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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饭菜上桌,话题停了下来。
    陈行行边吃边担忧自己人设的崩塌,整个过程十分安静。
    成九叹则在思考着怎么问她们住哪儿,问太直接了,感觉也挺不合适的。
    走之前,他把帐给结了。
    让一个拿两千多块钱实习工资的人请吃饭,陈行行更羞愧了。
    她没话找话地关心同事生活:“你住的地方找得怎么样了?”
    成九叹觉得,周璘这个朋友真是善解人意得很。
    他压着笑意:“联系了个,就说是下午下班去看的,能稍我一程吗?”
    “能”,陈行行问:“是去哪儿?”
    成九叹答得含糊:“应该就在你们住的地方附近。”
    于是,傍晚,他便堂而皇之地被领到了小区旁。
    跟陈行行道了个别之后,成九叹在周围走了走,打量着周璘住的环境。
    小区的房子看起来还都挺气派,并且此处临着街,交通便利,对面是个大型生活超市。
    从大门往前走几步,右转个弯,是条窄一些的巷子,开着各种饭店,卖的食物类型还挺全乎。
    他眼睛在正中央那家饺子馆的招牌上顿了顿。
    ——没进去吃,他今天还有正事,911还在人商场里停着呢。
    他视察了一遍,拐回大路上,准备过马路去打个车。
    一转眼,却意外地看到了周璘。
    她此时的形象非常一言难尽。
    正跟只冷冻鹌鹑似的蹲在天桥底下,面前立着个三脚架,上面固定了台数码摄像机。
    身上套的是件配色尴尬的棉睡衣,素面朝天,长发乌泱泱地堆着。
    一阵风过,她一手去扶三脚架,另一只手把吹到脸上的头发胡乱拢到耳后。
    许是嫌冻手,扶了会儿,她索性伸脚压着架子底部,狠狠打了个喷嚏。
    成九叹看着她这怂破天际的模样,抱着手臂笑了起来。
    他赌这一个月的工资,就她现在的德行,搁万山面前俩小时,万山都不一定认得出来这是谁的女朋友。
    但是他能,一眼就能。
    周璘往兜里摸了摸,没找到纸巾。
    接着,面前伸过来只手,骨节明晰,修长干净。
    她顺着看上去,撞进成九叹的一双眼睛里。
    他神情柔和得像块暖玉。
    周璘抽了抽鼻子,接过他手里的纸巾。
    成九叹直起身,要笑不笑地:“周小姐,我能问问您这是什么兴趣爱好吗?”
    周璘背对着他理了理头发,又拍了拍快给冻硬的脸颊,也站了起来:“摄像。”
    为凸显气势,起身起得有些猛,眼前黑了几秒。
    成九叹清楚她这毛病,本能地就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周璘很快缓了过来,她把胳膊往回撤。
    成九叹却没松手。
    “喂”,她仰起脸来。
    成九叹收起了笑意,眼神很深。
    周璘不甘示弱地跟他对视着。
    过了会儿,他手指紧了紧,然后松开了。
    周璘被他看得心头发虚,她指了指摄像机:“我想试试能不能剪个小纪录片。”
    成九叹调整了一下情绪。
    他问:“记录什么?你被冻傻的全过程么?”
    “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周璘说。
    她的脸被冻得红扑扑的,眼睛却水亮。
    成九叹挪开视线,上前趴在摄像机上看了看:“差不多了吧,快没电了。”
    周璘也凑了过来。
    她的香味很淡,掺杂着冷意。
    成九叹轻嗅了一口。
    “收工”,周璘宣布。
    成九叹便帮她收起装备,问着:“拍完了之后呢,自己剪?”
    “不知道”,周璘说:“得拍好久呢,我学试试,如果拍完了还不会剪,就让别人剪。”
    “巧”,成九叹又笑起来:“我就会。”
    周璘诧异,脱口而出:“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的?”
    今天晚上开始学的。
    成九叹心里想着,嘴上却说:“咱们刚见过两次,您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周璘:……
    她有些气,还有些想笑:“你有瘾?这梗玩不够了是吧?”
    成九叹静静地看着她,嗓音低低地:“上瘾。”
    “没关系,别怕”,周璘说。
    她从他手里夺回自己的东西:“我待会儿就给杨永信老师打电话,问他们现在还电不电人。”
    她补充:“你这情况,不用多,电一百块钱的就好了。”
    成九叹扯着没放:“要不别电我了,拿一百块钱请我吃顿饭多好。”
    “就电”,周璘把他的手一掌拍掉。
    看拍摄时间,她已经在这儿冻了有两三个小时了。
    指尖很凉,冷冰冰的温度让成九叹一瞬间有些心疼。
    “我帮你拿”,他说。
    “不用”,周璘指了指对面:“我就住这儿,很近。”
    成九叹没跟她再争,直接抬腿往前走:“走吧,就到楼底下。”
    两人默不作声地往前走了会儿,周璘才想起来什么:“你怎么来这儿了?”
    成九叹没回答,反问:“你现在的工作,就是拍这个?”
    周璘摇了摇头,声音有点闷:“我失业了。”
    第八章
    她这话说得破罐子破摔。
    既然都给人看到了这副蓬头垢面的样子,索性就丧到底吧。
    但没想到的是,听了这话,成九叹竟然笑了。
    笑得很淡,但确实是笑。
    眉间舒展得很开,嘴角意意思思地要往上扬。
    周璘简直不可思议。
    她停下步子:“你笑什么?”
    成九叹瞬间绷直了嘴唇:“没。”
    “就是笑了”,周璘板起脸。
    成九叹侧头看了她一眼,脚步迈得大了些:“你的幻觉。”
    周璘站在原地没动,气鼓鼓的。
    她耍小性子时,总爱使这招。
    以前,成九叹总是有恃无恐,也不回头看,揣着兜风轻云淡地继续走自己的。
    反正她站会儿,见自己不哄她,就会屁颠屁颠地跟上来了。
    不过现在,风水轮流转,要把人拐回来,总是要拿出点诚意来的。
    成九叹回过身来,隔了几步远,表情有些无奈:“你看你那头发,再不走,都被吹得能赶上高晓松了。”
    “高晓松没我头发长”,周璘抬着下巴。
    “行”,成九叹上前两步,站回她身边:“你是长版高晓松,你赢了。”
    周璘咬着下唇,眼睛弯了起来。
    成九叹看了她会儿,温声道:“可以走了么,大小姐。”
    周璘抹了把鼻子,神气十足地迈开腿。
    成九叹笑着跟了上去。
    刚才为什么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