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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可像苏恒的妻子-夏澄那样,必须对着媒体,发表相信丈夫的言论的,却是少之又少。
    多惨的例子,更何况夏澄跟她们处在同一个社交圈里,就算不熟好了,也都彼此认识。
    夏澄今日面对的耻辱,她们无一不感同身受。
    她那不堪的处境,就像在她们的旧伤跟新伤上撒盐。
    魏丽馨轻轻地叹口气,关掉电视,大伙儿很有默契地坐回自己的位置,转头看向身前的镜子。
    余月华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眼袋,心里想也该再去做抽脂去除眼袋的手术,但脑海里忽然浮现刚才夏澄在记者会上,那张温婉美丽的脸孔。
    她扯了扯唇角,低下头看手里的杂志,那上头才是真正所谓的年轻女孩。
    再会打扮,再会保持不变的美貌又有什么用。
    老了就老了,男人喜欢的,永远是二十岁的女孩子,像她这种老了的黄脸婆,动了手术,老公还嫌假,狠一点的时候,还骂她无聊,没事找事干,专去做些恶心人的事。
    不巧,余月华翻过页,看到自家死鬼最近勾搭的小明星照片,她在杂志的内页一角,巧笑倩兮,尖尖的下巴彷佛能将纸页凿穿一个洞,说不是整形的,谁信呢,除非她妈正好是只狐狸。
    余月华胸口堵着一口气,将杂志丢回镜前的桌子。
    她心里清楚得很,从来被她老公嫌弃的都不是整形这件事,而是她这一整个人。
    男人做错事,对不起她,固然可恨,但永远比不上他话语里不经意透露出的嫌弃语气,那才是实实在在最打击她的。
    一个人在外乱搞,连尊重也不给你了,却连你的尊严跟自信也要剥夺去,能不成为最让人痛恨的事情吗?
    设计师助理在背后按摩余月华的肩膀,感觉得出她的心情不好,找话题与她闲聊。
    “要我来看,苏太太可比诽闻里那个女人漂亮多了,我是苏先生也不会眼瞎放着家里漂亮的老婆不要,去选那种货色。”
    但余月华没兴趣回应她,只是冷冷淡淡,极其敷衍地“嗯”了一声。
    那些化脓腐败的伤口,本来应该见不得光的,最好是默默舔舐,不需要任何不相干的人来施予同情。
    可事业尤其需要注重形象的苏家,敌不过狗仔连日的聚集追赶,由苏家老太太一声令下,让夏澄出面开记者会,平息外界的纷扰流言。
    大老婆都站出来说话力挺自己的丈夫了,其余看好戏的人,怎么能不闭嘴?
    事实证明,闭嘴是闭嘴了,但那对夫妻一直给人恩爱的形象,也在这件“酒店门”的偷拍事件后,彻底宣告破灭。
    记者会后,夏澄第一时间上了私家轿车,在保安的车队护送下,回到苏家大宅。
    她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向苏老太太请安,并且报备今天在外发生的大小事。
    “妈。”夏澄嘴上恭敬地喊,但那份尊敬并不存在她的心里。
    苏老太太点点头,既没像往常那样,故意找些她做得不太妥当的事情来提点她,也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跟今天记者会有关的话。
    “我累了,你不用待在这里,上去吧。”苏老太太转过头,身旁的保姆张春立刻伸手扶起她。
    夏澄自觉地走向前,跟着张春,扶着老太太进房里休息。
    出了房门,因为张春是待在苏家工作很久的人,她趁着夏澄上楼的空档,轻声安慰说:“太太,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基于所处的身分立场,张春本不该多嘴说这句话,但夏澄为苏家所做的一切,外人也许不知道,可她却是一路走来,亲眼见证过的。
    夏澄垂下眼眸,轻扯嘴角,“张姨,谢谢你。”她顿了顿,“晚餐的事,再麻烦你,如果先生回来,你再跟我通知一声。”
    “是,那我先去忙了。”
    张春知道夏澄一向脾气好,不管面对再糟糕的情况,也总能把事情处理得有条有理,但她没想到,即便是发生这样的事,夏澄依旧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夏澄回到卧房里,机械化地走进更衣间。
    她挑选好衣物,再拿出来,工整地平放在床上,她进到浴室,脱光衣服,踏进玻璃门隔开的淋浴间内。
    哗啦啦的热水,从顶方固定的大型莲蓬头洒落下来。
    夏澄以前只用手持的莲蓬头沐浴,她总觉得头上那东西,偶尔开错一次就会造成她不小的困扰,更怀疑当初安装这个的目的何在。
    今天她总算明白了。
    这样一个狭小的地方,不管她做再夸张,再掉价的事,她自己同样看不见,听不到。
    难过到这种地步,身心再也承受不住时,只能连自己也给骗了。
    让内心里所有的不甘,通通随水流,冲进排水管里。
    如果她的爸爸还在的话,会怎么心疼她?
    夏澄待在浴室里很久,直到皮肤起皱泛白,她才穿着浴袍,从里头出来。
    她坐在床沿,有了一时半刻的呆愣,她没想到要换穿衣服,或吹干头发,也没注意到脸上只是冲过水,没卸干净的残妆。
    夏澄的脑袋里呈现短暂的空白,因为人一旦花了太多力气伤心,就会脱力,然后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做些什么。
    安静的房间,空气彷佛停止流动,沉闷凝滞得几乎让人窒息。
    夏澄还想喊,像刚刚那样在水声的掩饰下喊,可她到底还残存一些理智,再说她的喉咙已经开始疼痛,如果继续嘶吼,也许明天会发不出声音。
    这时,抽屉里她的另一只手机,不停地传来震动。
    原本她拿的那只,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就已关机,能打到她这只手机里来的人,只有她极为亲密的朋友。
    打开来,上头是洋洋洒洒,一则又一则,由她继母的亲生女儿徐宁,寄来的巨长短信。
    夏澄只淡淡扫过一眼其中一则的一小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