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将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前前后后跟她叙述了一遍。
    “什什什什什么？！wtf？！”雅馨立即爆出一阵不可思议的惊呼，“你说你之前沥大认识的那个小妹妹, 是莫思源同父异母的妹妹？还有你现在实习的公司, 是莫思源他们家的？！偶买噶！这是什么神展开啊！”
    “是啊。”完全能够理解雅馨的惊讶之心, 桑暖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也没有想到。”
    叹了口气，她一翻身将手机立在床头，脑袋半埋进了被子中, 表情看着有点失落。
    雅馨将她的神情全部收入眼底。
    “阿暖……”她有点担忧地说：“你是怎么想的呀？”
    “嗯？”
    “就是，莫思源……”雅馨抿了抿唇，“阿暖，其实，你是喜欢莫思源的吧？”
    “……”
    她这话一出，桑暖却突然沉默了，目光微微闪烁了下，对着手机摄像头虚空拍了一巴掌，“你胡说什么呢。”
    “不是吗？”雅馨一脸势要捅破窗户纸的小表情，“阿暖，其实初中的时候，虽然你整天都和莫思源鸡飞狗跳的，但是我和小野一直觉得，你们俩真的挺般配的。那时候，你虽然总说喜欢沈枫，但是沈枫走的时候，我也没见你伤心多久，可是莫思源走的时候……”
    桑暖有点烦躁地皱皱眉。
    “那是因为他在我家好歹也住了好几年，我不习惯好不好！比如你，你家那只养了几年的狗突然有一天说都没说就丢了，你会不会不舍得？”
    “真的吗？”雅馨可不信，“可是阿暖，如果不是的话，你当初为什么一心想考沥川大学的设计学院？后来，你又为什么非要去沥川工作？你曾经明明说过，你根本不喜欢大城市的……”
    雅馨一直记得，到了高三之后，阿暖的成绩已经从原先班级的垫底，努力爬到整个学校的上游了。那个时候，她每天就好像吃了炫迈一样地学习，整体除了做题刷题便再也不想别的，似乎人生里就只剩下了高考这一件大事。
    可是，即便是忙成那个样子，她每周还是要抽出一点时间画画。
    她有一次无意中发现，她画的那些画上，都只有一个没有脸的人。
    即便没有脸，她也一眼看得出，那是莫思源。
    报考的时候，阿暖的分数线正卡在沥川大学的录取线，为了保险起见，班主任一直劝她放弃沥大转报青城大学。可是阿暖却执意要报沥川大学不放。直到后来她以两名之差被退档，只能掉档报入了青城大学的第二志愿。
    而这一次的工作，她更是说都没说，瞒着桑爸桑妈直接都去了沥川。
    面对雅馨的疑问，桑暖却一直没有说出话来。
    ……是啊，是为什么呢？
    她明明早就做好了这一辈子能都不会再和他有任何交集的可能的，可是，她又为什么一而再地选择这个他最有可能在的城市？
    她……是为了他？
    她应该不会是为了他。
    ……一定不是！
    可是……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起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浮起他站在雨雾中，与她隔远通着电话；浮起他开车停在她几步之外，用那样意味难明的目光看着她……
    桑暖忽然就有点慌了神。
    ·
    “ocean”系列的定版提案正式通过，让整个设计部上下都不禁轻松了一口气，众人谢天谢地终于不用成天陀螺似的开会挨批，可还不等一个下午过去，另一个最新消息突然空降设计部，瞬间在整个设计部引起了一阵波澜。
    “这次的‘i·j’国际珠宝展会中国场定在了8月28号，经过我们确认，已确定展会组已经决定将中国部的会场放在了我们d-king展厅。作为东道主，d-king这一次可出两款珠宝作品入柜展出拍卖，另外，还可以有五张设计图作为图览出展。”
    会议室里，所有设计部的员工整排而坐。
    景芷媗站在台上，指着墙上的投影仪向众人宣布。
    室内静了一静，紧接着周围忽然此起彼伏地传出一阵低低的喧哗声。
    “i·j”国际珠宝展会算得上是珠宝界在国际上最具含金量的珠宝展，不仅具有最为专业的珠宝拍卖渠道与最厉害的人脉，该展会还同国际中地位非常高的“jde”国际珠宝设计奖挂钩。以往可在“i·j”展会上展出作品的设计师，除却一些已在设计界中赫赫有名的珠宝设计师，一些新晋的设计者都可从这一平台上一夕展露头角。便连如今d-king的设计总监景芷媗，也是曾在几年前的一届“i·j”法国场中有过一次作品展出后才在国际中逐渐留名的。
    景芷媗说着：“公司董事层已经开会决定，这一次展出的两款产品，就在我们公司内部公平竞争。所有设计师都能递交设计图，只要通过公司内的甄选，就能制成成品入柜参展。这次机会难得，还希望你们都能好好把握，努力拿出最好的作品，争取可以争取到这次‘i·j’的名额。”
    啊！
    台下众人的目光都几乎闪亮了。半个会议室都传开一阵窃窃声。
    如果这次能在“i·j”上出展，那可不仅是对自己在d-king的位置有利，那是在整个设计生涯中都可谓铺了一道光明大路。人群里已有人挺起胸膛，铆足了气势，仿佛对这一次出展势在必得。
    任由他们谈论了一会儿，景芷媗朝向另一边拍拍手，“助理和实习生这边，你们也听一下。”
    “公司已经决定了，另五张图展也从这其中选择，你们也可以参加，和设计师那边一样，画好设计图交上来就可以。另外，这个图稿你们几个实习生是必须参加的。考核期就要到了，上面已经决定，就用这一次你们参加展会的图稿，来作为你们最后的考评。”
    话音刚落，另半边人群也突然卷起一阵哗然。
    桑暖愣了愣。
    手指抓了抓衣摆，她心里忽然就升起一阵紧张，又有一点迷茫。
    “好了，大家还有其他什么问题吗？”景芷媗目光一扫，“没有的话就散了吧，大家加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争取好好把握！”
    哗啦啦一阵起凳声，人们稀稀拉拉地开始散去了。
    坐在原座上，桑暖一直没有离去，出神地盯着自己的指尖沉默。
    展会……考评……
    那么，她的色弱……
    “阿暖？”刚要出门的琳达叫了她一声。
    “啊？”桑暖猛地回过神。
    “你不走吗？这里没人了，等下我要锁门了。”
    “哦哦……走！”胡乱点了点头，她起身拿好记事本，低着头匆匆跑了出去。
    一边正在收整投影仪的景芷媗有意无意地眺过视线，望向她离去的方向，手上的动作微凝。
    ·
    回到办公室，景芷媗就拿起桌上的实习生名单开始思考考核评测。
    这些日子以来，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给这批实习生重新打一次分，打分所根据的点许多，要自工作能力、工作态度、个人品质等各方各面进行。几次不同时段的评分再综合他们最终的考核的结果，最优秀的前几名便能留下转正为正式的设计师助理。
    黑色签字笔在表格上刷刷写过，景芷媗的评语写得很快，没多一会儿，几张评测单就已经写好了。她停笔喝了口茶，翻开刚写好的那一张，视线在看到下一张表格的时候，忽然一顿。
    表格的一寸照相框中是一张女孩儿的脸，正对着傻傻笑着，笑容温暖灿烂。
    笔尖在相片旁那几个“优”、“良”、“差”的选项中徘徊了半天，景芷媗心中纠结，将笔握紧。
    耳边，忽然响起宋缇昨晚的话。
    ……
    ——思源和她认不认识，我不知道。但是……芷媗，我倒是想起另一件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思源曾经有一次无意中提过，他在回莫家之前，曾被寄养在他母亲的朋友家几年。我记得他说过……
    ——那家人，姓桑。
    ……
    “桑……”她轻念，“桑暖……”
    心中越来越乱。
    景芷媗皱眉闭了闭眼，握笔的手逐渐泛出青白。
    她忽然一把将笔撇开，拉开抽屉将一整沓名单全部丢进去，支着胳膊烦躁地捂住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些会抽时间捉个虫，非伪更，各位小天使见谅~
    另外谢谢各位天使们的鼓励啊，作者君现在感觉自己干劲十足~！拿起笔就是两万字啊~！无以为报，好好写文！爱你们么么哒(づ￣3￣)づ
    第51章
    下班时分, 桑暖刚一走出d-king大楼，就接到了洛思斯的电话。
    洛思斯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极度兴奋的事情, 电话里眉飞色舞兴高采烈，还二话不说地就甩给了她一串餐厅地址，让她去找她。
    此刻在附近一家日料店包厢中, 桑暖静静地看着对面的洛思斯激动地手舞足蹈，狂喜的情绪像洪水漫过失了闸的大坝呼啦啦往外冒。
    “谢天谢地, 我的论文通过了！阿暖你知道吗？我昨天可是改了大半夜，十二点归档, 我十一点五十八才被确认通过上传，生死时速啊！不过不管怎么样, 总算是通过了！快让那些什么学分啊绩点通通见鬼去吧！我洛思斯醉生梦死的快乐暑假生活要开始啦哈哈哈！”
    “……”
    还以为是什么值得激动的事, 桑暖一脸黑线，自顾低头喝水，惜字如金地张口。
    “哦。”
    哦？就哦？！
    洛思斯大受挫折, “阿暖你这是什么反应！这学期我没挂科诶，我一科都没挂诶！虽然我知道这很平常但是我也有进步啊！你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好好好，思斯超厉害, 我们思斯最厉害了！为了庆祝, 干杯。”桑暖敷衍朝她笑笑, 拿起茶杯跟她的杯子碰了下。
    洛思斯笑眯眯扬起脑袋, “这还差不多。”
    正是晚餐的时间，日料店生意火爆。尽管身在包厢里，却仍能听到外面忙忙碌碌的嘈杂。
    点过了餐, 洛思斯兴致勃勃地提议，“阿暖，我们去旅游吧！”
    “哈？”
    “我看过了，我们下学期课少，算下来我足足能休息两个半月，我们去度假吧！嗯……我们去新西兰？艾伯塔怎么样？或者爱琴海！圣托里尼！”
    桑暖有些怔忡。
    听她一连串地说出一堆国外地名，她莫名忽地想起了昨晚的那顿西餐，心里生出一种很怪的滋味。
    “我不行，我工作很忙的，尤其最近两月，不信你问景总监和宋总监。”
    “啊……”洛思斯的脑袋失望地垂下了。
    很快又笑盈盈看向她，“不过阿暖，听说昨天到最后是我哥送你回去的，怎么样怎么样？你们最后聊得怎么样！”
    听到有关莫思源，桑暖的手微微顿了一顿。
    “还能怎么样？也就那样子呗，其实……也没聊什么。”低了低头，她的表情有点黯淡。
    洛思斯皱皱眉，“啊……真的假的？我给你创造这么好的机会，你没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