要将你们统统杀了,将你们绑在一起送入山林之中,受蚊虫、蛇蝎、野兽的啃噬,要你们尸骨无存!”阁罗凤嘴边血迹宛然,高举双手仰天大吼。
    “嘿嘿,你倒是想,可是你有这机会么?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要砍了你的首级去和唐人谈判。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南诏国不会亡,过几个月阿莞生下了你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才是,他将接任南诏国主之位。而我将辅佐他当个好国主。我不会和我的儿子抢国主之位的,所以你无需担心我会篡你的国主之位。哈哈哈,我儿子当国主是一样的。”
    阿虎口中毫不留情的奚落着阁罗凤,手中的长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步步的将阁罗凤逼向乱石边缘,阁罗凤披头散发,手中也握着一柄钢刀,但他知道,自己绝不是阿虎的对手。阿虎可是南诏国中数一数二的好手。
    阁罗凤退到了乱石边缘再无退路,阿虎狞笑着上前,长刀当头砍下。阁罗凤举刀格挡。“当啷”一声,阁罗凤手中的钢刀落地,他早已手脚酸软没什么力气了,如何能挡得住阿虎的大力砍杀。
    “国主,你安心去吧。”阿虎咬牙切齿的狞笑着举起了钢刀,刀刃的闪光刺痛了阁罗凤的眼睛,让他的瞳孔紧缩,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耳听风声飒然,暗叹一声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
    “嗡,蹦!”
    “噗通!当啷!”
    “啊!啊!啊!”
    一连串奇怪的声音传来,想象中的利刃当头的剧痛没有来临,阁罗凤惊讶的睁开了眼,然后他看到了站在身前的阿虎仆倒在地,手脚开始抽搐。他的脖子上扎着一根蓝色的毒箭,毒箭根部流出的血液都是黑色的。周围数十名阿虎带来的护卫也都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每一人身上都扎了好几根羽箭。
    “追杀干净,一个不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林中想起。
    阁罗凤惊喜大叫道:“阿妹,是你么?”
    “阿兄,是我。你没事吧。”阿萝公主的声音在乱石下方的林中响起,下一刻,阿萝俏生生出现在阳光下,手中握着一柄小巧的弓箭,身上的花裙在清风中摇弋着。
    “阿萝!”阁罗凤激动的差点落泪,显然是阿萝带人赶到救了自己,脚下一软,竟然差点摔下乱石。
    阿萝墙上前来扶住阁罗凤,一双美目看着阁罗凤乱发飘飘一副颓唐的样子,眼中雾气蒸腾,泪水盈盈。
    “阿兄……”
    阁罗凤泪水流出,羞愧无地,低头道:“阿妹,阿兄无能,阿兄对不住南诏的臣民,阿兄愚蠢之极,葬送了大好的局面。阿兄没能识破阿虎的奸计,什么都完了,什么都完了。”
    阿萝轻轻拍打阁罗凤的脊背,柔声道:“阿兄莫要自责。只要阿兄还在便好。先不说这些,快些回到太和城再说。”
    阁罗凤哽咽点头,站起身来。但听林中传来连续的惨叫之声,片刻后,数百蛮兵护卫赶到乱石空地处回禀道:“禀报国主公主,叛贼阿虎的护卫已经尽数斩杀。”
    阿萝点头娇喝道:“保护国主回太和城,将叛贼阿虎的头颅割下,回太和城后祭祀鬼神。”
    一名蛮兵护卫上前,揪住已经被毒箭射杀的阿虎的发髻,挥刀砍下血淋淋的头颅,看也不看塞进腰间皮囊之中。众人立刻起身钻入山林之中,沿着中和峰余脉穿越桃花溪往中和峰下的太和城北门龙首关而去。
    路上,阿萝告知了自己及时赶到的原因。原来阿萝在疏散了羊且咩城的百姓之后,和手下的护卫护送着大批的百姓去往龙首关进太和城安置。但半路上,阿萝接到了禀报,说阁罗凤正整军欲同唐军在羊且咩城城外展开决战。
    阿萝顿足大惊,惊讶于阿兄竟然做出了这么愚蠢的决定,于是立刻回转想要阻止。但赶回羊且咩城之后,已经迟了一步。南诏国兵马已经大肆溃败。阿萝不敢贸然赶往战场,只的从北侧山林之中绕行。在遇到几股蛮族残兵之后,阿萝得知了阁罗凤逃走的方向,于是率众蛮族护卫一路搜寻而来,在乱石下的山坡上看到了被阿虎威逼的阁罗凤的身影。于是阿萝带着众护卫潜行而至,关键时候出手救了阁罗凤的性命。
    “阿萝,阿兄这条命是你救的,阿兄从此后对你言听计从。阿妹,原谅阿兄之前说的薄情之语,阿兄错了。大大的错了。”听了这经过,阁罗凤长生叹息。
    “阿兄,过去的都过去了,阿萝这次能救到你,也算是机缘巧合,这都是天意。天都不灭你,你还有什么不能振作的?一定能想出好办法来解决目前的危局的。我相信这一点。”
    阿萝的言语坚定,阁罗凤第一次在阿萝面前感到自惭形秽。论心志的坚韧,他不如阿萝,远远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