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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不过好在何彭回了原来的城市创业,他靠大学炒股赚到的钱在市中心买了两间屋作创业基地,所有以后的辉煌都是从那一百平方米开始。
    除此之外,何彭还在公司附近买了一套两居室,就在陆潜的高中附近。
    所以高二高三那段时间,陆潜基本上一放学就往何彭那扎,有时候他加班还没回来陆潜就自己把作业做了,等他回来再一块点外卖吃。
    有时候何彭心情好还会亲自下厨做几道菜,他似乎做什么都很有天赋,学习也是,工作也是,做菜也是。
    陆潜的父母不太管束他,在一定程度上说,他甚至可以说是何彭带大的。
    高三最后一个月的夜晚,何彭总是会提前把工作结束,再把陆潜不会做的数学题教他做一遍,一笔一顿,讲得透彻又慢条斯理。
    何彭那时候还笑他怎么每次做数学题都会出这么多汗,只有陆潜心底知道,让他出汗的哪里是数学题。
    告白是在高中某个晚上发生的。
    陆潜就是憋着这样一股气拍完了那一幕,从水里出来时整个人都更加轻飘飘,脚都踩不到实地的感觉。
    “是不是发烧了?”导演问。
    陆潜披上经纪人准备的浴袍,牙齿打架,就算真发烧这会儿也感觉不出来,整个身子都是冰凉的。
    “没事,我一会儿吃点药就行。”陆潜说。
    “行了这后面还有不少你的戏呢,反正最重要的一幕也拍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到时要是病加重了可就更麻烦了。”
    陆潜也没再推辞,跟片场的人道了声别便回了旅店。
    小岛上连个像模像样的酒店也没有,只有专门供观光游客住的民宿旅馆,整个都是木质结构,倒是有一番韵味。
    陆潜冲了澡出来,四仰八叉地整个栽进被子里,累得一动都不想动了。
    “陆潜,我把药给你买来了,你先起来把药吃了。”经纪人拎着药盒进屋。
    “你放着吧。”陆潜的声音闷在被子里,瓮声瓮气。
    “你快先吃了!”经纪人不依不挠。
    “你让我先睡一觉吧大哥,我快晕过去了。”陆潜说完这一句,便真就迅速睡过去了,眉头还蹙着,眼下有一块青色。
    他在梦境中浮浮沉沉,男人的温柔和冷漠似乎都在眼前。
    -
    高考结束,何彭和一群家长一块站在校门口,陆潜背着书包出来一开到他便笑了,飞快的冲过去,把包往地上一丢,飞檐走壁似的跳到了何彭身上。
    何彭双手架在他的大腿上,手指在内侧软肉上掐着,让陆潜有点忍不住憋了这么久的情愫。
    何彭笑着问:“考的好吗?”
    “还不错。”陆潜也笑着。
    “那成,哥带你去吃大餐。”何彭拍拍他的屁股,示意他从身上下来。
    陆潜利索地跳下,看着何彭捡起被他丢地上的书包,心中一动,跑上去挽住他的手臂:“这书包扔了吧,你拿着多重,反正都考完了。”
    “没事,收着吧。”何彭声线有些慵懒,渗出细微的温柔,“你以后要是怀念高三这段日子还能看看。”
    陆潜像每一个刚刚从高三噩梦解放出来的孩子一样对这种论调十分不屑:“这有什么好怀念的!”
    何彭笑着,换了只手拎包,另一只手揽在陆潜肩膀:“我倒挺怀念的,每天做题做到凌晨,那时候也觉得噩梦一样。”
    陆潜新奇地听着,何彭高考时他才初中,调侃道:“你这样的大学霸居然还有觉得噩梦的时候,我还以为考试对你来说就是装逼的利器呢。”
    何彭笑了笑,眼角轻轻弯成一道弧度,也没再说什么。
    过了会儿,陆潜无声无息地轻轻攥紧何彭的袖子,低声说:“我要是以后怀念的话,肯定也只怀念高三晚上你教我做数学题而已。”
    何彭顿了下,而后笑起来,垂眼看了眼陆潜,他长得已经跟他差不多高了,浑身都是阳光的少年气。
    “那我很荣幸,不过你们学校不少女生怀念的说不定还有你呢,校草?”
    陆潜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侧过头佯装出轻松的样子说:“那你呢,你高中有交过女朋友吗?”
    “没啊。”何彭舔了下唇,“脑子里只有学习。”
    刚结束高考后如潮扑来的轻松和愉悦让陆潜一时大脑都停止了转动,所以隐匿的情愫都叫嚣着见到光明,少年难以抑制地想剖开胸膛给这个真正的成年人看看自己那颗诚挚的心。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谈个恋爱?”陆潜记得他当时是这么问的,随即心脏剧烈跳动,在胸腔里割出紧张又期待的血沫。
    “嗯?再说吧,公司才刚起步呢,有了女朋友还要花心思经营感情,以后再说吧。”
    “我不是说女朋友。”陆潜停下脚步,直直的看着他,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
    “我是说我,不需要你经营感情,你要不要……”
    他还未说完,何彭就打断他:“陆潜。”他声音凌厉,以往的倦怠慵懒与温柔完全收了进去。
    “别开玩笑。”他看着眼前少年的眼眸,像是缀满星辰的银河。
    “我……”陆潜张口,那句“我没开玩笑”在喉咙滚了几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陆潜不是第一次跟何彭告白了,甚至双向的暧昧都好久了,可是何彭仍然不愿意跟他一起,固执地把那些暧昧当作哥哥对弟弟的好罢了。
    然而他知道刚才那句话是真情实意的,何彭也知道。
    因为他开始刻意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了,那个陆潜最为空闲的暑假,何彭去了别的城市处理公司的事物,而后又出了国。
    -
    陆潜冷汗一层层的炸起,整个身体像是从冷水里浸泡,内里却有燥得难受,又闷又晕。
    “起来,把药喝了。”
    熟悉的声线炸得他太阳穴边的青筋一跳,茫然的睁开眼,晕眩的感觉这才后知后觉蔓延了全身。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月光洒进窗户,勾勒出床边男人的肩侧,眼里落了光。
    何彭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捏着杯子,手指关节分明,杯子里是深褐色的药水。
    陆潜张了张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心底的酸意一阵阵泛上来,让他鼻子发酸,喉咙发紧。
    “起来。”何彭皱着眉,又说了一遍。
    “……起不来了。”陆潜望着再熟悉不过却也再陌生不过的男人,心尖上的委屈快将他淹没,声线都带上哽咽,“头晕,没力气。”
    何彭看了他一会儿,既而叹了口气,把杯子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手伸进被子环过陆潜的手臂让他坐起来,而后坐在床边,把杯子再次递过去吧:“快喝了。”
    陆潜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只一口就让他皱起眉,他向来不喜欢苦味的东西,他别过头:“太苦了,不想喝。”
    从小到大,陆潜都算得上是娇生惯养的,家庭条件优越,又从小被何彭照顾得很好,如今事业上也可以算一帆风顺。
    这样的人生,让他怎么习惯苦味。
    活了这二十几年,陆潜尝过最苦的就是一件东西就是何彭了,在少年的心口剜下一道口子。
    何彭也没生气,以前陆潜生病不爱吃药也是常有的,只是那时候毕竟不用拍戏,一些小感冒小低烧,不吃药隔几天也能痊愈,有时候何彭就随他去了。
    只是现在不行,拍戏不少动作戏,只怕越拖越严重。
    何彭掏了掏口袋,从外套内侧夹层翻出一颗奶糖,不知道放了多久撕开时甚至有些融化。
    何彭把糖递到陆潜嘴边,手指一挤把糖送入他口中。
    指尖扫过陆潜的嘴唇,他觉得有些烫,头却奇迹般的不晕了。
    “一颗糖一杯药。”何彭说。
    陆潜嚼了几下奶糖,然后痛快地仰头一口气把药喝尽了,苦得他想掉眼泪。
    他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像考了一百分等夸奖的孩子。
    何彭收起玻璃杯,绕到卫生间冲了一下放回桌子,又走到床边替陆潜掖了掖被子,神色柔和下来许多。
    “早点睡吧,别踢被子,发发汗好的快些。”
    陆潜突然有些恨,一直以来何彭都是这样,细声关心,无微不至,他给你最好的照顾和关怀,让你产生一种被爱的错觉,但当你主动索取,他又拒你于千里之外。
    “还有糖吗?”陆潜直视他问,声音带着病气的喑哑。
    “没了。”何彭翻出口袋给他看。
    “可是我好苦。”
    周围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屋内连灯都没开一盏,只有外面的月光洒进来,照亮隐约的轮廓,却在这样的寂静氛围莫名透着旖旎色彩。
    “……我去给你倒水。”
    陆潜看着何彭转身,内心悸跳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从床上起来,一把抓住何彭的手腕。
    “哥。”
    两人皆是一顿,陆潜已经太久没有这么叫他了。
    自从他发觉何彭有意避开他,陆潜试着主动联系过他几次,而后一次比一次心灰意冷,当时他毕竟是个骄纵惯了自尊心很强的孩子,也赌气不再理何彭。
    久而久之,两人竟已经四年没再联系了。
    陆潜烧得迷糊,心中想着,就着一次,反正我发烧了,什么都不管了。
    他直跪在床沿,伸手环住何彭的脖子,手指在他颈后的碎发上摩挲,埋头在他胸前:“我好苦啊,哥。”
    何彭整个人都僵直,无处安放的手半悬在空,顿了有半分钟才兀自叹了口气,妥协似的拍了拍陆潜的背。
    “我没糖了啊。”他声音像是叹息。
    “那你陪着我。”陆潜闷闷地说,“你陪着我我就不苦了。”
    何彭是心软的,至少对他是心软的,这一点纵使分开了四年陆潜也很确定。
    安静了一会儿,何彭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我就在这坐着,你快休息吧。”
    陆潜吸了吸鼻子,松开绕在他颈间的手终于安分下来,何彭就坐在床边,手垂在床沿,陆潜悄悄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他的手心。
    温热熟悉的触觉对他内心的震动来得十分猛烈,翻涌着浪沫倾覆他,心尖儿发酸,却生出一种叫做归属感的东西。
    这些年来娱乐圈的奔波都在这一刻消弭。
    何彭在前些年创办了一个娱乐公司,因为他各方面产业都有涉及,于是多方力量支撑娱乐公司,资源丰富,在业内发展神速。
    陆潜不知道何彭创建娱乐公司跟他有没有关系,但何彭从前的确向来不关注这些,所以当他听说志华娱乐公司背后的ceo是何彭时非常吃惊。
    “我睡不着…”陆潜闭了会儿眼睛,又静不下来地张嘴说话。
    何彭本已支着脑袋在他床边快要睡着了,闻眼眉心一动,揉着太阳穴睁开眼,声音喑哑:“睡不着也闭会儿眼睛,明天不是还拍戏吗。”
    陆潜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