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她对他点点头，习惯性地撩开一小截被子，伸出脚给他看，“半个小时前，露露就帮我擦过了。”
    脚受伤的这段期间，她每天晚上准时准点会收到周泽衍的电话提醒，比自己订好的闹钟还要恪尽职守。
    为了让他彻底放心，她每回换完药之后还会给他拍几张照。然后没过多长时间，她又会收到自己要注意的事项。
    周泽衍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脚上，和他一起看过来的，还有许亦。
    白色的纱布上透出碘酒的颜色，淡紫色的，看出来是刚换了药没多久。
    他稍微放下心来，目光不自觉地向上，落到她匀称修长的腿上。
    酒店橙色的光照在她露出的那截肌肤莹白无暇上，看起来如白瓷，如一截上好的美玉。
    勾得人挪不开视线。
    “好好盖着被子。”周泽衍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帮她把被子重新覆好，“天气冷，小心别感冒了。”
    温宁抬头往上看了眼空调上显示的数字，非常的不解。
    室内温度二十五度半，这哪里和冷沾一丁点边了啊？
    指针指到十点，温宁打了个哈欠，这几天她不用拍戏，生物钟已经自动调整到早睡晚起这种模式。
    “时间不早了。”周泽衍直接替温宁下了逐客令，“许亦你就先回去吧。”
    许亦：“？？？”
    “我和她还有事要说，你在这里，不方便。”周泽衍睨他一眼，直白地说道。
    许亦被他的话震到了：这人怎么能这么坦然讲出不留情面的话？
    一点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吗？！
    心情复杂地看了他几眼，许亦见到温宁脸上的倦意，便也没多耽搁，对她说，“那我先走了，明天我拍完戏再来看你，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和我说。”
    “呵呵。”
    他还没走出门，一声嘲讽的笑就在他耳边响起，丝毫不掩饰对他的敌意。
    许亦忍了又忍，才没将心里的那句脏话骂出来。
    门关上，温宁茫然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周泽衍眼眸微沉，“我找人查过了，放服装道具的那个地方是监控死角，而那些碎玻璃上没有留下任何指纹。”
    温宁愣了片刻，才意识到他这几天一直在帮自己找那个人，感动瞬间溢满心头。
    “你觉得会是谁？”他直接地问她。
    “我……怀疑是陈瑶瑶，可是我还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
    温宁眼睛转了转，说出了刚才自己和沈娇娇讨论的结果。
    第21章
    最近这一个礼拜, 陈瑶瑶在剧组过得都相当愉快。
    虽然那个国际大牌的香水代言没有了, 但国内一个非常有名的红酒广告商在前几天联系了她。
    红酒的逼格虽然不如外国的那个香水高，可她听说这个广告已经预订在了某个大热的综艺节目后播出，她要是代言了，以后在全国观众面前刷个脸熟肯定是够了。
    她心情惬意，和自己助理小雯说话时，声音难得地放柔和了许多, “我今天一共有几场戏啊？”
    小雯赶快翻开手机备忘录查看，“原定的是三场, 但是因为……”
    她小心地觑了眼陈瑶瑶的神色, 紧张兮兮地说，“因为温宁下午回剧组, 她先前没拍的戏都要尽快补上，所以林导在晚上又加了两场你和她的对手戏。”
    小雯以为自家艺人听到这个名字会大发雷霆，可出人意料的是, 她表现得相当平静。
    陈瑶瑶举起手机远远地对着自己的脸拍了十几照片, 用不甚在意地口吻说, “是么？她不过是脚被玻璃划破点皮, 就能光明正大地在酒店躺两个礼拜, 有后台的就是不一样啊。”
    一通嘲讽完，她从十几张照片中选出一张精修了几遍, 用手机发了一条微博。
    陈瑶瑶v：早起辛勤工作的一天, 连妆都没来得及画，希望我的粉丝不要嫌弃我哦［打哈欠］［打哈欠］
    小雯趁她不注意扫了一眼她发出的照片――
    整张脸除了没涂口红, 眼线粉底修容高光遮暇一个不落，后期精修p图更是运用的鬼斧神工。
    这可真是把现在的网友当成瞎子和傻子了。
    当然了，这话小雯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地嘀咕，要是她当着陈瑶瑶的面嘴快说了出来，那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她把姿态放的很低，恭敬地问，“瑶瑶姐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什么了。我睡一会儿，等到了你叫我吧。”陈瑶瑶戴上墨镜，盖了张毯子靠在车上。
    她没真的睡着。
    闭着眼的时候，她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她觉得很是可惜，不到两个星期温宁就能过来剧组，看来伤得还不是很严重。
    如果她当时放的是铁钉就好了，最好还是生了锈的那种。
    到底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胆子不大，其实仔细想想，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那个地方没有监控，她当时戴着一次性的橡胶手套，连指纹都没有留下，任是谁都不能确定这件事是她做的。
    两个星期是真的少，要是能让温宁的脚一辈子都下不了地那才是真的好。
    她有些恶毒，却很愉快地想着。
    -
    下午拍完两场戏，中途休息的时候，陈瑶瑶从小雯手上拿回自己的手机。
    “瑶瑶姐，王姐半个小时前打电话找你，要你得了空一定赶快给她回个电话。”
    陈瑶瑶随意地“哦”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拿起矿泉水喝了几口。
    放下水瓶，她还翘起了二郎腿，漫不经心地刷了十分钟的微博。
    小雯见状，心里急得冒火。
    中场休息总共就二十分钟，这次错过了又要等一个小时，到时候王姐发火遭殃的还是她。
    她语气焦急地提醒陈瑶瑶，“王姐说有很紧急的事要和你说，瑶瑶姐你看……是不是现在给王姐回一个消息呢？”
    “我自己心里有数，你瞎催什么催啊！”
    陈瑶瑶不耐烦地对她翻个白眼，手指重重地按在拨号键上。
    这段时间，陈瑶瑶对自己经纪人王俏其实是很不满的。
    王俏最近新带了个艺人，刚出道不久，靠一部青春校园题材的网剧火了起来。
    或许王俏觉得这个艺人是可造之材吧，她把工作的重心都转移到了这个小艺人身上。
    而那个艺人陈瑶瑶是见过的，土气的长相配上磕碜的身材，连给她提鞋都不配，也就在青春片里演个没长开的傻白甜女学生吧。
    “嘟嘟――”，电话被接通。
    “我告诉你，那个红酒的广告代言吹了。那边的老总突然说要换人，陈瑶瑶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王俏劈头盖脸的一句话让陈瑶瑶懵了半天，她错愕地问，“王姐你说什么？！广告商不是说好下个礼拜就和我签合同吗？”
    “他们直接告诉我，说不愿意用品行不端的女艺人。不仅仅是红酒的广告代言，那个想找你当女三的电影现在也彻底没了消息。陈瑶瑶你自己好好地想想，到底是做了什么妖啊，把到手的鸭子都给弄飞了？！”
    王俏态度不善，言辞更是激烈尖刻，半分情面都不给陈瑶瑶留。
    她同时带着好几个艺人，陈瑶瑶是她手下面相貌最出众的一个，可偏偏人蠢爱冲动，活生生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电话掐断。
    陈瑶瑶尤不肯相信，失魂落魄地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直到场务过来叫她拍下一场。
    是温宁！一定是她搞的鬼！
    这个猜想浮上她心头，随着时间推移，她越来越确定。
    一结束拍摄，她就怒气冲冲地闯进温宁的化妆间，打算找她算账。
    “啪”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温宁你这个贱.人！臭不要脸的婊.子！”
    她柳眉倒竖，发疯似地破口大骂，全然不顾平时刻意营造出的甜美人设，“我那个广告代言，还有冯导的那部电影是不是全是你搞的鬼！”
    几个化妆师和造型师被她这番大阵势给吓懵了，呆在原地半天愣是一动也不敢动。
    露露受不得她这般撒野，率先站出来，护在温宁身前，“陈瑶瑶你有病就去吃药啊，来我们这里发什么疯？！”
    “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助理，算什么东西，还敢这样和我说话？”
    陈瑶瑶不屑地呸了一声，目光一扫，落到桌上放着的一杯茶上，没有丝毫犹豫，她拿起来就往露露的脸上泼去。
    “啊！”露露没有防备地被泼了一脸，茶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
    温宁急忙站起来，察看露露的情况。所幸的是那杯茶水放了些时间，已经完全不烫了。
    见没出什么大事，她稍微安了点心。
    “你们先出去吧。”温宁对化妆室里的工作人员说完，又柔声对露露道：“你去洗个脸，换件衣服。”
    露露用手抹了把脸，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行！我出去了这女人又发疯欺负你怎么办？”
    温宁态度更加的坚决，“没事的，我一个人应付得过来。天气凉，你别被弄感冒了。”
    等所有人出去后，温宁冷眼望着她，“陈瑶瑶，我警告你，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吗？”
    陈瑶瑶神色微变，语气更加凶狠，看温宁的眼神如同要生吞了她似的，咬牙切齿，“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温宁毫不畏惧地直视她，“出现在我鞋子里的碎玻璃，你敢说不是你放进去的？”
    “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你有证据吗？你再这么污蔑我，我是可以告你诽谤的！”
    她眼睛死命地瞪着温宁。
    趁着她没有防备，陈瑶瑶挥起另一只手，用了十足的力气，狠狠地就要朝她脸上甩过去。
    只是还没落下，她的手腕就被人紧紧地攥住，那个巴掌最终悬在半空中。
    那人攥的力气越来越大，她疼得“啊”的叫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