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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爱情其实没有办法,不被感动吧,我不说谎……”
    ………
    陆允信到家时,明瑛正在客厅和陆先生核对行程。
    见到稀客,明瑛惊奇:“哈雷彗星不是早就路过地球了吗,你今天怎么没住学校那边。”
    陆允信脱鞋:“看到了一只流浪猫。”
    “真的啊?刚好给面条作伴,”明女士朝他身后看,只看到他手上一个塑料袋,“猫呢?”
    陆允信合了鞋柜,边上楼边道:“送回家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爱心,”明女士腹诽一句,朝儿子招手,陆允信疑惑地过去,明女士和陆爸爸对视一眼,斟酌,“你奶奶下周有化疗,我感觉吧,她化疗还是很不容易,她好像特别想见你,你要不要考虑去——”
    “不去。”陆允信敛了神色。
    明瑛眸光闪了闪,给儿子叉了一块水果,小心道:“他是你爸爸的妈妈,虽然她……”
    “我没那么多好心肠,也没那么宽宏大量,”陆允信没接水果,面如古井没有丝毫波澜,“这辈子,不可能原谅。”
    猜到是这个结果,明瑛仍是黯神地把水果放回盘子 。
    陆允信转身上楼,拖鞋有节奏地发出声响。
    关门,“咔哒”。
    陆允信手握着把手,背靠墙,失去力气般徐徐蹲下。
    他蹲到坐了,慢慢打开简陋的塑料袋。
    江甜硬塞的白陶储蓄罐上橙橙彩彩,类似孙悟空。
    陆允信指腹摩挲着罐底粗糙简陋的五彩祥云,一秒,两秒,三秒,很艰难但又无比真实地扯了一下唇。
    不可能原谅,真的不可能原谅。
    他那个时候,是真的真的期待过盖世英雄拉他出泥沼,盼生盼死地期待过啊……
    楼下。
    明瑛扑到陆爸爸怀里,心恸:“为什么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为什么没有早知道,我当什么教授要什么奖项,我只想要我儿子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就像对面甜甜,可我为什么为什么就没有……我真的……”
    陆爸爸一下一下顺着太太的背,尤为无奈。
    而一墙之隔,傅逸打电话问江甜:“秦诗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来接你,你到家了吗?你妈助理送的?”
    江甜朦胧地回了个“到家”。
    日记本上写着——
    今天很不好,但今天有他。
    陆允信一边吓她要把她摔在地上,一手压住她的腕护她时,江甜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清楚地听到有个声音对自己说……
    江甜,你真的逃不掉。
    ………
    第二天,江外婆早饭做迟了,江甜到学校快要七点半。
    她进教室先看到难得早到并在背单词的陆允信,然后是同学们投向自己的目光,八卦纷繁。
    江甜戳了戳冯蔚然,用眼神问他。
    冯蔚然转过来,清清嗓子:“东郭被人打市-长电话举报收受巨额贿-赂,今早刚到教室,就被检-察局的人带走了。”
    江甜拧着眉,“所以”,她指自己,“和我?”
    冯蔚然咳:“他们说是巨额贿-赂是你妈给东郭行的,”冯蔚然学说,“有人讲是一套加州花园的房,几十万。”
    江甜表情凝滞。
    “有人说是一套鹭湖山的别墅,上百万。”
    江甜放下书包。
    “还有人说,”冯蔚然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是你妈公司双程国际多少多少股份,甜姐儿真假啊?”
    江甜脸一下子黑了:“你觉得我妈是吃智障小丸子长大的?”
    冯蔚然悻悻地碰碰鼻子,转回去。
    陆允信面无表情给江甜递了条抹茶味悠哈。
    江甜最爱,接过来:“你这是?”
    “补给一五一儿童节礼物。”陆允信单词书翻了一早上,终于翻到了第二页。
    “去掉前五个字,”江甜难得有东西不散给前后,拿了两颗出来,然后飞快把糖藏书包里,她剥一颗给自己,另一颗递给陆允信,眉眼弯弯,“只分给你。”
    “我不吃糖。”
    江甜“噢”一声,闷闷收回手。
    陆允信瞥着她写在脸上的不开心,心里叹了口气,格外无奈地从她掌心拿了那颗糖,长指屈着捻开糖纸,放进嘴里。
    ………
    检-察官和郭东薇的谈话就在办公室隔壁的会客室。
    早自习时,不少同学打着问问题的名号去办公室,把谈话听得一知半解……
    检-察人员和郭东薇相对而坐,简单了解:“郭老师,请问举报电话中说您收受巨额房产属实吗?”
    “不属实。”
    “那您通过学生江甜的家长获得购房编号,属实吗?”
    “属实。”
    检-察人员又问:“介意我们之后调查您的购房资金来源吗?”
    郭东薇镇定:“不介意。”
    七七八八再几个问题。
    “请问您对举报电话中,疑似存在长期收受学生家长贿赂的情况,有什么看法。”
    这次,郭东薇更换了双腿交叠的次序。
    “我一不补课,二不搞特殊。就一个学生弄掉饭卡,我把饭卡借给他,事后家长送了一只自己农家养的鸡,我给家长钱,家长没收……然后是我先生在医院工作,我帮一个学生家长挂了号,家长给我送了一盒牛肉饼等,以及毕业学生回校看老师时送的零食,再者就是我帮江甜全程跑完转校手续,程女士找朋友帮我排了个号,并且事后那个楼盘控股变动,号并没有取完。”
    郭东薇说:“儒家尚讲情长,天下父母,天下师生,如果你们觉得我这样算长期收受贿,那我无话可说。”
    检察人员懂人情,也没办法:“郭老师我们表示理解,但还是要麻烦您和我们走一趟。”
    ………
    代课的是隔壁二班的语文老师,和大家介于熟与不熟之间,两节连堂上得无比尴尬。
    下课,江甜想去帮新老师拿书,坐在第一排的同学不动声色挡下江甜的脚步,拿过新老师手里的茶杯跟着新老师朝外走:“郭老师喜欢集中布置作业,嗯,就是……”
    江甜手在空中顿了一会,放下来,调整一下面色,回座位。
    课间,班上仍有议论,江甜想认真听,却又听不清。
    她思前想后,忍无可忍想去找杨紫婵,陆允信明明趴在桌上睡着,手却像长了眼睛般拉住她,施着点力道,不动声色把她按在座位上:“这么多人在看你。”
    所以,多点耐心。
    一节课,两节课。
    度日如年到上午最后一节体育。
    秦诗来问江甜换不换寝室,江甜瞥杨紫婵一眼,肯定地给了“换”。
    江甜不知道昨晚自己走后寝室发生了什么,正想问秦诗体育课要不要一起走,便有其他班的同学把秦诗蒋亚男杨紫婵叫去了德育处。
    寝室四个人,为什么单单不叫自己?
    江甜心存疑惑,也只能去上体育课。
    她想和其他女生一起走,那些吃过她给的零食、平常“甜姐儿”“甜姐儿”叫得欢快的女生勾肩搭背,找个借口加快步伐扔下她。
    一两个是这样,四五个还是这样。
    程女士长期教育,江甜一向也不喜欢说家底,即便遇上这样的情况,亦不可能举着喇叭吼“我妈是双程国际董事长,我保证凭我对她的了解她绝对没送过房子”……
    到操场的路不远,江甜一个人走在前面。
    陆允信双手插着兜,和她保持着三步的距离,若有若无地跟在她身后。
    “嘀——”
    集合哨吹响,江甜旁边的蒋亚男和后面的杨紫婵都走了,她主动朝里面的同学靠,里面的同学痕迹明显地避了避。
    江甜难以压抑地问:“事实还没出来,你们就觉得是我的错,或者是我妈妈的错,这么对我意见大?”
    “没有啊。”旁边女生露出个极为和善的笑,笑意不达眼底,“只是不太习惯站这么近。”
    江甜一口气闷在胸口。
    接着,一套准备活动做完,是羽毛球双打练习,前后为一组。
    江甜拿了一副拍子和球,仍是好脾气地问身后女生:“我们一起吧。”
    “啊?”身后女生为难,“可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不太想打球诶,我去给老师请个假吧。”
    “我抽屉里有姜糖,你好好休息。”江甜笑着,去问旁边的女生。
    旁边的女生指了再旁边的女生:“可我想和她一起诶。”
    再问本该和秦诗一组,因为秦诗被叫走,单下来的女生:“我昨晚睡落枕,手有点痛。”
    “……”
    江甜问了几个便不再问,正想把拍子和球扔回筐,一只手握住球拍。
    熟悉的手,熟悉的腕,熟悉的拉一半拉链。
    羽毛球球场有的没有网纸,有的网纸破破烂烂,大家在体育老师吹哨解散那一刻会习惯冲刺抢场地。
    陆允信拉着拍面另一端,面不改色,直接把懵懵然的江甜拉到了网纸最好的场地,场地对面是冯蔚然和沈传。
    他从江甜手里把拍子抽出来,语气不自知地放轻:“你站前半场,我站后半场,过线不要接,沈传喜欢吊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