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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依旧不对, 没有理由。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镖局局主, 她的能力说破了天,也不过只是一个下九流的走江湖的人,堂堂将军, 为何要来害她?
    更不用说,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谋这样一个大局,几乎是杀鸡请了宰牛刀,完全不合理。
    除非,这一场戏中,目标根本不是她。
    那又会是谁?
    柳倾和?
    贺兰叶立即在脑海中回忆着知道他们真正身份的人。思来想去,或许有些眉头的,也只有柳倾和的手下,那些同样是风刃的暗探的人。
    这些人直接隶属官家,不与朝中任何一个势力有所纠葛,分得清楚,自然不会把这种事情说出去。
    那么她与柳倾和之间的关系,可以说不会有任何一个有心人得知。
    那就不是冲着柳倾和来的。
    还会是谁?能够动用这么大的局面,一个弄不好,或许会搅起一场混乱的阵势?
    究竟……所图何事?
    贺兰叶冷着声吩咐道:“立刻把箱子盖好!昨夜守夜的人在何处?”
    这会儿天已经蒙蒙亮了,客栈中唯独他们跑镖的人起得早来清点镖货,此刻也只有他们镖局中人。可是再耽误下去,客栈的工人起了身,说不定会撞见。
    一车车兵器是个什么概念,任何人都知道其中的严重性。贺兰叶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把自己的镖局暴露在危险之中。
    守夜的有三个人,上夜中夜下夜,一人一个时段一直巡查中,这会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三个镖师面如土色,在贺兰叶面前哆嗦着,话都说不出来。
    “当家的……我真的不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守夜的人头都摇圆了,颤抖着说,“我守着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靠近过,我可以保证,不是我手里出的事。”
    另两个守夜的人浑身颤的牙齿都哆嗦,面对一夜之间被换了个干净的镖货车面如死灰,惨白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一看就知道,事情出在谁手中。
    “当家的……”这两个镖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咬牙跪倒在贺兰叶面前,垂头认了。
    从两个人零乱的吐露中勉强可以拼凑出来内容,却是两个人守夜遇上了睡迷糊的老太婆,大晚上差点跌进了水井里,一时起了好心,短短时间内却坏了事。
    贺兰叶不用想就知道,这个老婆婆是找不到人的。
    天泛起鱼肚白,安静的客栈终于有了一些人迹声响,二十车的兵器已经全部捆好盖严实了,从外头来看,和之前的别无差距。
    贺兰叶不敢迟疑,立即抓了素来机灵的小多,左右看看随手从地上捡了个小石子塞给小多,神情凝重的叮嘱他:“你去驿站问一下,昨夜跟着我出来的那个侍卫,名字叫亦双的,在哪,就说我给他送东西……”
    小多刚接过这枚普通的石头,绷着脸点头,贺兰叶却抬手又阻止了他。
    “等等……”
    她皱着眉头:“算了,别去了。”
    镖货若是宋书皓换的,或者宋铁航将军动的手,那么她必须要小心,贸然去驿馆会不会让他们有千分之一的怀疑,察觉她已经发现了?
    贺兰叶不敢冒险,她这二十车的兵器,是足以让整个镖局诛九族的大罪。
    在丰州,能够做主的人,除去一个有名无实的奇华公主,那就是随队的宋铁航将军。
    不妙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的分析着。
    宋家父子,到底是要什么?
    不,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的实力和宋将军父子硬碰硬,而且她还不确定,是不是只有宋氏父子,若是别的几个将军,也掺和进来了呢?
    贺兰叶下意识的排除了这是官家做的动作。毕竟若是来自天子圣明,柳倾和作为官家的耳目,必然是第一个知道的。
    而且……
    贺兰叶与柳倾和的婚事,官家是清清楚楚,若是真的有什么事,必然是亮亮敞敞的,不至于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
    而且官家没有任何理由,组织这样一场事情。
    更不要说,这是他女儿的出嫁途中。
    目前能够确定的,就是随公主出嫁的这几个将军中出了问题。
    不光堂的阴招……
    贺兰叶强迫自己不要多心,专注此事。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从这场死局中解救出来。
    驿站那边,她是万万不可去接触。别人不知道她的情况,给她偷梁换柱的人知道她的镖车里放着什么,只要她露面,对方完全可以揭穿她的镖车,死局一场。
    “当家的……我们怎么办?”老金算是在场较为镇定的人之一,他也紧锁着眉头,神情十分凝重,“这些东西,是要命的玩意,不像是同行争斗。”
    万仓镖局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地位跃然的万仓镖局自然被不少同行视作眼中钉,多多少少受到过一些小动作。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没有任何一家镖局,敢做这么要命的事情。
    也是老金说了,贺兰叶才想到,还有同行这一条。
    等等……同行?
    贺兰叶神情一凛。
    二十车的兵器,可不是个小数目。宋书皓就算在当时已经做好了局,他也好,宋铁航也好,都不敢让这些兵器沾身,毕竟他们都是随着公主的队伍出发的人,公主的陪嫁有些什么,一目了然,多了一样,都是引人注意的。
    也就是说,宋书皓可能前一刻让自己送了一大堆掩饰的镖货,后脚就请了另外一个镖局,送来了这些要命的东西。
    这样就能解释,为何远在丰州,这些不在公主队伍中的兵器是如何出现的。
    “肯定不是同行了,这分明是大手笔,要我们的命的大手笔。”小多一锤定音,“当家的,我们死定了。”
    “谁说的。”贺兰叶冷然反驳道,“还没有到这一步。”
    若是她眼下没有任何动作,这都是一个死局,一个足以所有人诛九族的死局。她必须要从这条死路上闯出新的路来!
    贺兰叶眸光凛然,她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一条为今之计可走之路。
    “立刻收拾装车,准备出发。”贺兰叶吩咐道。
    围在周边的镖师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当家的,这个时候,我们还要继续走镖?带着这些去了乌可,我们真的就死定了!”
    “死也不能死在别国啊!当家的,我们不会真的还要继续去乌可吧?”
    一时间,镖师们都难以接受,纷纷问道。
    贺兰叶简洁有力道:“不去乌可,回临阳!”
    若说能在一条死路中找到新生,那就不能继续往前。
    折返,回到临阳。
    为今之计,只有赶在设下圈套之人反应过来之前,率先一步抵达临阳,上禀天听!
    既然有人要用这种要命的东西来构陷她,或者利用构陷她来构陷他人,那么她也可以,让着要命的玩意,真的变成他们的催命符!
    贺兰叶的话让众镖师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却在长期的习惯使然之下,立即应和:“是!”
    二十车的货物重新绑好,近五十余的镖师们在短时间内迅速集结准备,带上了足够支持到下一个城镇的物资,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当做行路的负担丢弃。贺兰叶冷静指挥着众人收拾打点,天亮之前,贺兰叶留下足够的银子,自己率人开了大门,轻骑而行,迅速出了丰州城门。
    兵器不能动,贺兰叶清点了镖局携带的武器,分配到每一个人,保证在任何情况下,她手下的镖师们都有战斗能力。
    冰冷的风呼啸着从耳边挂过,贺兰叶率队疾驰,几乎是提起了最高的速度,力求在对方无法判定她折返之前,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绝对不能……折在这种阴谋之中!
    贺兰叶棉布敷面,在最高速下保持着呼吸的顺畅,身后二十辆镖车捆在马匹后面,轱辘转动声连一片,扬起尘土满天。
    天亮了。
    贺兰叶还在疾行。
    她不敢停,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有何盘算之前,一切都要以保命为主的最警惕。
    镖师们也知道他们眼下面临的是什么局面,悄不吭声,咬着牙拖着车牢牢跟在贺兰叶身后,不敢有一丝松懈。
    这是一场在死路中冲击新生的战斗,他们决不能输!
    早晨的露珠早已经在艳阳下晒干,马蹄声成了贺兰叶耳边唯一的动静,她伏在马背上,双目直视前方,心里头默默算计着行程。
    小路不能走,她拖着这么多的担子,一旦慢了速度,就会被追击上;官道非平民可以走,但是……眼下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贺兰叶一扭转马头,夹带着风雷之势,迅速上了官道。
    整整一天,自从天蒙蒙之际得知了这个消息,贺兰叶全天精神紧绷,一口水米未曾沾身,心里只有抢时间,再快!再快!
    官道给她节省了不少时间,天色暗沉下来,她带着镖队已经抵达了扁甘州的边境小镇。
    整整一天的行程,贺兰叶怕累垮了马,得不偿失,尚未天黑,就赶紧令镖队在附近荒山找了处地方搭锅生火,休息人,也休息马。
    “当家的,我们走官道,回了临阳就该被流放了吧。”小多是个心大的,镖队的气氛压抑,他一边抱着干树枝点着火,一边说着俏皮话。
    贺兰叶靠在树干上半垂着眼思考,淡淡道:“不走官道,半路上我们就要去见祖先了。”
    “乖乖,还真有人追啊……”小多吐了吐舌头,坐在火堆旁不再说话了。
    镖局的人都是走南闯北惯了的,山间野地,轻轻松松就能收拾吃的。这会儿也没有人再提关于兵器的事,三俩镖师去弄来了些野菜小动物的,叮叮当当收拾起了吃的。
    镖师们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一顿吃了不少,为了节省体力,分作两班,迅速睡觉补充精神。
    天尚未亮,镖队再次出发。
    很快就抵达了扁甘州的州城,贺兰叶令手下人在城外守着,自己带着小多遮掩了容貌,进城去打听消息。
    距离她从丰州离开已经两天了,若是对方真的有动作,消息应该会传的出来。贺兰叶带着小多轻轻松松混进城中,四处去看有无告示。
    扁甘州与她来时差不多,看不出什么不同的,贺兰叶着重观察了城门口,一般都是有四五守城官,扁甘州的守城官也一样,懒懒散散四五人。
    贺兰叶迅速绕了一圈,不见任何告示,走进茶坊酒楼,也没有什么新鲜的讨论,与她来时一样,都在说着公主出嫁的事情。
    消息还没有传递到这里来。
    贺兰叶心中有底,出城后带着镖队心无旁骛继续赶路。
    扁甘州很快被抛在身后,前头就是吉州,如今已经过去五天,贺兰叶心中已经没有底,这次自己不露面,把小多打扮成小姑娘,令他和梁老一起进去。
    她带着镖队在外的荒郊藏身,手中把玩着马鞭,静静等候着。
    不多时,穿着裙子的小多和梁老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