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43节
    “这……”
    “这个我管不了。”周觉山骤然起身,招呼楼下的冯力和汤文。
    两个人迅速赶到,“团长?”
    “收队!”
    二人立正敬礼,立即传达下去。刚刚安装好监控和窃听的士兵们收到指示,连忙又忙活了起来,全部取消,即刻撤离。
    玛拉年老板还被绑在椅子上,阿德好心过去给他解开,一整支队伍原路返回,几分钟后,从后门离开。
    眼见着人愈走愈多,在思透过小窗,又回头看看那栋房子,她暗自纠结了一会儿,想一想那里面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便不免心软。
    “不要。”她咬唇,抓住了周觉山的袖口。
    他原本都已经打算要插手,他明明已经察觉到隔壁的那伙人不太对劲,那他为什么在把人都带来了的情况下,却在最关键的时刻选择离开?
    周觉山微怔,回头。他知道这很残忍,但这就是缅甸的现实,他按住在思的肩膀,沉声道,“在思,我知道中国是不允许卖-淫,但这在缅甸是完全合法的。”
    合法的事情,他管不了,他也没有权利去管,就好像缅甸男人大多会三妻四妾,即便他可能知道这是错的,但是他也无能为力。
    如果是自愿卖-淫,那她无话可说。在思坚持,“可是,我听说,缅甸有好多女人,是被迫的。”
    那跟强-奸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你要我怎么去查清楚到底那些女人实际上是自愿还是被迫的呢?闯进去,一个一个问吗?”
    他可以不要命,但冯力和汤文他们呢?那伙人手上也有家伙,人数比他带来的人多,一旦双方对峙起来,流血事件在所难免。
    退一万步讲,如果他救到了几个被诱拐了来的少女,然后他自己被打伤了打残了,好,他觉得值,他可以承担这个风险和后果。但是如果闯进去之后,面临的结果都是双方自愿在交易呢?那他就是带兵私闯民宅,触犯法律,再或者更悲剧的是在这个过程中还打伤了打残了打死了两个他手下的士兵呢?
    现在是休假时期,这次行动完全是他自发组织的跟军队没有半毛钱关系,从原则上讲,他这十几个士兵没必要一定要听从他的指挥。
    更何况,对面的房子可能是在进行一些卖-淫的勾当,但这也只是他们的推测而已,他不能够拿十几个人的性命去开玩笑,军人的命也是命,并没有谁比谁的命更廉价更不值钱。
    在思眉头紧锁,别开脸,远望着那几个黑色的窗户。“我没说一定要你带着人闯进去,我觉得,我们应该还可以有别的方法……”
    他们可以假装成顾客,就好像在中国的警察和记者为了渗入到卖-淫窝点所常常做的那样。换一种方法就好,这件事在她看来,也不一定是会流血起冲突的啊……
    周觉山呼出一口气,仰头看天花板,“在思,缅甸现在对待男女的关系,就好像封建时代的中国。古时候,中国的男人也可以三妻四妾,也会有青楼妓院,而且这些全部合法,你想一想,你们那时候的军队士兵,会尝试着跑到青楼里面,问妓-女到底是自愿还是非自愿的吗?”
    他和她说的都没错,只不过立场不同。
    在思怅然,摇头,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再这样讨论下去也毫无意义,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谁对谁错,争论到最后,也无非是看哪一方先妥协罢了。
    夜阑更深,汽车一路向北,沿途的路灯幽幽昏黄,照在两个人的脸上。
    灯光斑驳,搅扰着心事。
    车停在酒店门口,她先下了车,快步地进入房间,周觉山跟在后面,摸摸脖子,有些后悔跟她说的太现实了。
    “在思……”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收拾着床上的一个枕头和被子,转身走向沙发,周觉山忙夺过来。“你睡床,我睡沙发。”
    在思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上前,将他手里的枕头和被子拾回怀里。
    生气了吗,也说不上。
    只是突然感受到了理想和现实的落差,她一时还接受不来,心里面闷沉沉的。
    ……
    周觉山解开上衣,躺到了沙发上,他枕着一条胳膊,左右翻身,客厅里空荡荡的。
    他撑起一条腿,探头,“能给我留个毯子吗?”
    ……
    在思正在发呆,听不进去话。
    良久过后,回答他的是一片无尽的空气。
    周觉山拢眉,心头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有亲看不懂,就把上一章结尾重修了一下。
    第四十二章
    翌日, 两个人简短地打了个照面。军区里来了一通电话。
    电话里, 对方的大致意思是说, 通知周觉山原定的计划有变,上级要分配任务,假期会缩短一半。
    ……在思正在喝粥。
    微怔, 拿勺子的手微顿了一下。
    周觉山连忙捂住听筒,快步走远,推门进入了露天花园,“这tm谁下的通知?我知道, 你闭嘴, 现在是我在你问……”
    窗外, 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
    在思低头不语, 继续喝粥。
    她垂眸, 将碗里的甜粥反复舀了几遍……是八宝粥没加糖吗?她怎么都尝不出甜味儿, 只感觉又涩又酸呢。
    冯力正好敲门进来, “俞小姐,上面来电报了, 咱们后天就要回军区的事儿你知道了吗?”
    按照规矩,每逢下达指定命令之时,南掸邦军区一向是先发统一电报,再逐级打电话通知的。冯力跟汤文住一个屋,汤文又是团里的文书,大小电报都经过他一手负责,获取消息, 自然也会比别人灵通。
    在思咬唇。
    摇头又点头。
    “你这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冯力笑哈哈地往她对面一坐,那原本是周觉山的位置,周觉山在花园里打电话,刚熬好的粥还纹丝没动。
    在思没理他,冯力心宽,也不介怀。他环顾一周,以为周觉山不在,便大喇喇地抬起了一条腿踩着椅面,刚想问“团长去哪儿了”,一抬头,一只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冯力心里咯噔一声。
    缓缓地转头,“团、团,团长……粥给你,我没偷喝。”
    他推了推桌上的粥碗,周觉山沉默不语,笑了,拍了拍冯力的肩膀,但脸色却绝算不上好看。
    冯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扯了个借口,撒腿就跑。
    须臾间,房间里就剩下周觉山和在思。晅曜的暖阳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光线倾泻进来,遗漏在二人的眉眼之间,形成了一个个淡淡的轻轻摇曳的光晕。
    他望着她,片刻,便又移开了目光。
    昨晚各睡各的,他明知她心里揣着心事,今天又刚得知自己再陪不了她两天,雪上加霜,他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在思没吭声,静静地舀着手里的粥。
    周觉山倾身,“去海芽湖看看吧。”
    过两天就要走了,难得来东枝市一趟。海芽湖是每一个南掸邦人都为之心向往之的地方,那地方风景很好,算是个难得的值得一看的地方。
    在思抬头,眼里忽地闪烁起一丝明亮的光,很快又熄灭下去,“都好。”
    “那你收拾一下,咱们下午就过去。”
    湖边的地方,每逢天晴,日光强,会很晒。通常,最好的观光时间是下午五点之后到日落天黑之前,温度适宜,湿度怡人,自然祥和,才能体会到一种宁静致远的韵味。
    为此,一行人将近等了一天,下午三四点钟,才从酒店出发。沿途,宽阔的黄土路平坦朴素,路过一个渔村,附近的小学正巧放学。
    几十个小孩子,有男有女,他们背着书包,沿着马路边打边闹,笑容灿烂,肤色偏黑,脸上涂着防晒专用的特纳卡,牙齿雪白,一路上咯咯地大笑不停。
    很无忧无虑的年纪,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是富贵贫穷,只知道专心地享受着生活的一点一滴。
    在思由衷地羡慕。
    周觉山看看她,“把窗户关上吧,路过渔村,腥味儿大。”
    在思趴在车窗上,拿眼角余光悄地往后看了一点,“没关系。”
    生活在缅甸的这几个月,她连最瘆人的血腥味儿都适应下来了,既然没条件活得那么精致,又怕什么鱼腥味儿呢。
    周觉山敛眉,没说话,按动车窗的升降器,还是帮她把车窗提上来了一点。
    汽车过了渔村,就已经离海芽湖很近,傍晚时分,正赶上河水退潮,广阔的滩涂一望无垠,河岸两旁树木郁郁葱葱,河水波光粼粼,极目远眺,实则三面环山,像极了风景画的样子。
    车停了,周觉山先走了下去,海芽湖虽然很美,但因为距离市区不近,除了逢年过节,本地的游客都不算多。
    湖面上,渔船来来往往,据传,这里的渔民都有一个举世闻名的绝技——单脚划船。渔夫将脚缠绕在桨上,站在船上,即可单脚划船。
    周觉山拿起望眼镜看看,还真的发现了一两个用脚划船的渔民。在思微微地讶异,又注意到两个新的景象。
    ——浮动的岛屿、水上房屋。
    她似乎在照片里见过,但照片却拍不出真实的美。凉风拂面,搅合着树木的香味,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湖中间,一座小小的岛屿渐渐地从水面里冒出一点,不一会儿,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像是在划船一样,双手握桨,将浮岛划向了更远的地方。
    渔民们自给自足,在这里过着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
    远离了喧嚣和战乱,美好得不似人间风景。
    周觉山回头,向她伸出一只手,在思想了想,抿唇,将手递到了男人宽厚的手心。
    “像不像之前逛南渡河的那个感觉。”
    “嗯。”
    在思仰望着看他。只不过海芽湖这里的风景更加恬淡平静,对她的吸引力更大,放眼望去,每一帧画面,都好像在召唤她停下脚来看一看。
    “这样是不是更像?”
    周觉山掏出了一根麻绳。同行的士兵们都很有眼色的没有跟上,附近就只有他们两个,他将她挤在一棵大树下,抓着她的手腕,快速地缠绕了两圈。
    在思忍俊不禁,低头,靠进了他的怀里。不知不觉,已将昨日的不愉快抛在了脑后。
    “你那时候是不是故意放我走的。”
    “我怕你真的血崩在我面前。”
    在思假装生气,抬起手腕,下意识地想打他。周觉山一把钳住,拉到了自己的嘴边。
    他低头,闭眼,用薄唇轻轻地亲吻着她的小手,从粉嫩的指尖,一直到柔软的掌心。
    ……细痒的感觉阵阵传来,酥麻感不断,在思往回缩缩。两个人对视一眼,慢慢地,鼻梁间的距离愈来愈近。
    他吻住她,两个人慢慢向下滑去,倒在了河边的芦苇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