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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等两人下车时, 江甜脸红扑扑,眉目间漾着一股欲语还休的柔光。
    陆允信心尖发软,俯身又亲了亲她发顶。
    江外婆家这个年过得尤其热闹。
    陆允信一家过来了, 程思青和江近城回来了,江渊和沈清扬也在除夕前一晚赶到了。
    上次江甜帮双程基金挖人, 甩锅给了江近城。江渊吃不得亏找江近城算账, 不知中间经历了如何的曲折,父子关系反而融洽不少。
    明瑛和江家二老掌勺,程思青和江甜在阳台洗菜打下手。
    说到这个话题, 程思青朝客厅瞟一眼,满眼宠爱:“你小嫂嫂看着性子冷,是小时候吃苦吃出来的,接触久了她把你放心上了, 是个软脾气。”
    程思青给江甜说:“你知道你哥那无法无天的性格,偏偏就被你小嫂嫂吃得死,我劝他那么多年都不肯回双程,你小嫂嫂一开口, 可不,口风都松了,他们做风投这块赚得多,保不齐风险大,huaj并到双程就会好很多。”
    “啧,”江甜揶揄,“以前您不是觉得嫂嫂不喜欢江渊吗,不知是谁气到不行。”
    “我以前还觉得陆允信不喜欢你呢,”程思青转过头,睨到江甜脖子上的痕迹,伸手扶一下她围脖,“过年过节走亲访友,别玩太疯。”
    江甜小声说:“才没有……”
    心虚到自己都不信。
    ………
    十来个人,刚好热热闹闹围一桌。
    江渊怀着作弄的心思让江近城挨着江外公坐,江近城满脸讨好,江外公一脸高冷。陆允信看破不说破,在明瑛示意下起身。
    “坐着本来就那么高了,别让我们仰视啊。”程思青和蔼地阻止陆允信。
    陆允信应好,笑着指明瑛:“这是我妈,明瑛。”
    明瑛笑呵呵地颔首。
    陆允信指旁边:“这是我爸,陆袖江。”
    陆袖江挂着和明瑛同款的笑脸打招呼。
    其他人都互相认识,陆允信主要是给沈清扬和江近城介绍。当然,以江甜男朋友的身份。
    这个认知让江甜听着他声音就能把自己煮熟。
    陆允信介绍完,程思青戳戳江甜,江甜同样站起来,指着程思青,介绍说:“这是我妈,明瑛。”
    然后,她指着江近城:“这是我爸,陆袖江。”
    话音落下,餐桌陷入短暂的安静。
    一秒,两秒,三秒。
    众人哈哈大笑。
    程思青挑眉梢:“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都不用我泼,自个连滚带爬把爹妈认了再说?”
    明瑛笑得合不拢嘴:“这闺女我要的,我要的。”
    江近城宠女儿,朝陆袖江伸手:“你好,你好,我是陆袖江。”
    陆袖江握住:“你好,你好,我是江近城……”
    大家笑声更甚。
    江甜脸早已红透,双手捂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渊瞧着妹妹的窘态,懒洋洋地扯唇:“江甜我告诉过你,言多必失,言多必失,你心里想嫁千百遍就想嫁千百遍,人前还是给咱爸妈留点面子。”
    江甜举拳作势要打他:“江渊你烦不烦啊!”
    她羞得要命,偏偏陆允信在旁边笑就笑,还举起小拳拳,学她的语气:“江渊你烦不烦啊~”
    江甜一拳头反手软落到陆允信身上,程思青假意喝住她,明瑛对陆允信道“别欺负甜甜”,江甜委委屈屈地挠陆允信。
    “好好好,是我想娶,我想娶。”陆允信当着这么多大人面也不扭捏,满是纵容地把小姑娘搂在怀里。
    众人又是哄笑。
    饭后,程思青带着江甜在厨房洗碗,陆允信被拉江近城留在餐桌上说话,二楼的麻将声白噪音般隔得不远不近。
    程思青瞅着女儿生疏的动作,问:“和他平时住在一起,谁洗碗。”
    江甜小声:“洗碗机。”
    “打扫卫生呢?”
    江甜声音更小:“扫地机器人和家政阿姨。”
    “那这些做不了的呢?”
    江甜舔了舔唇:“我有抢着做家务,他总是分配给我……加油的任务。”
    这波甩锅……
    程思青朝厨房门口看了一眼:“他对你的感情,比你想象中更深。”
    江甜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程思青微垂了眼睫,平淡道:“都说门当户对,门当户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钱或者地位,是原生家庭和价值观的匹配。”
    江甜没出声。
    “我和近城大概是败在了这里,”程思青脸上有几不可查的暗涩,又很快掩饰了下去,她状若平常地继续,“你和陆允信不一样,你们的原生环境是平衡的,他说想结婚也是真的想,妈妈不是催婚或者其他,只是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思量,应该抛开父母失败婚姻给你的阴影,好好考虑自己。”
    江甜停下了刷碗的动作,程思青用胳膊摸她发顶,略有歉意:“即便你真的因为父母对婚姻失去憧憬,妈妈也希望你把自己的胆怯和顾虑给他说清楚,你不容易,他也不容易,学会好好呵护彼此的真心。”
    江甜楞了好一会,慢慢弯唇角:“我没有阴影啊。”
    “?”
    “我只是单纯觉得未婚女青年比已婚妇女好听,”江甜道,“一想到自己才20就要被人叫已婚妇女,难过得哭断肠,泪千行……”
    江甜平时听程思青灌鸡汤都是外里乖巧认真,内里吊儿郎当。真当她把程思青的话听进去,便是内里明了,外里插科打诨。
    程思青看破不说破,折身亲了亲女儿发顶。
    厨房门是虚掩的,母女俩的话一字不落地被外面两人听进耳里。
    江近城点了支烟,也不给陆允信解释。
    陆允信也点了一支,没抽,半阖着眼笑说:“也不是一定要早婚,只是偶尔会患得患失,也觉得婚姻可能会是我与她之间更好的状态。”
    江近城吐了一个烟圈。
    半晌。
    “她吃软不吃硬,喜欢番茄排骨汤、蔓越莓和游戏,”江近城脸部的轮廓模糊在烟雾里,“她喜欢浅的彩色,喜欢程六娘家点心,喜欢小晴天,喜欢走别人的左边,精油香水所有的所有,都只用薰衣草香。”
    陆允信按灭烟头。
    江近城搁了烟,朝陆允信举杯:“慢慢来,看着看着就长大了。”
    陆允信恭谨地和江近城碰杯:“谢谢江叔叔。”
    酒杯在相隔一厘米的位置停下。
    江近城:“甜甜都说我是陆袖江了,你陆允信叫我陆袖江,江叔叔?”
    陆允信怔一下,随即,“爸!”
    “这样才对嘛。”江近城连拍好几下他的肩膀。
    窗外寒风呼啸,室内推杯换盏。
    围炉烤火,下午的灯光载着欢声填了满屋。
    ………
    大年初七,程思青几个回美国。
    江甜机场送机,给程女士说完杨紫婵的事情,慨然:“我不太想学工管和金融了,陆允信不读研,我研究生想学一个慢一点的专业。”
    江渊确定了要回双程,程思青也乐得女儿轻松:“注意身体,想好学什么了?和陆允信商量了?你本科差四年跟得上吗?”
    “还在慢慢思索,”江甜笑,“他说我怎么都好。”
    “瞧你这样儿。”程思青食指点了一下女儿额头,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过安检去了。
    初八,taxi开始上班,陆允信忙了起来。秦诗和爸爸也回老家探亲戚去了。
    由着毛线过年没回,江甜和傅逸同时得了空,便凑一块去了北城毛线家。
    去的路上,傅逸在江甜旁边嚷嚷:“毛昔安那个鸟人,越是火出宇宙越是架子大,过年我看她缺席颁奖礼就算了,家都不回?”
    “她不是说工作室给她接了一个保密项目吗?”
    “谁知道呢……”
    说着说着,到了目的地。
    毛线走红的第二年,就给父母换了套高档的独栋别墅,一路开车进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唯独到了平常最爱热闹的毛线家,冷清又寂静。
    风刮晃别家的灯笼,刮起毛家地上的一片枯叶。
    之前江甜给毛妈妈毛爸爸打过电话,说有人。
    这厢,她拢了拢衣领,摁响门铃。
    “叮咚。”
    “叮咚。”
    毛妈妈来开的门,给两人找拖鞋。
    傅逸和江甜给她递礼物,她“这不太好吧”推脱好一会儿,满脸欢喜地接下:“哎哟甜甜都长大姑娘了,傅小二也是,看朋友圈你女朋友照片可漂亮了,什么时候带过来阿姨瞅瞅。”
    “下次一定,哈哈,”傅逸瞥江甜一眼,“我媳妇确实美,比某个一米五好看多了。”
    “夸诗哥就夸诗哥,别拉踩好吗!”江甜踹一下傅逸小腿,笑吟吟挽起毛妈妈胳膊,“洛姨你怎么不夸夸我男朋友,我男朋友也超帅的,一八八呢!”
    毛妈妈宠溺地拍江甜的手:“好好好,都好看,下次一起见。”
    毛爸爸做了一桌饭,热气腾腾的,毛妈妈一直给两个孩子夹菜。
    夹到两人碗冒尖尖装不下了,傅逸一边推辞,一边问:“待会儿我和江甜去街上给你们买点彩灯贴着吧,大过年不能因为毛线没回来就不给咱家摆弄啊。”
    傅逸说“毛线”,毛家父母的脸色明显僵了一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