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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埃尔文将头上的礼帽下拉几分后便走入了花店,再出来时,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支格拉斯玫瑰。
    埃尔文走到她的身边,将手中的那支格拉斯玫瑰递了过去。
    白色的手套将那朵玫瑰的红色衬得更加的鲜艳。
    她有些愣愣的看着埃尔文手中的这朵玫瑰,缓慢的伸出手去正想接过时,埃尔文低头看着她的手指,忽然又收回了手。
    她有些不解的抬头去看他,却见他拿着玫瑰又回了花店,她看见他向花店老板借了一把花剪,拔掉了玫瑰茎上那些细小的刺,然后再次将这朵玫瑰送到了她的面前。
    阿娜丝塔西娅沉默不语的接过了这朵玫瑰,她看着手中娇艳的玫瑰,迟迟没有说话。
    [格拉斯玫瑰,无限的幸福。]
    [你说什么?]
    阿娜丝塔西娅忽然抬头看向他,却见他将头上的礼帽拉低了几分,平淡的道:
    [没什么。]
    其实她听见了埃尔文的话:格拉斯玫瑰,寓意无限的幸福。
    第16章 玫瑰之约
    也许是因为手中的那朵玫瑰花,也或许是在外面散步了的原因,阿娜丝塔西娅感觉心中的郁气散了几分,再看身后跟着她的埃尔文时,她忽然觉得他那副总是沉默严肃的样子也没那么讨厌了。
    或者说,她也许并不讨厌埃尔文,他母亲的吩咐也好,对她的嘱咐也好,埃尔文只是做了他身为管家应做的事而已。
    在回去的路上,阿娜丝塔西娅看着手中的那朵格拉斯玫瑰,行走的脚步渐渐的慢了下来,直至停下。
    她不能带这朵玫瑰回去,她必须在这里处理掉它。
    可是手中的玫瑰开得那般美丽,它还未凋谢,正是开放得最盛的时刻。
    格拉斯玫瑰,无限的幸福。
    …………
    跟在她身后的人看出了她的犹豫,在她还未做好决定之时,他便已经开口询问了:
    [小姐可以交给我处理。]
    他对她伸出了手。
    犹豫了几秒后,阿娜丝塔西娅将手中的玫瑰放入了他那带着白手套的掌心中。
    他们路过了王都大教堂前面的广场,广场中央是一处水池。水池底部有许多的银币,这每一枚银币都承载着许愿者的希望。
    埃尔文带她来到了水池边,她看着他带着白手套的手一片一片的扯去手中玫瑰的花瓣,然后将它们全部弃在了水中。中央水池连接着王都外的那条河,这些还飘浮在水面上的玫瑰花瓣明天也许就不会看见了。
    处理完玫瑰花后,埃尔文便在水池旁静静的站着了,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那双灰紫色的眼眸映入了阳光,竟像是有些微光在其中流淌一般。
    [小姐,许个愿吧。]
    他向她伸出了手,在他的掌心中,一枚银币静静的躺着。
    她接过了银币,然而却没有将其投入水中,她看着手中的银币,似是在自问:
    [我的愿望?]
    她的愿望是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
    但看着手中那枚银币,她最终还是将它投入了水池中,似模似样的许了个愿,埃尔文就站在她身边看着她,什么也没问。
    大概许愿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对未来的期许,所以莫名的,她感觉自己的心情又明朗了几分。
    …………
    自那日散步后,阿娜丝塔西娅便感觉自己面对埃尔文有了一种很难说清的心情。虽然他们依旧和曾经一样没有多少交流,但很多时候,她会不知不觉的以目光去寻找埃尔文,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埃尔文很忙碌,他有时候站在大厅安排其他仆人的工作,有时候拿着园艺剪在花园里修剪着多余的枝丫,还有的时候在马车上准备驾车……
    偶尔他会注意到她的目光,然后只是礼貌而平常的向她点点头,没有话语。从他那张宛若面具一般的脸上,阿娜丝塔西娅看不出任何的脾气。
    …………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与埃尔文之间似乎多了什么,也似乎什么也没有。
    母亲对花园不太满意,便让埃尔文重整花园,至于种什么样的花,都让他自行决定。这是个大工程,至少阿娜丝塔西娅看见全天之中,埃尔文有大半天的时间都待在花园里。
    因为她的房间阳台正对着花园,所以很多时候她都能在阳台那边看见埃尔文。看见他换掉了常穿的黑色燕尾服,脱下了白手套,认认真真的侍弄花草。
    他偶尔也会抬一次头,使那双灰紫色的眼眸与她对上。每当这个时候,阿娜丝塔西娅便会默默的将目光移开几分。
    …………
    花园重整完成后,阿娜丝塔西娅在阳台上向下观望,便已经很少能够捕捉到埃尔文的身影了。埃尔文重整后的花园还是一片苍郁的青色,花期未到,它们还未开花。
    阿娜丝塔西娅不知道埃尔文在花园里种了什么花,不过想来以他对母亲的了解,大多会是郁金香,百合,还有香石竹,火绒草之类花吧。
    渐渐的,阿娜丝塔西娅不再对花园投去过多的关注了,然而某天清晨拉开阳台的窗帘时,她才忽然发现花园里的花都开了。
    正如她所想的那样,埃尔文种了大片的三色堇和郁金香,还有些许香石竹及火绒草作为点缀。然而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花。
    阿娜丝塔西娅窗台正对着的那个方向,能够看见一大丛盛放的格拉斯玫瑰,埃尔文正好站在那片玫瑰之中,他拿着园艺剪低下头正认真的修剪着玫瑰多余的枝丫。
    大概时间太早了,还未到正式工作的时候,他虽然依旧是那身黑色的燕尾服,但是却没有戴那顶黑色的礼帽,头发也没有打发蜡向后疏去,只是随意的用缎带系着,额前及鬓边的碎发将他的脸修饰得柔和了几分。
    他看上去比平常要年轻了几分,或者说他本身的样貌就不年长,只是装束的严谨使人感觉他的年龄偏长。
    埃尔文是个手中修剪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抬起脸看向了阿娜丝塔西娅的方向。他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这一次阿娜丝塔西娅没有移开目光,埃尔文也没有,他只是用缎带将那些修剪下来的玫瑰扎成了花束,然后将那束花轻轻的放在了花园装饰雕像的上面。
    做完了这些后,阿娜丝塔西娅看见他的手抬起在头上摸了摸,最后只是撩了撩额前的碎发。阿娜丝塔西娅猜他肯定是想去拉头上的帽子,可是他今天没戴帽子,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举动。
    阿娜丝塔西娅忍不住微微笑了几分,而在下方花园里看着她的埃尔文没有言语,只是唇角也微微勾起了几分。
    他们都没有说话,却仿佛都能明白彼此的心情。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至少对于阿娜丝塔西娅来说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时间不早了,母亲她们要起床了。
    埃尔文从花园中离开了。
    而阿娜丝塔西娅则悄悄的跑进了花园,来到格拉斯玫瑰旁的那座白石雕像前,她看着雕像上的那束格拉斯玫瑰,心里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玫瑰被修剪的很好,花-茎上的刺也被细心的拔掉了,一如当初那个散步的下午。
    她将这束花带回了房间,然后放入了床边的大花瓶里。
    …………
    阿娜丝塔西娅并不知道自己对埃尔文的感情是怎么样一种存在,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想要什么样的未来。但是至少她可以清楚的明白,自己开始抵触起贵族这所谓的婚姻及命运了。
    终于,在一个夜晚,她在小花园里约见了埃尔文。
    月色清冷,他就那样沉默的站在她面前,就已经足够给她勇气了。
    她穿了一身深色的裙子,款式简单便于活动,这是她好不容易从衣柜里翻出来的。
    [西瑞尔殿下要回国了。]
    她看着身边的玫瑰,再看了看夜空中的冷月,先开了口。
    埃尔文沉默不语,夜色里她没办法看清他的表情,即使不在夜色中,她也是不能从埃尔文的脸上分辨出表情的。
    [埃尔文,你知道我当初在中央水池许了什么样的愿望吗?]
    她本以为埃尔文愿意同她在这夜晚见面就已经足够表明他的态度了。可是现在看着埃尔文依旧沉默的身影,她又有些不安了。
    [斯塔夏,]
    埃尔文终于开口了,他没有再用敬称,声音平静却好似带着几分叹息:
    [你需要再考虑考虑,我不希望你是一时冲动。]
    他摘下旁边的玫瑰,轻轻的放在了她的手中。
    [我很明白,这不是冲动。]
    她向他反驳,然而他却摇了摇头,并让她再考虑几天。
    对阿娜丝塔西娅来说,再考虑多久,也是一样的结果。她早已下定了决心,并坚信埃尔文也应与她一样。
    三天后,她与埃尔文再次在小花园里见了面。
    这一次,埃尔文没有拒绝,他十分果断收拾了行李,然后带着她上了一架马车。
    寂静无声的夜里,没有任何人知道一位贵族少女与她的管家私奔了。
    对阿娜丝塔西娅来说这是一生唯一一次勇敢,并且她也认为这同样是埃尔文唯一一次冲动。
    毕竟他从来都是那样礼貌恭敬,进退有度。
    第17章 玫瑰凋谢
    埃尔文带着她去了一处远离王都的小镇,以他在斯图尔特府工作这些年得来的财产买下了一座小庄园。
    埃尔文不再做管家,他改为经商了,他雇佣了一个年长的女仆帮忙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然后便开始了商人的忙碌生活,早出晚归,偶尔也会出门好几天。
    阿娜丝塔西娅在庄园里很快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她摘掉多余的首饰,脱去华服,跟着女仆开始学做了一些点心。
    虽然刚开始味道不怎么样,但后来却也还是称得上美味了。阿娜丝塔西娅留在庄园里,不知道自己能够干什么,她从小到大所学的都是贵族小姐所需要的才艺,又或者说是怎样让人捧着她……这些对于她与埃尔文目前的生活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环境变化了,她不再是王都里等待出嫁的贵族小姐了,于是便开始学着雇人打理庄园。
    如果一切都只让埃尔文一个人去做的话,那也太累了,虽然埃尔文在斯图尔特府时很擅长打理这些,但阿娜丝塔西娅却也不想都丢给他。
    在明白阿娜丝塔西娅的想法后,埃尔文沉默了,而后才有些愧疚告诉她:
    [我会尽快让你过上以前的生活。]
    [不必了,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忍不住抱住他,将脸靠在他的心口处:
    [我们能够在一起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是为了以前的那种生活,她大可不必与埃尔文一起逃离王都。做一个养尊处优乖巧听话的贵族小姐,那样的生活她已经过够了,目前的这种生活是她自己的选择,这已经足够了。
    埃尔文伸手搂住她,微微低下头,在她的面颊上极为克制的映下一吻,而后那张常年无表情似的脸上浮现了极淡却十分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