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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沈画和颜悦色一笑,这帮人才松了口气。
    听这边儿聊得欢乐,再远一桌有位客人端着酒杯站起身来,插嘴道:“这沈都督的女儿,我等是没见过,人品如何的确不好说。不过小侯爷的画像,早几年在下倒是有幸看过一回,的确一表人才,风姿超群,贵气得很。是这世上一等一的美男啊!”
    这中间居然坐着见过柴骏画像的仁兄?沈画忍不住好奇打听:“那位小侯爷比我如何?”
    这人又如之前几位一般,仔细打量几眼,见她眉目如画,肤如凝脂,生得俊俏,又十分斯文,眼里颇有几分惊叹之色,“公子的确乃难得一见的俏公子,虽眼下看上去尚有几分稚气未脱,但想必再过几年定能生出几分男儿该有的硬骨。也可谓是一表人才。比起画中的小侯爷,差不到哪里去。”
    看来终归差了那么一点儿,沈画暗自扼腕,俊俏的小脸上略略黯然。不过他将她与生俱来的那丝女儿家的娘气说成稚气也算留了些颜面,比起旁边桌这几位,也算有点儿口德。她甚感安慰,还好自己遗传基因准确地到了位,“有您这句话,在下就安心多了。都说女肖父,男肖母,偏偏我生来谁都不全像,又谁都像那么一点点。这十几年也甚是担忧自己将来的模样,还好积了父母所长,才不至于愧对双亲。”
    许是见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多的忧虑,方才那位长舌大叔语重心长宽慰道:“小公子这般顾及父母感受,真是难得。天下如您这般孝顺的儿子,世间少有。您就别太过忧心了,老夫若有您这样一位处处替父母着想的乖巧子嗣,定已十分欣慰。”
    孝顺二字,沈画自问尚担待得起,可也正因为这两个字郁闷得很。如若不是这样,怎会为了老爹忍下这门婚事?成为风靡一时的话题人物?当即不再多言,端起身前酒杯默默且闷闷地噙上一口。
    同桌的贴身侍婢小翠听了许久,见小姐面色不渝,终于忍不住开口替小姐打抱不平,“小姐,您怎的不干脆告诉他们您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位沈家千金?也好堵堵他们这些说三道四的嘴。”
    这些人不都在称赞小姐么?这时候正是替自己正名的好时机。
    沈画放下酒杯,抬手拍拍她的香肩,怅然道:“翠儿,要让这些人说实话,容易。何必与他们做口舌之争?看小姐的。”
    说完沈画问路过身边的小二要了一壶好酒。
    小翠顿时瞪大眼睛一瞬激灵。
    这桌人怕是要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香香的新书终于开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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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2
    小二送来好酒时,小翠于心不忍,很想开口替那些人说句好话,但瞥见小姐嘴角那抹带着恶意的微笑即刻将嘴巴紧紧地闭上。正所谓谨言慎行,用在这时候,时机刚好。
    沈画慢悠悠拿起那壶好酒晃了晃,起身走到旁边桌找了个空位坐下,完全不理会他们诧异的目光,微笑着说:“方才听诸位一言,在下实在受益匪浅,忍不住就想答谢一番,一壶薄酒不成敬意,还请诸位叔伯笑纳。”
    一边说,一边以手指轻而优雅地敲着酒瓶子,清脆悦耳的声音仅仅只有附近几人能清晰听见,没一会儿这桌人不约而同地点了头。
    沈画含笑拿起那壶酒,热情地替每人斟上一杯,淡淡一声:“请。”
    说完掸掸衣袖,拎着那壶酒,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转身走了。
    从隔壁桌到原先的位置不过五六步的距离,可她尚未坐下,便听旁边桌那位长舌大叔木讷着脸说了句一鸣惊人的话:“老洪,对不住。十年前,我把你夫人给睡了。所以你儿子其实不是你的。”
    “什么?”一人瞬间拍案而起,“老子岂不是替你白养了十年便宜儿子?”
    “其实也不尽然就是他的。怪只怪嫂子实在太漂亮了,你又时常出门在外。我也没能忍住,不过可是她主动勾引的我们。”另一人跟着主动承认了错误。
    “你……你们……还有谁?”估计这人觉得自己的帽子还不够绿,居然还巴望多上点儿色。
    隔壁桌上了些年纪的均低下了头。
    一时间饭馆里的话题便被这桌人引偏了,几十双眼睛望了过来,估计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等稀奇事,睡了人家老婆居然当众主动承认,且还是群体事件。
    就连沈画这始作俑者都目瞪口呆,震惊异常,赶紧转身一声响指,微笑劝慰道:“诸位的话题暗藏了一股血腥味,且涉及你等私隐,在大庭广众说出来实在不妥,能不能回家再说?看在在下面子上不计前嫌,谈点儿别的?”
    正担心话题转得太过生硬被人怀疑,方才绿帽子油亮油亮的那位即刻一声冷笑,对众人道:“老子这几年也不算亏。你们家账房早被老子收买得服服帖帖,每回过称都替老子短斤少两,老子可没少赚你等银子。”
    这能算公平了么?还好前言搭上了后语。
    沈画捂住额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赶紧招来小二要了一壶酒和一盘花生,把今天出门的正事都给忘了,更是挪到了小翠身边坐着。
    “小姐,会不会出事儿啊?”小翠一头冷汗。
    沈画无可奈何道:“放心。这儿人多,应该打不起来。”
    “那……那您干嘛挪位置?”小翠不信。
    “视角问题,这边利于观战。”且不会溅一身血。
    原本只不过是想这些人说几句实话,看来实话的确伤人。她也料不到这帮人私底下竟如此不堪,但话已说到这份上了,这时候再去阻止,恐怕已于事无补,倒不如看戏来得实在。
    只不过看着看着忽然身边光线一暗,一袭墨黑色锦缎直裰生生将她定住。
    顺着这打理得十分精细干净的直裰缓缓往上看,竟是一张二十左右、冷凝俊朗的男子容颜,可谓惊为天人。此人眉如墨染,凤眼深邃,鼻梁高挺,且丹唇外朗。脸型极为好看,就好似特地为这样的五官准备的脸盘子。男子银冠束发,高雅冷峻,一眼便知出身高贵。
    可即便他天人,且天人得相当有水准,也不用这样看着她呀?莫非看出什么猫腻来,过来替那桌人打抱不平?
    沈画对这想法深以为然,不觉失笑,放下酒杯,站起身恭敬一揖:“公子有事?或者在下不小心坐了您预定的座位?”
    不然怎么看上去冷冰冰的样子,仿佛与她有十冤九仇一般?但尚未摸清这人底细,仅以他身上的名贵锦缎来看,沈画决定不轻易招惹。
    “跟我走。”男子张嘴便是这么一句,语气相当平淡,没有一丝感情,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味道。一听便知这人惯于发号施令,且是那种独断专行的上位者角色。
    沈画的确觉得他低沉的嗓音很具磁性,十分悦耳,却不足以令她为此神魂颠倒、意乱情迷,她可是个有底限的人。再说她眼下可是男儿装扮,说话做事总得像个男子,若是这样贪恋美色跟他离开,岂不是坏了她小公子将将赢回的好名声?
    “在下为何要跟您走?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清楚么?”沈画满肚子疑惑。
    她可是听说燕京城里有些达官贵人仗着有权有势又有钱,生活极不检点,专门偷偷拐骗一些生得俊俏又不谙世事的少年郎到巷子里猥亵,从此给人家纯洁的心灵留下极大的阴影面积,甚至还有人将人掳回家里充当男妾,自此生不如死。当她傻呀!
    再说她还不是真的少年郎,万一被人发现真相,恼羞成怒上来要她小命怎么办?在这里至少众目睽睽,总有几条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好汉吧?
    男子神情肃然,默默将沈画看上一会儿,方启开十分好看的薄唇问:“确定?”
    沈画笃定点头,“若是在下不小心冒犯了您,或者坐了您的位置。公子不妨明言。”
    “好。”长相不俗的男子倒也是个爽快人,只见他优雅地负起双手倨傲地说道:“沈画,本侯求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