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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这时候昨天那个小丫头走了进来,见她醒了,笑嘻嘻道:“小姐儿醒啦!我们夫人嘱咐过,让我们不要叫醒小姐儿,等你睡饱了再说!”
    赵莺莺暗想,原来人死之前灵魂出窍回光返照都是这么久的啊,或许自己是太想家人了,没有见到家人是不会甘心的吧。
    小丫头见赵莺莺愣着也没有多想,以为她是睡蒙了,醒来又是生地方,所以才是这样。把手上捧着的牙刷、牙粉、香胰子、毛巾、脸盆等放在桌上。说了一声‘我去给你打热水’,就走跳着出去了。
    洗漱东西赵莺莺都是使用习惯了的,利落又脆快,惹得小丫头还多看了几眼。不过也只当是她家家教好,并没有多想。
    等收拾干净了,小丫头就带着赵莺莺去见知府夫人——知府夫人也是年近四十的人了,膝下有几个儿子,年纪大一些的老大老二也有了子女。只是知府家风水奇怪,一水儿全是男丁,并不见一个女孩子。
    人就是这样的,永远不知道满足。若是家里没有一个男孩子,急也急死了!现在全是男孩,外面的人称羡,反而心里觉得不圆满,一直盼着家里有个女孩。可以说是一路从儿子辈盼到了孙子辈,至今还没有一个结果。
    因此知府夫人哪怕是见到别家的小娘也格外和蔼,况且有一样——这可是丈夫昨日拾得的一个孩子,这不就是预兆家里要来个女孩子?想到正怀着第三胎的大儿媳,知府夫人心头火热。
    赵莺莺若是知道热情地过了头的知府夫人原来还有这样一个小小的私心,只怕会觉得巧合了。上辈子说她命格好,可以带契着刘家夫妇生孩子。这辈子又有知府夫人觉得她是一个好预兆,家里是要添个女娃娃。
    不过这样的巧合,受益的还是她自己。
    知府夫人和赵莺莺说话,赵莺莺自然不会装个活泼可爱天真烂漫出来。只是文文静静又言辞清楚,这也合了世人对女儿家‘贞静’的要求,反倒更招知府夫人的喜欢,临到要去处理庶务的时候还吩咐小丫头仔细照顾她。
    “好生照顾小姐儿,带着她去后花园,踢毽、秋千、搭巧绘板,找些玩具出来。到了时辰不忘记去厨房要点心,小孩子饿得快,不用按着三餐过来。”
    小丫头脆生生地应下来,这就拉着赵莺莺的手去后花园。
    “你跟着来,我们一班小姐妹凡是不用当班时候都在这边玩耍,你同我们一起来就是了。”
    去的时候一班十来岁,比现在的赵莺莺也大不了多少的小丫头已经在踢毽子了。这是赵莺莺熟悉的游戏,那时候在皇宫里哪怕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也没什么快乐可言,她们这些宫女就是整日小心翼翼提着脑袋伺候贵人。
    不过即便的这样,也不是真的就没有一点乐趣。有时候几个年纪一般大的小姐妹,不当班没难处的时候也会聚在一起,或者玩一玩儿小游戏,踢毽子就是其中一样。
    当时几乎每一个小姐妹都擅长踢毽,各有不同的花样可以玩出来。赵莺莺也是一样,她脚上踩花,毽子就像是穿花蝴蝶一样在她的脚背、脚跟、脚尖上跳。各种各样让人眼花缭乱的技艺用上去,还能几十脚不落地。
    这个时候她不适应七岁小孩子的身子,没有以前那样熟练。但略上上手,熟悉了一下,就比一般小孩子强的多了。看的几个小丫头啧啧称赞,扯着她的手,让她教她们踢这些新花样。
    “这个好这个好,大奶奶院子里几个惯会炫耀的也不会,咱们这一次学了,也好让她们吃一回憋!”
    赵莺莺这个时候也忘记了自己是不是回光返照一场梦,这样的高兴快乐已经很多年没有了。于是也不去多想那些她想不清楚的事情,暂时先抛开一切,做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而小姑娘玩这些游戏,当然是高高兴兴的。
    赵莺莺在高高兴兴的时候,周知府却在焦头烂额。昨日晚上在城门查检,竟是一无所得。虽说本就不指望一晚能有什么结果,却还是很失望的。这件事一日不了结,重责就压在他心里一日,不能放下。
    “大人不必忧虑,我听闻这等拐子也是有心计的,常常是等到风声没那么紧的时候才寻机会出城,昨日没什么收获也是理所当然的。我思虑这几日七夕节热闹,扬州城到处是人潮,拐子们必定大有所获,心里不知道何等得意忘形。既然是这样,白日不动的时候一定在酒楼饭庄喝酒取乐,没有散场的。”
    那师爷这样说着便提出一计:“既然有个线头做记号,那是一定能寻到人的,只请几位捕头点齐手上的捕快人马分头去找,只要用心,到时候自然有下落。”
    当下说定,捕头们各自安排,把扬州府衙里的捕快全都放了出去,分作好几班,扬州新城区旧城区各有寻访的地方,茶馆酒楼饭庄,凡是有生面孔的,捕快们都不忘仔细验看。
    这一次却是这位师爷料的准准的,这些拐子歹人,平常是最不安分的那一类人。昨日晓得风声紧了,也就不寻思出城,反而做无事人一样在城里先住下来——他们做这样的事又不只一两次,积年下来早就有了经验。
    这种时候反而要镇定,若是慌手慌脚,只怕没有官差都会让人看出底细来!
    于是只留下看孩子的一个,其余人等都聚着去酒肆食摊吃饭喝酒。正在得意忘形好不快活的时候,忽然有两个凶神恶煞的捕快冲了出来,当即就要搜检他们。
    需要知道,即便是再有经验的老江湖,贼就是贼,见了这些官差向来就是要小腿肚子发颤的。何况这一伙人里头还有一个入行不久的,一下就露了行迹。
    见他这个样子,哪怕不是要捉拿的人,也必定是个贼头子无疑了!
    两捕快立即动手,一边下压下两个,一边大喊:“奉知府老爷的命,拿下七夕节晚上拐了孩子的拐子,店家协力,别放走了人!”
    周围的人多是热心的,听到是拐孩子的拐子,哪一个不痛恨。立刻各据了窗门,不让这些贼人走脱掉。又有酒肆里几个青年伙计身手矫捷的,帮着抓人,最后没有一个拐子走脱。
    等到捆地严严实实,其中一个捕快才去查看这一伙人的衣裳,果然其中有一个青衣青帽的在领口留了一缕茜色彩线。
    “得着了,正是这一个,这回算是证据确凿。去街面上叫几个兄弟来,一气押送到公堂上!”
    等到了堂上,周知府亲自来审。只是这些都是一些极狡猾的人,自然没有一个人承认。
    周知府却是听抓人的捕快说过的,分明已经验看过衣领,全都对的上。因此并不受这些人狡辩。大喝:“尔等贼人还不招供!以为本府真没有证据?你们且看看衣领,上头一缕彩线正是昨日所拐的一个孩子留下的,这还不是铁证如山!”
    几个人在公堂上本就做贼心虚,再去看衣领,果然有一个衣领上留了一缕茜色彩线。当即另外几个就反口:“大人我们并不知道这人是个拐子,只当是行商认得的一个家乡人,哪里晓得他的行径。”
    那衣领上别彩线的已知道自己是着了道了,铁证如山只能认罪,一时面色如土害怕起来——这时候忽然听到同伴这样的话,竟是要都推到他头上,一下大怒。
    这就是人心了,可以接受惩罚,却不能接受和自己一起的人能够安然无恙。
    于是当即争将起来:“大人明察,这些人与我是一伙的同伴,不然自可以去到租房里查看他们的包裹,多得是贼赃!”
    周知府冷笑一声,这伙歹人的嘴脸实在难以看下去。当即扔下令牌,吩咐用刑,让他们招供出那些被拐来的孩子到底落在了何处。
    正在此时有个门子悄悄来报:“大人,府外有一对姓赵的夫妇。他们听说府里有个被拐的孩子,是来认孩子的。”
    第6章
    扬州自古以来繁华,不过自前朝起,这里偌大的场面却是靠‘盐’支撑起来的。这里是盐运中心,八大盐商个个都富可敌国。至于其余的小盐商、盐户更是不计其数,整座城市堆积起来,就是赚这些靠盐吃饭的人的钱。
    也正是因为此,这里运输发达、商业繁盛——由此,三教九流也就无所不包了。除了奢侈无度、朱楼高门的大户人家之外,也不说那些穷的上无片瓦,身无寸缕,肚内连一顿饱饭都没有穷苦人,更多的是小有资产却还要殷勤做事才能度日的中等之家。
    而城南官河与小秦淮河之间的太平巷赵家正是这样一户中等之家。
    赵家同一个小院里住着已经分家的兄弟三人,其中老三一家分在东厢房。一家除了人叫做方婆子的三兄弟之母方氏之外,就是赵吉与王氏夫妻两个,以及他们的四个儿女。
    这家人当家的赵吉是个染匠,浑家王氏是个极善于织绸的,夫妻两个勤勤恳恳。虽然没有富贵临门,日子也算过得。
    恰逢昨日是七夕正日子,赵吉有一批街坊邻居送来的旧衣服要染,便带着大儿子开工,并没有上灯市闲逛。至于王氏,刚刚怀有身孕两个月,正是坐胎还不稳的时候,并不敢去那样热闹的地方,怕有个磕碰伤了腹内的胎儿。
    至于大女儿赵蓉蓉,二女儿赵莺莺,小女儿赵芹芹则是由方婆子领着去灯市上走一走,也看看引得满城人观看的烟火。
    赵蓉蓉今年已经十三岁,算是一个大姑娘了,便由她带着自己的小妹妹,才五岁的赵芹芹。七岁的赵莺莺则是有方婆子牵着手,不让走失。
    只是灯市上人何其多!等到烟火放起来的时候,凑近虹桥附近灯光灿烂、烟雾缭绕、人声鼎沸,真是人山人海,挤得连缝都没有了!
    方婆子也在人群之中,一时看热闹看忘了性。等到回神过来就发现自己手上少了个孩子——这还了得!一下焦急起来。
    奈何她年纪大了,并没有多少力气,在人群里想要找寻,又被挤住了脚,行走不得。等到人流渐渐动了,费力挤出来,再看热闹的人堆里——真是人海茫茫,眼睛都看花了也找不见一个影子。
    方婆子这个时候也心慌了,他本就是个做接生婆的出身,三教九流都知道一些,外面的行市也比一些人清楚。心里有些谱儿,只怕她老三家二丫头不是走散了,就是让拐子抱走了。
    想她那孙女一向是个听话的,没有自己胡乱跑的道理,走散了实在不大可能。又想到这个孙女是家里几个小孙女里头生的最出挑的一个,人见的都喜欢,当然得那些拐子的意!
    这样想着,懊悔地一拍大腿,只后悔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一颗心就好似在油锅里滚了又滚。
    这时候她也不能回去,心里存着一些微弱的念想。便在热闹人群周围打转,一声声高呼‘莺莺’。只是等到眼睛花了,声音哑了,浑身疲累了,也没有见到孙女。
    当下心里更焦急,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只希望孙女遇到一个好心人,已经被送到家里去了。
    到家时候天已经十分晚了,城南这一片还听得到虹桥那边远远的声响,本身却是夜深人静的样子。进了自家小院儿,老大家的正屋和老二家的西厢房已经熄灯了,只有老三家还留着一盏小油灯。
    原来赵蓉蓉等不到方婆子和赵莺莺,已经带着小妹妹回家了。家人以为是方婆子喜欢热闹,这才迟迟不回,所以都歇息下了,只给她们祖孙两个留了一盏小油灯。
    方婆子回家的响动不小,正屋和西厢房没有起身,等着老娘和女儿回来的东厢房却立刻点灯走动起来。只是开门只见到方婆子,却没有赵莺莺,一下就吓到了当家的赵吉。
    等到赵吉一家晓得赵莺莺走失了,甚至可能是被拐子拐走了,一下就急得要不得。当下赵吉匆忙穿上衣服鞋子,叫了大儿子,又去拍两个哥哥的门。老大家一听说这个,立刻叫上自己两个儿子一起出门。倒是老二家,只推说前两日发了疾病还没有好,不肯起身。
    无法,最后就是赵吉和他大哥一家的男丁出门各处呼喊寻找。只是赵莺莺当时在何处?他们这一夜功夫自然是白费了。等到天明回家,也没有结果。
    只是赵吉和王氏夫妻两个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这个二女儿的——这可是王氏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骨肉,养育这些年,每日跟在爹爹娘亲身后,乖巧伶俐的一个。父女之情,母女之情...根本受不了这种事。
    赵吉与王氏自责:“不过就是些邻里的旧衣服,些微迟一两日又怎么样呢?晓得女儿们都出去看灯会,娘又年纪大了,我就应该跟着去的。不然,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王氏也垂泪:“我们这等人家,妇人身子骨都健壮的很,兴什么坐胎,当时我就应该跟着去的。有我看着,必然也不会有这种事。”
    这边找不到孩子,心就像是放在油锅里滚了又滚。直到下午总甲上门,说是官府那里有个被拐了,侥幸救下的小姑娘。让赵吉可以去问一问,或者就是他家走失的这一个了。
    赵吉这一家子,脸上这才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当即也不计较,夫妻两个就径直到了知府衙门。
    赵吉一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从来没有上过衙门公堂这等地方,这时候站在门前,竟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门口的一个门子心热,问了一句,才知道他们是来领孩子的。便了他们的姓氏、籍贯等,这就往堂上禀报。
    “大人,府外有一对姓赵的夫妇。他们听说府里有个被拐的孩子,是来认孩子的。”
    知府大人听了夫妇两个女儿的年纪姓名,确实是昨晚那个小姐儿无疑。心下知道,其中没有什么不对的。当即就吩咐小厮:“你去后宅告诉夫人事情,再让那对夫妻去家里接人就是了。”
    他这里还忙着审案,要紧的是把这案子破了,将其他孩子救出来。
    门子和小厮领命,门子去了衙门外带着赵吉夫妻两个去后宅,小厮则是一溜烟儿回了后宅见知府夫人。
    知府夫人一面叫丫头把赵莺莺领过来,一面让自己一个管事媳妇去见赵吉夫妻。
    赵吉夫妻两个生活在扬州,虽然只是普通人家,可也是见过富贵的。因此对于知府后宅之豪华,也并没有缩手缩脚。也知道那穿戴已经十分不普通的管家媳妇并不是主家,只是一个有些地位的媳妇,并没有胡乱称呼。
    略同那管家媳妇寒暄,口内感激了一番知府大人和知府夫人。就忽然听那媳妇道:“两位并不用着急,我们夫人早就去叫莺姐儿了,这会儿只怕是在和莺姐儿说话哩!稍稍一会儿,莺姐儿就要过来。”
    赵吉夫妻两个心下纳罕,实在想不到知府夫人这么一个官夫人,做什么还要专程和自家二丫头说几句话。且不说地位悬殊,就是二丫头的年纪也太小了,有什么可说的呢。
    他们哪里知道,知府夫人就是觉得赵莺莺投了眼缘,觉得自己将来得孙女的预兆要从她身上来,这才有了这些另眼相待。
    正有些心里惴惴,就听外面传来一些响动。管事媳妇拍手笑道:“莺姐儿过来了,你们看是不是当初那个孩子,现在一丝不错地还了你们一个旧孩子!”
    小丫头打起帘子,赵莺莺屏住了呼吸,天知道她听到爹娘来接她的时候心里有多慌——既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又害怕这一切不是真的。
    等到无知无觉一样走到这外间待客小房间,她已经觉得喉咙干渴,手心冒汗,脚软无力了。她整个身子都好像不是她的,只会木木地向前迈步子。旁边的小丫头倒是没看出她有什么奇怪,只是打起了帘子,笑嘻嘻地推她进去。
    赵吉夫妻两个看到走失了一天一夜的女儿懵懵懂懂地站在眼前,失而复得何等欢喜。王氏立刻一把搂住了赵莺莺:“呜呜,娘,娘再也不放你去那些热闹地方了!老天保佑,还好娘的二丫头没得事,还好还好......”
    赵吉是个男子,自然不至于像王氏一样。可眼睛发红,脸上柔和,也是慈父情怀的样子。旁边的丫头媳妇等见了,没有一个不动容的。
    “爹爹,娘亲。”
    赵莺莺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亲人了,她本来以为自己会认不出他们的。但是真的见到之后,她才知道她其实一直记得他们。直到见到父母,一下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娘亲抱着自己,爹爹看着自己,真好啊。她忍不住微微目酸——过去十几年,这样的场景她就算在梦里也没有感受过。亲人会好好待她,她也会好好待自己的亲人,这么点东西是她最渴望最惦念的了。
    “大哥与嫂子可别哭了,如今莺姐儿经过了这种事都能逢凶化吉,显然是个有好运的,将来必有后福!”那管事媳妇劝道。
    又看到跟随来的一个丫鬟,手上有个托盘,上面放着几件东西。便问:“这是夫人送与莺姐儿的?”
    第7章
    “这是夫人送与莺姐儿的?”
    “夫人说莺姐儿要走了,让下面人收拾了一份表礼来。正好那时候三位奶奶都在,便也各自凑趣办了一份表礼,让莺姐儿一发带回家去。”
    他们这样的人家,凡是见到略有渊源的小辈都是要给些表礼的。赵莺莺虽然和知府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谁让知府夫人喜欢她呢,且赵莺莺的一个聪明也是帮了周知府的大忙,临走之前知府夫人也就让人备下了礼物。
    想到赵莺莺家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人家,放在她们看来说是贫寒也不为过,知府夫人也没有让下人凑办那些好看却不中用的东西,而是特意选过了。
    最终她的表礼是四匹尺头,其中两匹绸缎两匹夏布。小姑娘用的银项圈一个,银手镯一副,还有一个秋香色的荷包,里头装着四个一两重吉祥如意式的银锞子,四个半两重梅花式的金锞子。
    知府夫人三个在场的儿媳妇本是凑趣,自然是按照婆婆的分量略减一减,按照往常表礼的样子置备。左右就是尺头、香包、扇子等小玩意儿。
    拢共起来也有六匹尺头、两把扇子、三个荷包,六个笔锭如意式一两重银锞子,再有就是其他的零碎小孩子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