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温五月和沈铮对话，神色如常，再没有之前的娇羞，她挪揄地对宝灯眨眨眼，“既然你们要忙，我就不邀请你吃饭啦。”
    换了鞋子，她很快离开。
    宝灯看她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模样，尴尬地沈铮解释：“忙着去找苏泽呢这是。”
    “苏泽？”宝灯没发现，沈铮提起这两个字，那语气暗含的咬牙切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苏泽是谁，前段时间很多人都在传，这男生让他头上绿成了青青草原。
    “嗯，一个围棋天才。”宝灯邀请沈铮坐下，想给他倒水，被沈铮拦住了。
    “你不用忙，我坐一会儿就走。”
    桌子上放着两瓶拆封的饮料，沈铮问：“哪个是你的？”
    “左边这个。”
    沈铮摸起来，毫不犹豫地拧开瓶盖，然后举高瓶子，往嘴巴里倒了一口，虽然没碰到瓶口，宝灯还是微红了脸。
    他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模样，靠在椅子上，捏着瓶身，修长的手指在上头把玩：“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宝灯不怎么迟疑，就和他絮叨了些近况，其实她的日子颇为无趣，但沈铮听得津津有味。
    说起她有些数学题解不明白，沈铮道：“哪道，我看看。”
    宝灯赶忙找了数学课本，然后坐在桌前，见沈铮只看了几秒，道：“哦，这题可以这么解。”
    所以她绞尽脑汁好几天也没想清楚的问题，他几秒钟就看出来了？宝灯心里有点委屈。
    沈铮就坐在她身边，当然没忽略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深觉有趣。
    但他很给宝灯面子，耐心地解题，很快她就被他的声音吸引了。
    于是沈铮用他宝贵的时间，给宝灯讲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数学题，晚饭没留下吃，就匆匆离开了。
    宝灯送他出门后，对着已经关闭的门板，呆滞了好久。
    “所以……学长到底是来干嘛的？”特地上门讲题？怎么有点怪怪的呢。
    苏泽大胜人工智能后，迅速在全国范围内出了名，当时新闻媒体都被相关报道屠版了。
    他在云大更不必说，走到哪都有人主动打招呼，还有要签名合影的。
    苏泽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没受过这种待遇，应付迎来很头疼，偏偏在这种时候，温五月还和他闹脾气了。
    关键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呀？给她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
    没办法，苏泽只能去她教学楼下堵她。
    第43章
    温五月一节课结束, 正和同学们往外走时, 一眼就看到了苏泽。说起来，他不如沈铮高, 也是两种帅，但就是很吸引她的目光。
    想到了什么，她轻哼一声，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明显不准备搭理他。
    苏泽赶忙跑过来：“五月，咱们谈谈。”
    温五月脚步不停：“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
    已经有同学讨论开了：“这不是苏泽吗？”
    “大神, 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呀！”
    “可以教我围棋吗？”
    好脾气的苏泽，破天荒冷淡地说：“抱歉，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温五月也听到了他说话, 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更重要的……是自己吗？
    苏泽拽着她的手腕儿走了一会儿，周围没人, 他停了下来。“五月，你到底怎么了？”他眼巴巴地盯着她, “就算我真的有错, 你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温五月一听他这么说, 就红了眼圈：“你没错。”
    苏泽的心脏骤疼, 手忙脚乱：“你, 你别哭啊！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温五月其实不是生他的气, 是生自己的。以前她崇拜沈铮，虽然也不喜欢围在他身边的女生，但她很会自我调节, 从没吃醋过。就算是对着宝灯，她仍旧没什么敌意。
    她之前一直认为，是她品格好，底线高，可是同样的情况放在苏泽这，就怎么都不对了。
    苏泽现在太出名了，不管是男还是女，只要往他身边凑，温五月就受不了。
    她特别想把苏泽藏起来，最阴暗的时候，还想过，要是他赢不了人工智能就好了。
    也就是这个想法，差点把温五月逼到崩溃。她怎么变成了如此面目可憎的样子？连自己都害怕。
    她有什么资格不让其他人靠近？凭什么生气？
    于是就这样陷入了自我否定和厌恶的循环中，难以自拔。与其说是她不见苏泽，不如说是她更害怕面对自己。
    倒是苏泽，主动来找她了，温五月更觉得无地自容，眼泪扑簌簌地大颗滑落眼眶，她胡乱擦了两下：“对不起，我不该迁怒你的……”
    明明是自己的错，却要无辜的苏泽来承担，她真是个混蛋。
    苏泽心疼得失去理智，见怎么也哄不好她，长臂一伸，直接把她抱在怀中：“五月，你别哭……”苏泽很肯定，就算是他输给人工智能，也不会有现在这么难受。
    温五月的眼泪，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核弹毁灭世界级别的。
    他的怀抱太温暖，温五月舍不得推开，被他抱着哭了一会儿，才慢慢平复情绪。
    她害羞地后退一步，背对着他：“你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苏泽忽略他衣服上湿掉的那一块：“嗯，没看到。”
    温五月扭头，气呼呼瞪他一眼：“你脾气能不能不要这么好！”
    苏泽歪着头，无辜地说：“脾气好还不对吗？”
    她脑子一热，吼道：“对所有人脾气都好，当然不对！”
    苏泽不傻，听到这，他大概明白温五月为什么躲着他了。他有点难以相信，更多的是激动：“你是不是不喜欢其他人靠近我？”
    温五月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白，一口气喘不上来，呛了半天，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苏泽连忙上前，拍着她的后背：“小心点儿。”
    温五月推开他，嘴硬：“我没有。”
    这般欠疼爱的模样，更让苏泽确定了：“嗯嗯，没有就没有。”
    温五月忽然就生气不起来了。苏泽多好呀。
    如果说，沈铮是那天边的太阳，苏泽就像是个电热宝。虽然沈铮能散发更多的热量，但遥不可及。但苏泽……她只要伸手就能触碰到。
    见她情绪平复，苏泽小心翼翼地问：“咱们这算是和好了吧？”
    温五月拿乔：“我得再考察考察。”
    “行吧。”
    虽是这样说，两个人的关系却比之前更亲近了，没捅破的，就一层窗户纸。
    他们不光会一起去社团，还会相约看电影、吃饭，到学校操场上散步。分开后，他们在微信上也有说不完的话。
    那份关心与呵护，彼此都能感受得到。
    除此之外，温五月无意中还发现一件事。苏泽碰到粉丝，不再同意他们签名合影的请求，也再也不把联系方式给陌生人，充其量就是面对面聊上两句，还都是无关痛痒的话。
    时间缓缓流过，转眼已经到了四月底。宝灯的宣传片都拍摄好了，整日在数学的苦海中挣扎。
    苏泽和温五月之间的情愫，越来越明显，温五月几个小姐妹，都吵着让苏泽请吃饭了。
    直到，人工智能卷土重来。开发公司称，上次的一代只是初成品，二代在一代的基础上，完成了进化。
    这次，人工智能二代在弈城上，连挑数十位围棋大手，甚至连已经多年不出身的老将都被惊动了。
    而他们无一例外，全部都输了。
    日本那边也是哀鸿遍野，天才棋手轮番落败，整个围棋界一片凄惨。
    最终，社会的目光，落在了苏泽身上。这位天才少年，上次就打败了人工智能一号，这次能否打败二号？
    不管是责任感，还是好胜心，苏泽都不可能被二号吓退。于是他应战了，他们的对弈，被安排在了云城大会堂，现场直播。
    温五月对苏泽很自信，但她怕给苏泽压力，这天晚上他们出来散步，四月的清风舒爽，温五月对他道：“你会紧张吗？”
    苏泽道：“有点。毕竟人工智能的运算速度，已经超过人类了。”
    “可它们毕竟是人类开发出来的，”温五月委婉地表示了自己对苏泽的支持，“人类的创造力和情感，是人工智能所没有的。”
    大概是这个话题太沉重，站在已经发芽的树下，苏泽换了个话题。
    他低头，深深地凝视她，柔声说：“五月马上就要来了。”
    “嗯。”温五月庆幸在室外昏暗，苏泽看不到她红透的脸。
    “五月。”苏泽唤她。
    “嗯？”
    “你……有喜欢的人吗？”苏泽紧张地问。
    温五月已经很久没想到过沈铮了，此刻浮现在她脑海中的，也是面前的男孩。
    她脖子都红了，羞怯地点点头。
    苏泽摸了下她滚烫的耳朵尖儿，从喉咙深处滚出一串愉悦的笑声：“真巧，我也有。”
    他和人工智能二号对战这天，温五月照旧了拎这饮料零食，到宝灯这观赛。
    直播还没开始，但温五月显然紧张极了，拉着宝灯的说手：“苏泽虽然表现不明显，但我看得出，他压力很大。”
    两国的顶级棋手都落败了，温五月看过不少他们和人工智能二号的对决，为二号的进化能力感到恐怖。
    不是她不相信苏泽，只是看不到什么希望，又不敢把害怕表现出来。
    如果连她这个准女友都不相信他，苏泽怎么办呢？
    开赛前，苏泽给温五月打了个电话。一向棋风自信的他，冷静地问温五月：“如果我输了，你会不会对我失望？”
    温五月坚定地说：“你不会输。”
    可挂了电话，她的心就提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