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
    “睡了吗？”许静织问他，“应该放假了吧？”
    “嗯。”宋怀憬对许静织的态度还算友好，不会有不耐烦：“怎么。”
    “没什么，就想跟你说声春节快乐。”许静织做了个深呼吸，“明天年三十，我陪你一起去看她吧。”
    江城有习俗，年三十要去上坟。
    以往都是叶七夕陪着宋怀憬过去的，今年叶七夕不在，许静织就想替她陪他一起。
    “不用麻烦了。”宋怀憬知道许静织是好意，但还是拒绝了。
    “不麻烦的。”许静织执意要去，“我早就想去看看她了，明天我也没有安排，到时候我直接去墓园吧。”
    “随你吧。”宋怀憬没再阻拦她。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才掐断电话。
    宁思在旁边听完了他们的对话，内心毫无波澜。
    即使这种时候，她依然能看着宋怀憬笑出来。
    第057章 是仇恨给他力量
    宁思从一开始就知道，宋怀憬身边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之前已经跟叶七夕打过照面，现在他再接女人的电话，她也不觉得稀奇。
    而且，听他对这个女人说话的态度，两个人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那她就更没资格问什么了。
    宁思打了个哈欠，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宋怀憬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便收回视线。
    这一通电话过后，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
    宋怀憬在宁思身边躺下来，将她身上的被子往自己这边扯了扯，盖到身上。
    是双人被，两个人盖一条被子绰绰有余。但是宁思不太习惯。
    她背对着宋怀憬，表情有些不自然。
    身后的人存在感实在是太过强烈，她想忽视都难。
    好在她心理素质还算不错，即使是在这种压力之下仍然能睡过去。
    因为实在是太困了。
    在剧组拍戏本身就是个体力活，她每天收工以后还要回去看书，背台词，整个人都处于透支的状态。
    春节这几天，总算是能好好睡懒觉了。
    **
    第二天是年三十，宋怀憬没等宁思起床就出门了。
    他在花店买了一束百合花，一束康乃馨，然后独自一人开车去了墓园。
    墓园在江城的郊区，从西山别墅过去要四十多分钟。
    宋怀憬七点钟出门，从花店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抵达墓园的时候是八点四十左右。
    宋怀憬将车停在墓园门口，刚一下车，就看到了捧着花站在一旁的许静织。
    许静织身上穿了一件纯白色的毛呢外套，大约是因为天气冷，她冻得鼻头都红了。
    见宋怀憬下车，许静织第一时间走到他面前。
    “等很久了么。”宋怀憬问她。
    “没有，我也刚到，十几分钟而已。”
    许静织笑着摇了摇头，她看着宋怀憬怀里的百合花，再看看自己手里的。
    “我们这算是不约而同吗？”
    “走吧。”宋怀憬没接她的话，转过身朝着墓园里头走去。
    许静织见状，立马跟上他。
    她低着头走在宋怀憬身边，偶尔转过头偷偷地瞟他一眼。
    “今年春节还是一个人吗？”犹豫了很久，许静织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等宋怀憬回答，她又说：“或许，你可以到我家过。”
    “我和她过。”对于许静织，宋怀憬一直没什么隐瞒的。
    他虽然没有直接说名字，但是许静织很快就知道了他口中的这个人是谁。
    那个让他重染恶习的人。许静织抿了抿嘴唇，不经意地问他：“你们感情怎么样？”
    宋怀憬思考了一下，如实回答她：“不怎么样。”
    “那为什么把她留下来？”许静织追问他。
    “她很配合。”宋怀憬的回答简洁明了。
    “你还是碰了。”
    许静织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曾经看见过的那些画面，再开口的时候，她的气息已经不稳了。
    “你是怎么对她的？”
    “今天不是做治疗。”宋怀憬没有回答许静织的问题。
    他的弦外之音也表达得很清楚了。
    许静织不想踩到他的底线，所以选择了闭嘴。
    ……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墓碑前。
    宋怀憬和许静织一前一后地将鲜花摆在墓碑前。
    黑色的墓碑上刻着这座坟墓主人的名字。
    ——母亲宋灵安之墓。
    墓碑上还有她的照片。
    许静织先前就看过宋灵安的照片，她去世的时候还不到五十岁，风韵犹存，是一位很有气质的中年女人。
    许静织对宋怀憬的过去知道得一清二楚，也明白宋灵安在他心里的地位。
    宋怀憬站在墓碑前，一句话都没有说，目光盯着上面的照片，很长时间都没有挪开过。
    许静织知道他不愿意被打扰，于是站在他身边默默地陪着他。
    宋怀憬在墓碑前蹲下来，用手掌擦了擦上面的照片。
    许静织很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红了。
    果然，就像她想的一样，过去这么多年，他依然没有办法接受宋灵安已经离开这个事实。
    对于宋灵安的死，他一直耿耿于怀。
    所以他不遗余力地报复卫家，这么多年，都将自己困在原地。
    许静织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抬起手抓住他的手腕，温声安慰他：“不要难过，她也不希望你这样的。”
    宋怀憬没说话，任由许静织拉着他的手腕。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张照片上，很久很久都没有回神。
    **
    宋怀憬在墓园呆了一个多小时，许静织在他身边陪了一个多小时。
    后来郊区下起了小雨，许静织才开始劝他离开。
    宋怀憬刚刚准备跟许静织离开，转身就看到了卫展扬。
    宋怀憬的脸色本来就不好看，看到卫展扬以后，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卫展扬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百合花，他穿着一身黑，看起来倒真的像来祭奠的。
    宋怀憬走上去，挡在他面前，不让他靠近。
    “你这是做什么？”卫展扬对宋怀憬这个行为十分不满，皱眉看着他：“我只是来看看她，她好歹是——”
    “她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宋怀憬冷着脸打断卫展扬的话，“你没资格看她，滚。”
    “逆子！”卫展扬本身也不是好脾气的人，被宋怀憬这样说，他脸上自然是挂不住的。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当父亲的吗？”他越说越激动，额头上的青筋已经爆出来了。
    听到“父亲”这个词，宋怀憬面若冰霜。
    他扫了卫展扬一眼，淡淡地告诉他：“你从来不是我的父亲。”
    卫展扬叹了口气，将语气稍微放缓一些，继续开解他。
    “我知道，当年的事情是我不好，我不该护着卫简，但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想不开？他再不好也是你弟弟，你——”
    “他不是。”宋怀憬再一次打断卫展扬的话，“我妈只有我一个儿子。”
    “你不想认他没关系，但是我是你爸，这一点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卫展扬气得不停地咳嗽，捧着百合花的手微微发颤。
    人年纪大了，血压高，心脏负荷大，是经不起什么刺激的。
    许静织虽然是心理医生，但是临床医学的知识还是懂一些的。
    看到卫展扬这个反应，她赶紧拽了拽宋怀憬的手。
    “怀憬，你别刺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