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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底下人一通起哄,催着他赶紧讲。
    他才舔了舔舌头,兴奋而神秘地继续道:“昨晚上,有人开木仓了。但你们知道出什么事了吗?嘿,那子弹啊,根本就没打到人,现场没有留下半点血迹。后来啊,大家找了一圈,发现除了几颗打到墙壁上的,还有一颗掉在了地板上,明显是被人给扔在那里的。
    那扔在地板上的那一颗,都硬生生被折弯了,还被捏扁了。
    你想啊,这可是子弹啊。往人身上打,非但没打中,还被折弯了、捏扁了,这哪里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公社那头,都被吓坏了。现在,他们自己都在偷偷地传,是判官来了,判官来教训人了。有几个,被吓得到现在都没敢出门。”
    这个消息一出,底下哗然,四野震动。
    判官一说,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
    一时间,寻常人欢庆,做过恶的,则胆战心惊。
    而且,没有意外,至少短期内,这附近一带,应该不会再出一个举报人的。
    而公社那边,自从这件事之后,就连□□会都开少了,哪怕万不得已要开的,那大多也是走个形式,能敷衍就尽量敷衍。敷衍完毕,就赶紧把人给放了。
    这就是后话了。
    这里再说说蒲苇。
    又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又有人要找她说道的啊。然后大家就发现,蒲苇病了,病得都下不来床了。
    问原因,陈家人的答复是,蒲苇被吓到了。打铁的那位死了的消息,之前她一直没听说,前天听到了,当晚就发作了,吓得不清,到现在,干脆连床都下不来了。
    “……她头一次参加这种□□会,又亲眼看到了打铁的。那打铁的还是因为会挣钱被□□的,她傻了刚好没多久,这脑子啊,还受不了太大的刺激。所以不知道怎么的,钻了牛角尖,就自己把自己给吓的,吓出病来了。”
    这说辞,肯定是假的。
    但蒲苇病了,却是真的。也不能说她是病了,而是去公社那一晚,她的确是异能消耗过度。尤其挡枪那一下,真的废了她不少的劲。
    所以,异能消耗过度的恶性表现,就是她身子开始虚,脸色蜡黄蜡黄的,还黄中带白,之前已经长了一些的肉,感觉好像一夜之间就没了。
    俨然一副生了重病的样子。
    她这样子,最开始被陈妈妈看到的时候,让陈妈妈吓了一大跳。
    她本来是听了传闻,心里揣着隐秘的兴奋和得意,想来找蒲苇聊聊的,但没想到,会看到蒲苇那样一副死样子。
    她都要吓死了,差点就要去请医生。
    还是蒲苇及时把她给叫住的,说了自己没什么大事,就是频繁请神上身,身体有些承受不住罢了。回头好好养养,就能好了。
    然后,借着她这个样子,她正好要实行她真正的大业——打猎、卖肉!
    在当下避开村里人目光和猜疑的最好方式,就是她借着生病,躲在家里不外出,也尽量避免别人的再探望。正好,从现在开始到过年的这将近十天里,是真正的农闲,绝对不会再有大家集体下地的事。
    所以,陈妈妈对外的那一套说辞,其实还是蒲苇教她说的。
    大家一听这样,就觉得蒲苇可怜。谁能想到这么能干的姑娘,能突然就被吓成这个样子啊。但考虑到她的情况,大家都没觉得不对劲。
    一时间,倒是有不少人过来看她的。来的,基本都带着点东西。条件好的,拿着鸡蛋,红枣什么的,条件不太好的,则拿点米、红薯干什么的。
    礼轻情意重。
    各家都不宽裕的现在,能出手的也只能是这些。
    等下午的时候,久久没有再出现的林小双竟然也来了,带了一小碗的红枣过来。
    见了蒲苇,她就开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啊?”
    她的眼中,依旧有着真诚的关切。
    蒲苇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没事的,养养就能好了。”
    “那得养多久啊,你看看你,这瘦得也太厉害了。”
    林小双坐在她床边,盯着蒲苇是瞅了又瞅,然后鬼头鬼脑地往外面看了看,见门外貌似没有人站在那偷听的样子,就赶紧小声问:“是不是你婆婆对你不好,没给你吃的?”
    蒲苇哑然失笑,“你怎么会这么想?”
    林小双又抹了抹眼角的泪,继续小小声的。
    “你前面那位,你婆婆就对她不好。”
    所以,这是有黑历史了,就容易让人往坏了想。
    但蒲苇是不能睁眼说瞎话的,尤其她中午又刚刚被两颗鸡蛋给额外照顾过。
    “她对我挺好的,看我病了,还煮鸡蛋给我吃呢。”
    林小双特诧异,“真的!没……没看出来啊!”
    很明显,如陈妈妈所说,杨晓娟的事,让她这恶婆婆的帽子,基本是很难摘下来了。
    蒲苇也没刻意帮陈妈妈说好话。
    因为,时间会是最好的镜子。一个人到底如何,靠说是没什么意思的。时间长了,谁是什么样,大家自然就清楚了。
    这婆婆未来会是如何发展,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现在,蒲苇也只会实话实说。
    “反正,她对我还行。就是我自己不争气,一想起那打铁的,心头就冒凉气,夜里就睡不着。”
    林小双皱起了眉头,想了想之后,安慰蒲苇。
    “判官大人你听说了吗?你别怕,我们这一带,现在有判官大人管着呢,谁敢使坏,判官大人就会去教训。应该不会再随随便便挑人的毛病,抓人去斗了。
    你啊,赶紧放宽心,好好养着,争取早点好。我还等着你好了,早起教我练拳呢。”
    蒲苇笑她,“咦?你现在有胆跟我学了啊?这是真的吗?”
    林小双就不好意思地微微垂下了脸,瓮声瓮气地回着,“之前陈武要养病,需要我照顾,就一直没抽出空来。”
    但事实真相呢,是她的婆家人,根本就不许她过来。
    她今天也是听别人说,蒲苇病得厉害。她坐不住,就壮着胆子,偷偷跑过来看了。
    蒲苇看她的样子,也知道这人没有说真话,但是她没有揭穿。
    慢慢来嘛,有些事,本来就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林小双想到了什么,又偷偷瞄了瞄外面,伸手往自己衣服里面掏了掏,竟然给掏出一个油纸包来。打开之后,那里面赫然是两个大饼。黄褐色的,洒着葱。面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好面,但闻起来还是怪香的。
    这应该是油的功劳。
    “快,吃吧,我特意给你带的。”
    看她不停吸着鼻子,也一脸眼馋的样子,就能看出来,这两个大饼,该是她努力省出来的。
    蒲苇这心,一下就有些暖暖的。
    她推了。
    “跟你说了,我根本就不缺吃的。这个,你还是自己拿回去吧。”
    “哎呀,这哪能一样。这上面有油的,补身体的,你吃吧,快吃。我看着你吃,保准不会让人抢了你的。”
    看样子,还是担心陈家亏待了她,所以要守着她,看着她把饼给吃完。
    蒲苇想了想,就接受了。但推给了林小双一个,示意她和自己一起吃。
    林小双连连摇头,依旧拒绝,“我一点病都没有,吃什么吃。还是你来吃。我妈说过的,无论生什么病,吃好了,就都会好的。”
    蒲苇这才不和她推来推去,三两下,就把大饼都给吃了。
    林小双最后还把那油纸又给拿了回去,折了折,又给揣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在自己的裤兜里掏了掏,掏出一方虽然破旧但折叠得颇为齐整的小手绢。将那小手绢一点点翻开之后,里面露出来的,就是同样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几张纸币。
    她拿起那纸币,飞速往蒲苇手里一按。
    “呐,拿好了,给自己买点吃的。你要是走不动啊,就让家里的孩子买。孩子们精着呢,给他们点好处,他们就能给你跑腿。一两块糖就能打发的。”
    这明显还是在担心她会出事,所以给她钱用来防身。
    蒲苇觉得这会儿心里,是真的热了。
    “小双,你这是来拜山头来了吗?”
    林小双愣在了那里,一副状况之外的样子。
    蒲苇呵呵笑,“你这又是给我送吃的,又是给我送钱,是想拜我当老大吧?”
    林小双那脸,肉眼可见,就红了。然后低下头,一幅不好意思极了的样子。抓着手帕的手,也纠结地拽紧了,似乎又显出窘迫来。
    蒲苇就罩住了那两手。
    “呐,你这个小弟,我收了。以后,你就归我罩着了。等我病好了,我就去你家找你。”
    林小双并没有抬头,但是蒲苇看到她嘴角翘起来了。
    这肯定是欢喜的。
    蒲苇把那钱给推了回去,非常强硬。
    虽然这一块钱在她这边不算多,但对于林小双这位被自家男人和婆婆给欺负得死死的小媳妇来说,要想攒下这个钱,肯定是不容易的吧。自己好像也没对她做什么,就让她这样一股脑地来讨好,想想,怎么不让人动容。
    这个钱,她不能要。
    林小双走了之后,陈妈妈走了进来。看蒲苇的精神头明显好了不少,想想还是跟她说:“我看你跟这林小双关系很好的样子,你清楚她的情况吗?”
    “怎么说?”
    “她人倒是不差,就是脑子有点问题,兴许是有点被她家男人给打傻了。你没见过她被她家男人给揍的样子,有时候都要不成人形了,可回过头来,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地冲别人笑,怪渗人的。
    大家可怜她,但又看不起她。
    她这样亲热地对你,也不是说是头一次那样对人,而是很多次了。她就好拿自家的东西,去讨好别人。但是被讨好的,看不上她,慢慢的,她也就没什么朋友了。
    最近,也就只看到她跟你走得近一些。”
    蒲苇顿时冷笑,双眸也跟着冰冷一片。
    “讨好别人有错吗?被讨好的人,有什么资格看不上她?收了别人的东西,转头就对人各种嫌弃,这用古话说,就是当了□□还要立牌坊。
    再说了,被人打了,哭有用吗?她就这么一直被打着,也没见村里人对陈武进行管束,更没见公安过来把那陈武给抓走。
    她本来就是可怜的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了那样一个会打人的丈夫,貌似还摊上了不好的婆婆。她没我的胆气和武力,离不开那个家,被打了,再天天在外头哭,岂不是更容易惹人笑话。倒是笑,还能稍微给自己挽回点颜面。
    大家看不起她,倒是换位思考一下,她若是到了林小双这个位置,还能不能比林小双做得更好!
    这样的人,你帮不了她,但也别笑她。她深陷泥潭,怎么不渴望救赎?那一次次看了人就拼命地讨好,怎么不是她一次次地在那发出求救?但收了她好处的,哪个真正地有帮过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