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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就连一旁的梅香都没忍住,一下笑了。
    穆二也是笑,一口白牙还对着今朝故意龇了龇牙牙:“如果能遇见像我这般美貌的,你就从了吧,可惜美人常见,像我这般美少年的,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了。”
    口无遮拦,胡说八道。
    今朝忍俊不禁,大步转身:“走了,看看大街上能不能遇着个美少年什么的。”
    白衣翩翩,看着她背影,穆二也是喊了一嗓子:“慢着点走诶!提灯,让人给你提个灯!”
    知道快出他视线了,顾今朝并未回头,也摆手示意知道啦。
    前两夜里,还是明月高悬,今个却是一片灰色。
    也没注意到夜晚降临时候,有没有星月,此时从后院走出来,可是也无星来也无月了,非但是灰蒙蒙,还有点雨星星,凉风扑面,清爽得很。
    她并没有要提灯,街上灯火昏暗,此时已不能骑马了,准备就此走回去。
    中郎府的小厮恭恭敬敬送了她出了大门,揖了又揖。
    才一回眸,就站住了。
    一人与她同样,身着白衣,立于石阶之下。
    一手打伞一手提灯,也不知是站了多久,顾今朝快步走下,到了他面前,歪头往伞下看了看,秦凤祤见了她,将伞举了她头顶,示意她往前走。
    外面不过偶有雨点,不过今朝还是接过了伞去,与他并肩而行:“你怎么来了?”
    秦凤祤提着灯,走得不快:“世子府来人送了信,说你在中郎府,若是晚归,需要来接。”
    顾今朝撇了撇嘴:“多谢了。”
    二人走得都不快,秦凤祤瞥着她,也是沉默。
    今朝伸手到伞外去接,也没什么雨点,这就收了伞,来回在掌心转着,心情大好。
    脚步也是轻快,走几步,还跳了一跳。
    再走,就把他落在了后面,秦凤祤目光幽远,看着她淡淡地:“回去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爹带你去见老师,到了老师面前,万万不能放肆。”
    顾今朝嗯嗯点着头,等他上前,又与他站了一起走。
    秦凤祤见她神色,也是皱眉:“你还年少,日后还会大有作为,眼下还要好好读书,休要胡闹。”
    简直是个老学究,今朝乐了,回眸看他:“兄长也未免太啰嗦了,我好着呢,放心吧,我也知道我日后还会大有作为,而且我现在也没有胡闹,安生得很。”
    若是从前,只怕他不屑。
    现在看着少年心性,又觉不同,秦凤祤难免管教两句,顾今朝别开眼去了,一直笑:“平日见你在凤崚和秦湘玉面前,也一直这样,是不是当哥哥的,都这样?弟弟妹妹们总有操不完的心。”
    秦凤祤嗯了声,也是心神放松:“长兄如父,自然言传身教。”
    这般一本正经的,今朝大笑。
    不过笑过之后,也是唏嘘:“有你这样的兄长也是不错。”
    二人一路走回秦府,秦府灯火通明,大门敞着,院中小厮丫鬟到处乱窜,顾今朝心生惊觉,几步上前,抓住一个才跑过的丫鬟来,发现是个后院的。
    “怎么了?这府里怎么都亮了灯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是哪个多嘴,说小公子昨晚上丢了一直没回来,姑奶奶当了真,一时不注意不知哪里去了……”
    她口中的姑奶奶,那就是姑姑,脑中嗡的一声,顾今朝忙是问她:“我娘呢,什么时候的事?”
    丫鬟往后院指了一指:“刚才在后院找姑奶奶来着。”
    秦凤祤也是听见了,上前来:“今日谁看大门,可看见姑奶奶出去了?”
    丫鬟摇头说是不知道,顾今朝回头一把抢了灯去,转身就往后院去了,不时能遇着小厮丫鬟喊着姑奶奶的,她心急如焚,冲到姑姑的院落时,正遇着景岚也提着灯往出走。
    母女相见,景岚一把抓住了今朝的手臂,踉跄了下还差点瘫软下去:“儿啊,怎么办,我把你姑姑弄丢了,找不到,这后院都找遍了,她能去哪啊,这么多年她一天都没离开过我身边,她能去哪啊!”
    顾今朝很快冷静下来,扶住了她:“娘,没事,姑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你别着急,前后门都谁看着了,可有找过,问过?”
    景岚一见到她,眼泪顿时落下来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翠环出去打水的空她就不见了,才还来看我,回去的时候一走一过,也不知听说嘴碎说你昨晚上一宿没回了,就说你丢了,她就急了……”
    今朝与她一同往外走,景岚脚下发飘,抓着她胳膊一时失了主意:“怎么办,这大晚上的,她能去哪,她最怕黑了,院子里都找了,没有……”
    遇着秦淮远和秦凤祤也一同过来了,景岚看见他们总算冷静一点,擦了眼泪,问他们都找了哪里,秦淮远已经将看门的两个小厮找到了,此时正在前院里候着。
    问了,说是都尽职守着门,并没有看见姑奶奶出去。
    秦淮远拥着景岚上前,再问,还是这一套话。
    前门一个,后门一个。
    秦凤祤也走上前去,盯着前门那个:“我出府时,前门无人。”
    看门的小厮叫做高大的,忙是跪了下来,那许是撒了泡尿去,除此之外可都未敢离开,顾今朝看他这般模样,也快步上前,盯着高大的眉眼,见他目光躲避,突然狠狠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顾今朝撇了灯,又是上前,一把将他提了起来,不顾他饶命饶命地喊,狠狠摔了地上,到他面前跪击他胸口,直按着他,狠狠抽了几巴掌:“姑姑怕黑,要是走,也只能走前门,现在你说实话,若是出门找到她,有赏,若是耽搁了什么事,我要你赔命!”
    挨了打,实在躲不过,又动弹不得,这小子也是不敢再说谎,只得说了实话。
    原来在秦凤祤出门时,他真是去解手了,但是之前能有一炷香的空,他和府里的丫鬟一起说着话,并不在门前守着。
    说是说着话,就是私会,所以之前不敢说。
    依照他这么说,那还是从大门走了,秦凤祤忙是着人出去寻找,此时夜禁,还需一纸公文,秦淮远也忙是去府衙了。
    景岚母女同秦凤祤等人,分头带人寻找,一时间火把照亮了整条长安街上,到处可闻寻找之声。
    此时的东宫太子府前,却是停了一辆马车。
    小雨滴答滴答掉落雨点,太子李煜才自宫中而回,到了太子府前,才是下车。
    门前不远处一抹人影无助地正是来回徘徊,小雨也打湿了她的衣裙,顾容华一身锦裙,才被禁卫军阻拦,不敢上前,光是站在雨中,望着马车。
    有人打伞来接,那女子站在红灯之下,面容姣好。
    李煜瞥了一眼,皱眉:“谁家女子,此时怎在东宫门前徘徊?”
    守门的禁卫军上前与他说,之前她走了东宫来,说是她的家,来找什么人,问了也说不清楚,像个神志不清的,因为这女子貌美,也是娇柔,都不忍难为她,就驱逐了去。
    没想到,她不肯走,下雨了,还站在那。
    李煜回头望了一眼,着人又拿了把伞,对着她这就招了招手。
    顾容华懵懵懂懂走了过来,李煜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将伞递给了她:“你家住哪里,怎不回去,来东宫重地做什么?”
    李煜身形颀长,一身太子常服,清俊得很。
    顾容华仰脸看着他,也是怔住:“你长得好像我李郎,什么东宫,李郎就住这里……”
    她神色迷茫,虽是接过了伞去,雨点落了脸上也不知撑伞,光定定地看着他,显然和正常人不大一样,李煜此时瞧着她,也觉哪里见过一样。
    他脾气向来温和,只叹息可怜了是个疯了的,摆手让她离开:“打伞回家去吧。”
    顾容华倒是听话,真个将伞打开撑了起来,雨声渐大,李煜转身要走,她忙又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旁边人怒斥着她放肆,她也抓紧了并未放手。
    李煜回眸,示意无事,不许旁个上前。
    容华声音软得要命:“你、你瞧着今朝了吗?她昨晚上一宿没回来,我出来找她也找不到,月华也不见了,我,我哥哥也不知道哪去了,我不知道家在哪了……”
    一副柔弱之态,不似故意扭捏。
    看她身上所穿,无不精品,头上发饰金银都足,手上戴着上等的青白玉镯子。这女人看着二十几岁,肌肤雪白还是未婚装扮,定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李煜拂开她手,见雨大了,也是叫人送她上了马车,直接送了府衙去。
    第40章 太子李煜
    东宫车马将人送了府衙去, 正赶上秦淮远父子都在。
    可惜顾容华不认识他们,说什么也不肯跟他们回去, 没法子, 只得让人去寻了景岚来, 景岚母女在街上茫无目的地找了一阵, 等小厮找到她们时候,已是酉时三刻了。
    一听说人找到了,在府衙里,没有什么事,阿弥陀佛念了无数遍,赶紧上了车,一路疾驰到府衙门前,下车的时候腿脚都不利索了。
    顾今朝扶着她, 也是直安抚着她:“别着急,慢点走。”
    景岚眼睛又红又肿, 抓了她的胳膊, 快步往府衙里去, 府尹陈大人也在堂前, 此人正是周家的亲戚,此时见了东宫车马可是受了不少惊疑。
    快步上了大堂, 顾容华手里拿着一把伞,好好坐了太师椅上, 一眼瞥见景岚, 也是快步下来了。二人相见, 她也是红了眼睛,拉着景岚委屈地不行:“月华,你去哪了?我怎么找不见你?也找不着咱们家了,天太黑了,还下雨了,我好怕……”
    说着,眼泪就掉落下来了。
    景岚忙是揽过她的肩头,轻拍着她后背安抚着她:“没事,没事了,没事没事……”
    顾容华紧紧抱住她,就像个才找到爹娘的小娃娃:“爹娘不管我也不找我,月华,我只有你了……”
    景岚也拥紧了些:“不怕不怕,你还有我,还有今朝呢,今朝你忘了吗?”
    顾容华是一时糊涂一时清醒,哭了片刻,听见她说今朝抬眼看了看,又想起来自己出来干什么了,愣了愣站直了,抓了顾今朝的胳膊就往外走:“坏今朝,去哪里玩了才回来!走,快跟姑姑回家,外面坏人多着呢!”
    今朝哭笑不得,扶过她两肩:“嗯,走,我跟姑姑回家。”
    秦淮远父子辞别陈大人,一起往外走,府衙门外停着秦府的马车,景岚和今朝扶着顾容华上车,她回头瞥见秦淮远父子,也是怯生生的,贴了景岚耳朵,问她,他们是谁。
    景岚哄了她一同上了马车,回头叮嘱秦淮远父子乘另外一辆。
    上了车,顾容华还抱着伞,她衣裙也被雨淋湿了,脸上倒还干干净净,这是她的习惯,不管她是什么时候,总注重自己的仪容仪表。
    也是走了太远,这时候见了亲人真累了,顾容华靠了景岚身上,恹恹地:“月华,我是不是病了?我竟然有点记不清李郎的模样了,我一定是病了。”
    顾今朝脱下外衫给她裹上,三人依偎在一处,景岚一手揽着顾容华,也仔细给她裹严实了:“没有,你好着呢,没有病。”
    顾容华将伞举起来给她看,一脸笑意:“看!那个人长得真像李郎,他送我的伞,可我知道他不是,他长得比李郎好看呢!”
    才还说记不清了,景岚轻抚她手臂,以示安慰。
    府衙的人说是在东宫巷外给人送回来的,景岚也是后怕,连连询问可有人欺负她,骂她之类的,顾容华摆弄着伞,只说没有。
    她容貌娇美,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那些禁卫军见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神志不清,好在也没有人难为她,只驱赶了去了事。
    提及这个送伞的人了,顾容华显然很开心,直拉着景岚与她说,那人长得多好看。
    景岚不知她说的是谁,但是这个时候了,能在宫外行走的,显然是个权贵。
    再问,顾容华颠三倒四又说自己刚才找到了李郎的家,这话当不得真,从前时候,她时好时坏,偶尔也会拉着人上街去找什么李郎。
    总是念念有词的,说是向南走过两条街,再向东,走了最东边的长长的街上,再往北,她说一直走就能走到李郎的府邸。
    顾容华这么一丢,可给景岚吓得不轻,好好哄了回院子,亲自伺候她洗漱睡下,才算放下心来。
    这人再找不回来,翠环就要上吊了,可是再不敢错开一眼,就在屋里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