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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银杏睡了一觉起来,揉揉眼睛,摸摸身边,见着明姝还躺着,她又躺下去。
    “银杏,下次你要不要睡死了。”明姝躺那儿无奈的盯着银杏一副又要睡过去的模样。
    慕容叡起的很早,拿了刀在院子里练习,刀锋斩开空气发出呼啸之声。慕容允在一旁看,等到他练完,慕容允终于开口,“阿兄今天好像很高兴。”
    今日慕容叡挥刀的时候,没有杀气。
    “嗯,的确很高兴。”慕容叡冲慕容允一笑,他想了想,“待会你给阿兄去嫂嫂那儿送个东西。”
    慕容允伸出手,慕容叡会意,“你的小马驹我记得呢。”
    慕容允灿烂一笑。
    兄弟俩正说着,那边来了一个人,快步下来到慕容叡身旁,“府君请郎君到衙署一趟。”
    慕容叡现在身上还没什么官职,但他和平常的白身不一样。慕容叡把手里的刀收好,直接去衙署。
    去了衙署,直奔署房,开门之后,他见到几个人灰头土脸的坐在那儿,神色萎靡不振。
    第45章 生气
    那几人衣衫褴褛, 神色委顿。如同丧家之犬, 惶惶不可终日。
    慕容渊抬眼, 见到慕容叡来了,“进来吧。”
    慕容叡应了一声是,步入室内,反手将门拉上。他环顾左右, 发现里头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属吏们一个也不见。慕容渊平常商议个什么事,都会让一些属吏在场, 现在却见不到那些人的人影。
    “慕容府君,劳烦你遣快骑到洛阳,向皇太后禀明此事!”终于慕容叡听到一个人开口了。
    “这是自然,肆州被袭,这种大事怎么可能不禀报朝廷, 诸位放心, 我马上遣人送军报过去。”
    说罢,慕容渊看向慕容叡, “这是犬子, 诸位就暂且先住在刺史府内,再做长远打算。”
    慕容叡将这几个人亲自请出去,然后令人带着他们下去沐浴换衣。把人送走,慕容叡回来,“阿爷,这是……”
    “肆州被新来的那个北平将军给端了, 这些人都是被赶出来的。”
    肆州领永安郡,秀容郡,雁门郡,和恒州离得也不是很远。而北平将军所带领的旧部就是在肆州的秀容郡内。
    “胡家大胆到这个程度了。”慕容渊垂眼哼了一声,“朝廷那儿来消息之前,恒州也不能掉以轻心了。”
    “朝廷制衡不了”慕容叡一撩袍服下摆坐下,说的话引来慕容渊的注意。
    “二郎,你说的话甚么意思?”
    此时只有父子两人在,再也没有第三个人,慕容渊不见有任何动怒的意思,反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慕容叡浅浅一笑,“朝廷已经不是以前的朝廷了,胡菩提这个人我和他交过手,没有一定的把握他是不会出手的。何况这些年朝廷的那个样子,很多鲜卑旧部已经很不满了,军饷都不能按时发放,北面是朝廷的最重要的防线,这些年太后理政,国库充盈的能随意让公主朝臣们搬财物,可是北面的镇兵们过得可比祖上要穷困多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那些镇兵们瞧着没功劳的过好日子,自己累死累活反而被人瞧不起。”慕容叡笑了笑,“就算在南边,都有人因此作乱,何况我们这里。”
    “……你说了这么多,和肆州的事有关系么?”
    “当然有关系,朝廷这么些年来,少对外用兵,军饷发放不多,镇兵们穷的裤子都快要穿不起了,叫他们拿甚么去打仗?胡家上下在秀容盘踞多年,手中有兵,他们家也财物甚多,不然也不会给朝廷出钱了。前段时间太后才杀了自己的妹夫,曾经的情人,朝廷上下纲弛纪坏,一堆糊涂账自己都理不清楚,肆州这儿又怎么能管得到?”
    慕容叡勾起嘴角笑了笑,“最可能的结果,便是朝廷派人痛骂一顿,胡家那边上个请罪的折子,把面上功夫做足了,也就完事了。”
    慕容渊闻言,深深的瞥了他一眼,朝廷和过去两代先帝相比到底有何变化,他也心中明白。
    当年汉化推行的实在太急,又把世家世袭的那套给搬了来,清流浊流竟然也在鲜卑人里头传开。两代先帝的时候可能不太明显,可是到现在,鲜卑和汉官的矛盾尖锐分明,只是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平静罢了,更何况朝廷这几年,的确是一年比一年不太像样子。
    “你那些到底从哪儿听来的?”慕容渊问。
    这儿子回家才没多久,何况自从他回来后,自己也没怎么和他说起这些事。
    就算天资过人,要是不知道最新的消息,那也是白搭。
    “阿爷别疑心儿偷窥阿爷的书信,平城里头有很多从四海五湖来的商人,这些商人有些从洛阳回来,贩卖香料珠宝的商人就是和那些皇亲国戚打交道,要是不知道点消息,怎么做生意?”
    慕容渊这才仔细打量这个儿子,“你倒是比你阿兄强多了。”
    慕容叡笑,“阿爷言重了。”
    已经逃过来的人,不能赶走,留在刺史府,好吃好喝的招待。
    慕容叡代父亲自去探望了那些人,仔细询问了胡菩提发兵的前后,之后去见了几个胡商。
    胡商们千里迢迢而来到中土,带了不少好东西过来做生意。见到是刺史公子来选东西,马上叫人送上了自己压箱底的货物。
    慕容叡的注意力被一串宝石项链给吸引了去,项链是金子打造的,下头是最大的一块如同鸡子大小的宝石,两边各有稍小一点的宝石。拿起来掂在手里沉甸甸的。
    慕容家其实算的上家底殷实,朝廷发放的那些俸禄不是很多,但是都做到刺史了,自然少不了各种孝敬。
    慕容叡琢磨了下,选下那条项链。叫人去领绢帛。
    做完了正事,私下的时间就喜欢想些自己想的。回家之后,他让慕容允把东西给她送过去。
    慕容允年纪小,行事没大人那么多的规矩,加上他有承诺,慕容允拿了东西欢天喜地的去了。
    不一会儿慕容允就回来了,慕容叡问,“东西都送过去了?”
    “送了,我怕阿嫂不肯要,直接往阿嫂面前一放就跑了。”慕容允扬起脸,眼里亮闪闪的。
    “做的好。”慕容叡揉他脑袋,“走,带你看马去。”
    慕容允欢呼一声,没有半点迟疑跟着他去了。
    明姝在屋子里对着里头的贵重首饰头疼不已。慕容允跑过来,说给阿嫂送东西,说完,就把这么个盒子放在那儿头也不回的跑了,这孩子年纪小,跑的是真快,几个侍女去追,都没能把人给追回来。
    后来明姝把盒子打开一看,吓了一大跳。
    盒子里头躺着的是一条宝石项链,金澄澄的链子,下头有鸡蛋那么大的红宝石,周围还有小一些的钻石做点缀。拎在手里沉甸甸的。
    明姝马上就把东西放回盒子里封好,不敢动了。
    “我的天爷,允郎君怎么送了个这么个贵重东西过来?”银杏在一边看的眼都直了。那红宝石的成色极好,红澄澄的,亮晶晶的,放在光下看璀璨夺目。这东西在韩家的时候,恐怕就连主母吴氏都没有,现在却放在面前。
    明姝有些坐立不安,“待会叫人把东西给退回去。”
    说完,又摇头,“罢了,我自己去。”
    慕容允不可能给她送来这个,只有是慕容叡,要是收下了,拿人手短,到时候脑袋低下就别想抬起来了。
    银杏吞吞吐吐,“奴婢去打听过了,说二郎君早就和允郎君出门去了,甚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呢。”
    说着,银杏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她手下压着的项链瞧,“其实五娘子收下也没甚么,好歹是一片心意。有二郎君在,五娘子也能过得不错不是?”
    “当初谁说的,五娘子赶紧回娘家去啊?”明姝毫不客气反问。
    “奴婢那会也不知道这后来的事么……”银杏说着,瞥见外头有人进来,咦了一声。
    外头的人送来一封书信就退出去了,慕容叡吩咐过了的,韩家给明姝的书信,不必报过夫人知道,直接送到她这里。
    明姝打开了看,啧了一声,丢到一边,“真会给我出难题。”
    上回想要把明娆给嫁给慕容叡,结果慕容渊亲自出门拒绝的,一家子知道没戏唱了,又要她在慕容渊面前说说好话,看能不能给韩庆宗谋个缺。
    冀州是宗室当道,没有门路,就算有钱也攀不上去。只好到她这里来试试了。
    “五娘子要是觉得难为情,丢开算了。回头只和家里说,府君事多,没有空闲来管。”
    “别人不想管,不过阿兄那里。”明姝撇了撇嘴,韩庆宗相比其他的韩家人对她很不错了,打小对她颇为照顾,吃穿的东西也时不时派人过来,知道慕容陟死了,就开始给她准备改嫁的人选。比起韩永,都要尽心许多。
    她挑眼看了看,抽手把书信给撕了。
    明姝抿了抿唇,一只手撑着下巴,哎了声。
    “别叹气,五娘子还青春年少呢,好好的叹气把人给叹老了。”她说完噗嗤笑,过来给明姝收拾纸屑。
    “愁的多呢,”她拿起案几上的盒子,盒子沉甸甸的,一松手,就啪的一下砸在桌面上。
    “真是讨厌。”
    这话不知道说的是韩家推给她的事,还是专指这项链。
    上次慕容叡爬了那么一次窗之后,明姝就不敢夜里在屋子里留人了。就连银杏都给打发到了耳房去睡。银杏也就罢了,要是别的哪个运气不好遇见慕容叡,说不定就又是被打死了。
    明姝躺在床上,银杏把被炉给她挪到被子里,放了帷帐之后,带着一众侍女出去了。
    慕容叡不是每天都来的,明姝觉得他说不定是哪天发疯了,就跑过来。从来就不知会一声的,喜欢了跑过来。
    被炉把被子熏的暖烘烘的,侍女们都出去之后,内室里安静了下来,躺那儿连自个心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明姝在被子里等,暖意熏熏,眼皮合上了又睁开,生怕自己睡着了,那个家伙就来了。
    等着等着,她终于忍不住合上眼,沉沉睡去,等到第二天天亮,她爬起来一看,发现室内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被人闯入的痕迹。她气的直跺脚。
    果然那家伙是想来就来的!
    明姝愤怒的转身,瞧见身后的银杏满脸惊恐,银杏惊疑不定的打量她,结结巴巴,“五娘子,你,你还好吧?”
    明姝咬牙,说话都是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当然好!”
    明姝一肚子的气,找不着地儿发。从银杏到下头的侍女,个个战战兢兢,提心吊胆。明姝连续黑了两三天,才渐渐好转。到了晚上,她干脆也不特别去注意门窗那边的动静了。
    有一天夜里她躺下来,银杏和以往一样带人出去了。过了将近快要一个时辰,明姝慢慢用腹呼吸,让自己沉入到睡梦里。将睡未睡,就差一只脚迈入黑乡之时。几声叩叩声,把她从睡梦里拉了回来。
    明姝睁开眼,头看向帷帐那儿,果然帷帐外面,传来两短三长的叩声,声音清晰,和那天夜里一样,明姝一把把被子拉过头顶,他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凭什么让他这么得意自在?
    被子一拉,罩过了头顶,那叩窗身被阻挡在外。过了好会,明姝把被子拉下来,外面已经安静了。她屏住呼吸,仔细听了会,然后掀开了被子,随意抓过一件袍子披在身上,走到窗边,她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发现没和上次一样,有只手抠进来,把窗户给打开的大了些,探出脑袋,想要看看外面到底还有没有人在。
    这时窗板被另外一只手支起来,紧接着一个人翻入窗内,他翻进来的时候,一脚踏在坐床上,慕容叡冲明姝笑,“这么晚才来,我以为你睡着了。”说完,把窗板小心合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明姝扑上来,慕容叡笑着双手展开去接她,要接美人入怀,结果一双拳头落到他身上。粉拳垂在他头脸和胸上,气势汹汹,不依不饶。
    “谁要你来的,谁要你来的?!”明姝拳头雨点似得落到他身上。慕容叡让她打了会,她那点力气,他完全不放在眼里,一双拳头敲在身上,不疼不痒的,像给他挠痒痒似得。闹了会,她力气小下去,慕容叡抓住她的手腕,给摁在了床上。
    他毫不客气的压在她身上,她浑身上下哪儿都软,他压在她身上,如置身软云之上。他一时倒吸了冷气。
    这个女人沾不得,一旦叫他沾了边,哪怕也没真的做什么实实在在的事,就和着魔似得,拔不出来了。
    那声吸气声明姝听得清楚,顿时不敢乱动,生怕碰到了他那儿敏感的地方,最后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她小心翼翼的往身下的褥子里陷,想要离身上压着的男人远点。慕容叡察觉到她的意图,没客气的压了压。两具年轻躯体亲密的压在一块,他一条手臂撑在她头侧,“嫂嫂,不生气了?”
    明姝拼命的躲,她额头上冒出点点汗珠来,气喘吁吁,听到他这话,转头瞪他,“不生气?你看我像不生气的样子吗?”
    慕容叡嗤笑,他附身下来在她的脸颊上啄了口。
    明姝尖叫,“别亲我,你的口水!”
    慕容叡食指压在唇上,嘘了一声,“嫂嫂小声点,要是把外头的人给引来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