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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太子等着胤禔奚落他,都想好怎么堵回去。然而太监一说退朝,胤禔就忙不迭往外走。
    “老四,老大怎么回事?”太子抓住跟他关系最好的四皇子胤禛。
    胤禛掰开胳膊上的手:“太子二哥,我家中还有点事,大哥的事改天再说。”
    “你二嫂不在这里,甭拿先前的理由糊弄孤。”太子说着,打量他一番,见胤禛神色焦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孤?老四。”
    四皇子胤禛很想翻白眼:“我能有什么事瞒您?是我府上真有事。”
    “什么事?说给孤听听,说不定孤还能帮你。”太子说着,走出日精门,一扭脸,就看到三皇子胤祉也行色匆匆往外跑,“你们几个到底怎么回事?”
    胤禛正想问谁,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胤祉越来越远。
    太子不放行,胤禛心急也不敢撇下他跑,不得不说:“听说二嫂打了你的奶嬷嬷孙氏?”
    “你听谁说的?”太子眉头一挑,“德母妃?”
    胤禛摇:“不是。昨儿上午三哥遇到大哥,听大哥说孙氏偷好些东西。大哥急着回家查他府上有没有恶奴,就没跟三哥细说。三哥好奇,就进宫来找他额娘容母妃问到底怎么回事。今儿早上,我见大哥神色不对,趁着你和汗阿玛没来的时候问三哥,大哥怎么了?三哥说估计是被家里的恶奴气得。下朝后,他也得回府查查。”
    “所以,你这么着急也是急着回去查你府上有没有像孙嬷嬷那么大胆的奴才?”太子问。
    胤禛点了点头:“不瞒二哥说,我最近在堂堂杂货店看中一个怀表,打算买下来。福晋说账面上可用的银子不多,如果能查出几个恶奴,我这怀表就有了。”
    第14章 太子发愁
    太子禁不住咳嗽一声,险些被口水呛到:“你真是孤的弟弟?”脸色一言难尽。
    胤禛脸发烫,赧然道:“弟弟也不想啊。四年前出宫建府时汗阿玛给的养家银子不多,弟弟俸禄也不多,福晋的嫁妆也不多,以前年龄小,花钱大手大脚,这才不得不……”不好意思往下说。
    太子替他说:“从奴才身上抠钱么。万一你府上的奴才比你还穷呢?”
    胤禛斩钉截铁:“不可能!清水衙门里也有贪官,贪多贪少罢了。”说着,顿了顿,“二哥,您都知道了,那弟弟就先回去了。”
    “先跟孤回惇本殿,孤有点事跟你说。”太子想一下,“不会亏待你。”
    胤禛脱口问:“索额图又给你送钱了?”
    太子踉跄了一下。
    “小心点,下雨天路滑。”胤禛连忙扶着他。
    太子深深看他一眼,甩开他的胳膊,掉头往西暖阁去。
    胤禛看了看他的手,太子又怎么了?好心提醒他还不落好,什么人呢。
    “你怎么知道索额图给孤送钱?”太子到西暖阁,转身坐下,示意乖乖跟进来的胤禛关上门,“谁告诉你的?”
    “什么?”胤禛看到太子神色不渝,猛然意识到他刚才一秃噜嘴都说了些什么,“那个,那个——”
    “别那个这个,老实交代。”太子抬起下巴,睨了他一眼,“否则咱哥俩就在这里使劲耗着。”
    胤禛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不确定:“真要说?”
    太子翘着二郎腿,看似无所谓,其实心里很想知道:“你可以不说,反正毓庆宫的奴才都被你二嫂收拾的跟鹌鹑似的,没有恶奴等着孤处置,孤闲得很。”
    胤禛犹豫片刻,想到怀表还在等他:“那我还是说吧。其实不光我知道,宫里很多人都知道,汗阿玛可能也知道。”
    太子心中一凛,不禁坐直,放下腿,眉头上挑:“再说一遍,汗阿玛也知道?!”
    “您别冲我发火啊,二哥。”胤禛一见他神色不对,连忙说,“你跟我一样俸禄不多,没多少闲钱,皇额娘也没给你留下什么钱,可是你经常派张起麟、凌普等人出宫买东西,银子像用不完一样。汗阿玛如果偷偷补贴你,做得隐秘也会有人知道。毕竟又不是一次两次,这么多年来您就没断过银子。
    “据我们所知,汗阿玛没给过你银子。大伙儿就猜是索额图给你的钱。事实上,每次索额图来你这里一趟,往后一段时间,你就变得很有钱。再说了,你也没遮掩过,我还以为你不计较大伙儿怎么看你呢。”
    “所以,你也只是猜测,并不是十分确定?”太子皱眉问。
    胤禛不解:“弟弟还要怎么确定?除了索额图,谁还会给你钱啊。”一副“你是不是傻”的模样。
    太子噎住:“老四,孤是不是对你太宽厚了?”
    胤禛心头一悸,却发现太子神色平淡,不像是极力忍耐着怒火,顿时摸不准他什么意思,“二哥说什么呢?弟弟不甚明白。”干脆装傻充愣。
    太子嗤笑一声:“你口中的‘大伙儿’除了猜索额图给我银钱用,还说些什么?”
    “这……”胤禛卡住,“你问这个干么?”
    搁在以往太子才不关心索额图的钱怎么来的。自从听石舜华讲百姓说“天要平,杀老索”,太子再也做不到置若罔闻,“不干么,孤就是想知道。”
    “太子二哥,您不饿吗?”太子大婚那日是夏至,夏天到了,御门听政时间便改成早上卯时。今儿早朝事不多,此时不过辰时左右。胤禛着急回去,除了查恶奴,还有就是回去用早饭。
    “霍林。”太子突然高喊道。
    “奴才在。”守在门口的小太监推门进来,“爷有事?”
    太子道:“告诉福晋,孤和四弟在这边用膳。”
    “二哥!”胤禛见状,眉头紧皱,“您想知道什么随便派个奴才查查就知道了,干么非为难我啊。”
    太子霍然起身,胤禛不禁后退。
    太子走到他跟前,打量他一番,看得胤禛头皮发麻,忍不住连连往后退,才说:“行啊,老四,三日不见,真令孤刮目相看,敢对孤不耐烦了。”
    “没有,没有。”胤禛连连摇头,谁又刺激太子了啊。他怎么跟七八月的天儿似的,说变脸就变脸,“弟弟真不知道您想知道什么。”
    “那孤就再重复一遍,除了说索额图给孤送银钱,胤禔他们还说索额图什么。”太子道,“你老老实实地说,孤有重赏。你再跟孤磨叽,早饭也没得吃。”
    索额图是太子最为倚重之人,说他是太子的逆鳞也不为过。而太子在胤禛的养母佟皇后病逝后,生母德妃不愿意养胤禛的时候,和康熙一起照顾胤禛一段时间。
    胤禛一直很感激太子对他的照顾,不想跟太子交恶,所以尽管平日里不喜欢索额图,也很少在太子跟前说索额图的不是。端是怕惹太子生气,从今往后把他拒之门外。
    “孤的问题就这么让你为难?”太子问。
    胤禛很苦恼:“必须说啊?”
    “不说你晚上就住在这儿。”太子道,“反正你小时候也在惇本殿住过。惇本殿你熟悉,有什么事直接喊霍林,孤去后院用膳。”
    “二哥!”胤禛抬脚堵住他的去路,“我说,我说还不成么。他们说索额图搜刮民脂民膏。”
    太子脚步一顿,脸色微变,坐回去。
    “二哥,是你叫我说的啊。”胤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太子面无表情的抬起头。
    胤禛心中一凛,想也没想,就说:“弟弟先回去了。”转身就跑。
    “站住!”太子陡然拔高声音,“孤让你走了吗?”
    胤禛猛地停下来,缓缓转过来,期期艾艾地问:“还有事啊?关于索额图的事,弟弟真不清楚。”
    太子:“孤没叫你说索额图的事。”
    “那说谁?大哥么,大哥家里的事弟弟还不清楚,我这就回去帮你打听?”胤禛说着,作势要走。
    太子不点头也不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胤禛顿时不敢动弹了。
    关于索额图的事,太子心里有底,胤禛说索额图搜刮民脂民膏,太子不生气,只是很失望。一定要胤禛说,不过是想再次确定罢了。更何况,他找胤禛过来并不是临时起意。太子把几案上面对着他的鎏金自鸣钟转过来,“这个怎么样?”
    胤禛眼中一亮,“汗阿玛赏你的?”
    “不是。”太子道,“孤自个的,喜欢吗?”
    胤禛一进来就看到几案上放着一个成年男子巴掌大的金色物件。他还奇怪,太子怎么把金佛放在书房里。
    “我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胤禛试探道。
    太子很爽快:“喜欢就送你。”
    “真的?”胤禛惊喜,继而一想又不对,“这个自鸣钟可不便宜。太子二哥,先说要弟弟做什么。太过分的事,你就算再送我一块怀表,我也不帮你。”
    “孤一年到头去的最远的地方是畅春园,孤能让你干什么?”太子瞥他一眼,“帮孤查查堂堂杂货店每个月赚多少。”
    “什么?”胤禛吃惊,“堂堂杂货店?”
    太子微微颔首:“对你来说不难吧?”
    “不难。”胤禛道,“我去户部看看堂堂杂货店每年交多少税银,差不多能算出杂货店每月赚多少。可是堂堂杂货店是二嫂的亲戚开的,你想知道直接问二嫂啊。”
    太子心说,你二嫂狡猾的跟狐狸精似的,不告诉孤,“这事我不想叫你二嫂知道。自鸣钟拿去吧。”
    “真给我?”胤禛不确定。
    太子点了点头:“孤不缺这玩意。还有,这事谁都别说。对了,怀表买来给孤看看。”
    “二哥也想买怀表?”胤禛一边找白纸包自鸣钟一边问。
    “孤好奇什么样的怀表值得你从奴才身上刮银子。”太子道,“放心,孤也不缺怀表,不会要你的。”
    “你不缺就再送我一个怀表呗。”胤禛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太子张了张嘴,抬眼见胤禛一脸希冀,顿时好气又好笑:“老四啊老四,你还真不跟孤见外。”
    “你是我二哥。”太子难得大方一次,胤禛又见他心情不错,打蛇随棍上,“我跟谁见外也不能跟您见外。二哥,你说是吧?”
    太子无语:“孤只有一块怀表。你嫂子倒是有几块,不过,都是女人家用的,没法送给你。”
    “我不能用,我的福晋可以用。”胤禛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太子呼吸一窒,“……四弟妹没有,你不给她买,到处要别人的,脸呢?老四。”
    胤禛噎住:“不给就不给,这么多理由。”
    “爷,早膳来了。”霍林站在门口提醒。
    太子道:“进来吧。”
    霍林进来就说:“福晋说,雨越来越大,雨停了再叫四爷回去。”
    “替我谢谢二嫂。”胤禛脱掉方头朝靴,爬上罗汉床。
    霍林把食盒里面的吃食拿出来放在炕几上,胤禛一看两小碗米粥,很诧异:“太子二哥早上就吃这个?”
    太子一听便知道他误会了,笑道:“不如孤该吃什么?人参鲍鱼。”
    “早上吃那些太腻,这样就挺好。”胤禛漱漱口,端起米粥一喝是甜的,胤禛直皱眉。见太子三两口喝完,胤禛想吐不敢吐,只能咽下去,“咦,里面还放粉条?”
    “四爷,是燕窝。”霍林把空食盒递给另一个小太监,就站在床边听候差遣。
    胤禛又喝一口,仔细尝尝:“冰糖燕窝粥?汗阿玛给的燕窝吧。”
    “汗阿玛赏给你嫂子的燕窝。”太子知道他什么意思,不等他开口就说,“还赏给她几个小玩意,夸赞她惩治恶奴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