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兴还是有点纠结，那人在电话里说的那句“得不到的东西就毁掉”听得人心头一颤，但唐旭都说没事了，他完全听从唐旭的安排：“……行。”
    话是这么说，在化妆间里上妆的时候，唐旭闭着眼睛休息，却陡然想起来一回事。
    那人在电话里说会把他捧到曹任峰的高度——曹任峰在圈子里算是比较老牌的影帝了，能直接喊着他的名字并且承诺帮包养对象达到他这个高度的，放眼整个圈子，恐怕也没几人敢说这话。
    唐旭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明兴把他摇醒的时候说的话。
    “有个导演威胁我说要包养你！”
    ……哦。
    导演。
    向艺人提出包养要求的导演，这个所谓的“导演”难不成和之前想要包养张颖的是同一个人？
    他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正准备问问明兴的时候，化妆师一下子按住他：“唐老师，妆还没化完，您先不要乱动。”
    唐旭乖乖坐好，抬眼从镜子里扫视了一圈室内，“明兴不在吗？”
    化妆师给他脸上扫上一层散粉，轻声道：“明哥刚刚出去了，说是去买点东西。”
    化妆师是《戏衣》剧组里配备的，唐旭今天只是来试戏，并没有把自己的私人化妆师带过来。
    面前这一个化妆师声音柔柔的，动作也柔柔的，每完成一部分妆容就会侧过身子让唐旭看看满不满意。唐旭说满意了她才手速飞快地进行下一步。
    唐旭在心里叹息一口气——真想让李雯姐来见见人家化妆师的服务态度。
    李雯一旦投入工作，不会接受任何人的质疑，唐旭上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李雯的手下保住自己的头发。
    否则以李雯的审美设计，他现在说不定已经是一头粉毛，远远看着就像个草莓奶油蛋糕。
    明兴跟有心灵感应似的，在唐旭换好戏服的时候推门而入。
    他手里抱着一袋子东西，从门外轻手轻脚地进来，从袋子里摸出来一罐咖啡递给唐旭。
    “旭哥，这附近只找到一家超市，我给你买了点东西，你先喝点咖啡提提神。”
    唐旭其实不爱喝咖啡，嫌这东西苦，但他架不住明兴跟在后面操心操肺地担心他待会儿试镜状态不好。
    所以在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后，唐旭在明兴的注视下皱着眉喝下了半罐咖啡。
    明兴舒了口气，把袋子口打开给唐旭看，里头装了一堆零嘴，都是唐旭平时爱吃的。“这些全是给你买的，旭哥你待会儿要加油啊。”
    他的语气迷之喜爱，看唐旭的眼神也像个望子成龙的父亲。
    唐旭：“……嗯，我会尽力的。”
    如果能拿下这个角色，这次就是唐旭正式在跨界发展上迈出的第二步。
    这一步确实重要，只要迈成功了，就能为他以后在这片领域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作为唐旭的助理兼忠实粉丝，明兴当然希望他旭哥能在各行各业都取得好成绩。
    出化妆间的时候，唐旭前一秒嘴里还低声背着词，后一秒确认旁边没其他人了，他伸出手拽住了明兴的胳膊。
    明兴一头雾水地回过头来问怎么了，难道是临上场前紧张了？
    唐旭和他放慢脚步并排走着，“……之前说要包养我的那个导演，有说他叫什么吗？”
    明兴挠了挠脑袋，回忆道：“我想想……说了吧，哦！好像叫王志量！”
    唐旭脚步微微一顿，这个名字他略有耳闻，不过印象不深。
    王导，王志量。
    唐旭隐隐觉得，这次他也许抓住了什么关键信息。
    片场各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就绪，唐旭匆匆给明兴留下一句“你把这个人的联系方式发给我”，就小跑着过去和导演交流了几句话，然后准备进入角色。
    只是他这句话没表述明白，明兴表情茫然又迷离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旭哥。
    对方要包养唐旭，他旭哥现在还主动问起联系方式？
    ……旭哥不是已经有继哥了吗？
    难道他猜错了？
    可是唐旭也不可能是这种会找人包养自己的人啊。
    ……
    明兴握着手机一阵恍惚，一时间在“打电话向菲姐求助”和“打电话向继哥求助”这两个选项之间摇摆不定。
    第41章 强制婚姻强制爱
    唐旭的试镜完成得异常顺利。
    他试的那段戏, 正是剧本里商人和女主角初识的桥段。
    商人坐在茶楼上, 楼下唱戏班子正在表演, 女主角没有登台，又受不了父亲在她耳边念叨，干脆独自一人跑去石桥上练习耍花枪。
    商人原本是在二楼听戏, 茶馆老板在边上赔着笑想讨这位爷欢心。
    商人抬起眼兴致缺缺地扫视四周，正好瞥见石桥上耍着花枪的女主角。
    女主角花枪耍得很漂亮，动作干净利落, 行动的时候衣袂翩飞。
    待女主角停下动作, 一抬头，和坐在二楼的商人四目相对间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浅笑。
    这是剧本里描写的场景, 不过目前这一幕的两个主要角色都还没定下。
    这一段本该在江南水乡拍摄，不过现在只是试镜, 不需要那么挑剔，直接在摄影棚里拍了。
    工作人员搭了个简易的台子, 唐旭坐在上面，和一同来试镜女主角的女演员共同完成这场戏。
    等他从台子上下来，刘导拍着他肩膀夸赞了几句, 让他回去等消息。
    唐旭环视了一圈四周, 没找着明兴的身影，只好自己先进去把戏服换下来，一边由着化妆师给他卸妆一边等明兴过来。
    趁着这个工夫，他掏出手机，上网搜索了一下王志量这个人。
    百度百科上所收录的照片还是数十年前的一张旧照, 照片上的人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面带微笑地盯着镜头。
    说不上帅但也不能说丑，总的来说是十分中规中矩的长相。
    【王志量，1965年3月7日出生于鞍南市，知名电影导演，企业家，1991年“新生代导演”代表人物之一。】
    下面是一些关于王志量的成就、经历介绍，有一条提到他二十年前不声不响退圈的事。
    唐旭往下翻，翻到一条最近的视频。
    视频内容是王志量一个月前复出的新闻发布会，那个时候唐旭忙着拍戏，没有注意到这茬。
    视频里王志量闭口不提当年退圈的原因，只说自己将会带领华人电影登上世界巅峰。
    视频里摄影师给了王志量一个面部特写，唐旭把画面暂停，盯着屏幕上那张有点面熟的脸研究。
    这张脸和百度百科上收录的那张不大一样——不只是因为两张脸之间隔了二十年的时间差距，不一样的是这两张脸给人的感受。
    青年时期的王志量，盯着镜头微笑的时候，有一种属于这个年龄的棱角，尚未被现实磨平，而是大大咧咧地展示在外面。
    而五十三岁的王志量在镜头面前不再有任何感情流露，仿佛一个没有感情、反应迟钝的提线木偶，处处透着一股诡异。
    唐旭盯着那张脸看了半天，脑袋里灵光一闪，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会觉得这张脸眼熟。
    ——这不就是中午他和明兴在地下车库里遇到的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吗？
    明兴正好从外面进来，他握着手机看着唐旭，“旭哥……那个……”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唐旭已经卸完了妆，回过头来问他：“怎么了？那人又打电话过来了？”
    “不是，”明兴连忙摆手，他现在提到电话就敏感，生怕唐旭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他没打，我早就把他号码拉黑了。”
    唐旭愣了愣，正要说“你先把号码发给我啊”，手机握着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唐旭扫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薛继”两个大字。
    “喂？”
    薛继跟他用电话交流的次数不多，两人一般都是在微信里发语音约好出去吃饭的时间和地点，然后面对面地交流，有什么就说什么。
    一般能让薛继主动打过来电话的，都是一些急事。
    唐旭正琢磨着，薛继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过来，语气冷得像是结了一层冰：“有人要包养你？”
    唐旭：“……”
    薛继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语气更冷了，直往下掉冰碴子，“你同意了？”
    “……”唐旭眨了眨眼睛，“你这都听谁说的。”
    薛继毫不犹豫地把人出卖：“你的小助理。”
    唐旭抬眼扫了一眼明兴，果然看到明兴束手束脚地站在一边，一副低头认错的样子。
    唐旭叹了口气，解释道：“他瞎说呢，没有包养。”
    薛继完全不受动摇，语气却是放软了，生怕伤到了唐旭的自尊心：“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关了？那个死变态给你开了什么条件？我……你要是真有麻烦可以来找我，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我勉强同意帮你……你让我说完，反正你不能同意这事。”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听得唐旭哭笑不得，原本的一点冲动的想法全散了。
    他一本正经地打断了薛继的念叨，“我真没同意，那人是个导演，我正准备跟你说这件事呢。”
    他起身握着手机往隔间里走，在隔间里压低了声音才说道：“我怀疑这人就是那个王导。”
    薛继顿了顿，问：“跟张颖有关的那个？”
    “嗯，”唐旭应了一声，“可能和徐晨说的也是同一个人，哦，还有，中午我在停车场见到的应该也是他。”
    “那个你说看着跟见鬼一样的人？”
    “嗯。”唐旭扒了扒头发，“所以我想先留下他的联系方式……除了这个也没别的想法了，正准备把这件事告诉你呢。”
    薛继那边沉默了几秒，片刻后他开口道：“这一方面我们还需要警方的帮助，总之你先不要轻举妄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开车去接你。”
    唐旭应了两声，薛继转移话题之快，让他只来得及下意识地回答他的问题：“明天下午吧，你有时间吗？”
    薛继伸手翻了翻剧本，十分自然地为自己安排了半天的假期，“有，明天下午我没档期。”
    一直坐在边上没出过声的张子俊：“……”
    行，你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