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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对,过了这么多年,其实我应该记不清楚的,但那个时候,在那里,是怎么样的画面,现在脑海中还清清楚楚的,说来,也挺奇怪。”他似自嘲般轻笑一下,随后语调淡淡道,“是个女孩子。很好的女孩。我那天心情不太好,因为很多事,一直很压抑。那个节目也是来录制综艺,那个年代的综艺很简单,可看着她在那边高高兴兴的样子,好像我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
    女主持恍然大悟,微笑说道:“我知道了,坠入爱河的前兆是不是?”
    余宋这个时候已经不会去看经纪人了,其实七年前的事了,说说也没什么,更何况他现在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想说出来。
    “是,但其实,我们一句话都没说过,由始至终都是。”余宋琥珀色的眸子带着冰冰凉凉的感情,捏着话筒的力道不由紧了一些,他好像很担心谁会突然离开,怕自己要说的说不完一样,也不需要主持人的引导,连贯地说道,“节目组来录制那阵子,我每天都会抽时间过去看,每次都拿着一本书,装作在看书的样子,其实一页都没翻过。”
    说到这,台下的粉丝有的已经感动得掉眼泪了,其实余宋也并没说过什么,但是作为喜欢他的人,仿佛就可以和他感同身受一样,那种内心最深处的感情和期盼,都涌现了出来。
    “后来呢?”女主持人也上了瘾,从一开始的抓话题心思变成了真的好奇。
    这个问题让余宋沉默了一会,他过了许久许久才说:“后来节目录制完了,他们就走了,我当时不知道,还每天都过去,但是再也没见过她了。回到宿舍之后,我就开始找那个女孩的一些消息,一直关注了很久。”
    女主持立刻问:“有联系上她吗?后来有再见过面吗?”
    余宋缄默良久,才摇了摇头,略微笑着说:“没有,没有见过。”
    在当年那时候,娱乐业远不如现在这么发达,粉丝和偶像的距离是很远的,即便再着迷,宿舍里挂满了对方的海报,但想要见上一面还是很难的,那时候也不兴什么粉丝见面会,就算举办,以余宋当年的家境,在剑桥念书的学费都多借来的,哪里还有钱给他用来追星。
    反正后来就是不了了之了吧,其实主持人和观众们都很想知道,那个女孩到底是谁,现在是不是还活跃着,要是活跃着,也该是一线了吧,但是大家也都知道,这个问题太过敏感了,就算问了,余宋也不会回答。
    男主持适时地开口,把话题转回到一开始的方向:“那这件事就是你最后决定也成为一个偶像,成为一个演员的动力和原因了吧?真是很美好的故事。我听说你最新的一部电影,是演一个心理医生,是惊悚片类型,这是第一次尝试拍摄惊悚片吧?会有什么期待吗?”
    话题转回了正题,各家经纪人和观众也都从情绪里走了出来,大宽看看身边的倪想,从余宋开始说的时候,她就处于一种脸色难看的状态,等余宋开始聊他的新电影了,她的表情还是不太好看。
    “倪想,你没事吧?”大宽有点担心地问。
    倪想倏地回神,眨了眨眼说:“没事啊,时间不早了,一会节目就该结束了,我们也回去收拾收拾离开吧。”
    大宽求之不得,立刻便弯着腰起身和倪想一起离开。
    倪想这次走,几乎是仓皇的,她根本不敢也不想去看台上某个人的眼神,所以也没注意到他跟着她离开现场的视线。
    走出了演播厅,倪想还处于一种奇怪的沉默状态里,大宽看得担心,克制了半天还是没克制住,拉住她的衣袖问道:“你真的没事?我怎么觉得你魂不守舍的。”
    倪想抿了抿唇,顺了一下有点乱的头发失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世界挺小的,有些事也挺巧的。”
    真的是太巧了。
    原来余宋是剑桥毕业的。
    听起来年纪和她还差不多。
    不过,她出道早,虽然是本该还在念书的年纪,但演出已经排得很多了。
    那时候她还特别巧合的,去剑桥录过一起综艺节目。
    这一切应该就真的只是巧合而已,不会那么寸的。
    肯定是巧合。
    第九章
    倪想回到休息间里,就开始卸妆和换衣服。
    她换衣服的速度很快,那不合身的衣服已经快要把她折磨死了,脱掉之后真是感觉全身心都舒服了很多。
    从帘子里出来,就把衣服扔到沙发上,坐到化妆台前卸妆。因为现在胖了,脸上的肉比较多,就会显得眼睛有点小,所以她把眼妆化得重了点,眼线也描得重,卸掉的过程就比较恐怖。
    大宽坐在一边看着她把卸妆油擦在眼睛周围然后用化妆棉擦下去,一直在啧啧嘴,啧啧得倪想十分费解:“你怎么看得那么津津有味呢?”
    大宽靠在椅背上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人还是得化妆和打扮啊,你现在虽然丰满了点,但五官底子还是在的,化个精致的妆,要是再有个好的造型师给你准备衣服,出去也不比那些女明星差。”
    听大宽这么夸自己,倪想真是哭笑不得,指着镜子里满眼黑色的人说:“就这还好看?算了吧,你等我一会,我们马上就可以走了。”
    大宽耸耸肩,站起来开始收拾他们的东西,他们这是下节目早的,再过一会其他女嘉宾的节目结束就得来用休息室了,他们得赶紧给人家腾出地方来。
    倪想说很快就好,那就真的是很快就好,不到五分钟她就收拾妥当了,围上围巾准备离开。
    大宽拎着两个袋子看着她的脸无奈说道:“不去洗一洗?妆都没卸干净呢。”
    倪想催促道:“还是先走吧,人家马上也要下来用休息室了,占用时间太长不好,我自己回家慢慢卸,来得及的。”
    大宽真是拿她没办法,只能任由她走在前面带路,两人一起有点赶得往外走。
    其实,倪想走得这么着急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想再和余宋打照面了,毕竟俩人之前那些相处实在让人有点不适应,再加上剑桥事件,即便觉得百分之九十九不是自己,但还是会尴尬啊,所以还是不要再见面最好了,大家都省的窘迫。
    然而,老天爷好像就是想看她遇见困境,就是喜欢折磨她为乐一样,她和大宽到了停车场之后,把东西放到车上就让大宽先离开了,其他事情再随时电话联系。
    大宽和她是一人一辆车过来的,所以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开车走了。
    然后几剩下了倪想一个人在停车场,然后问题就出现了。
    她发动了半天车子,发动机都没一丁点反应,就跟失联了一样,任凭倪想怎么努力,都发动不了。
    其实,这种事发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车子太旧了就是这点不好,今天这出点毛病,明天那出点毛病,要是这次录节目之后她的通告可以增多一点,价钱高一点的话,那她就咬咬牙换一辆车吧,老这样不仅耽误时间还让人着急。
    看看腕表,已经夜里八点多了,眼看着就要九点了,电视台门口已经出来了很多观众,节目应该也录完了,她得赶紧想法子走人才是。
    从车上下来,靠在一边准备给大宽打电话,这会儿他应该还没走远,回来大约挺快的,但是电话还没拨出去,一辆保姆车就停在了她面前,她心里一慌,隐约猜到是谁,但没敢确定,等车门拉开,余宋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算多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了。
    “车子坏了么?”他戴着墨镜和口罩,比起在演播厅的时候,多加了一件很长的风衣外套,但这样的遮掩也完全掩盖不了他身上的气质,有的人天生就是该被关注的,天生就有着引人注目的资本,不管他再怎么隐藏,你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简单点说,余宋这个人,天生就该是个明星。
    见倪想只是傻站在那不回答,余宋继续说道:“刚好我今晚没有别的安排,不如送你一程。”
    这话让倪想回了神,立刻说道:“不了,谢谢您余先生,我车子是坏了,但是没关系,我现在打电话给我经纪人,他应该还没走远,能赶回来的。”
    倪想说着话就开始打电话,手指按错了好几次,但最后还是成功把电话打了出去,站在余宋面前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尽管得到了倪想的拒绝,但余宋没有丝毫要做的样子,依旧如一颗树一般安静地站在那里,他的经纪人坐在车子里不耐烦地看着手机,男助理在朝窗户外面四处警惕地观察着,这是担心被狗仔拍到吧,看女助理瞧自己的表情,估计还觉得自己有点不识好歹,余宋在外面站的时间越长,被拍到的机会就越大,到时候他们俩一起入境,要是再来个捆绑炒作,余宋就更逃不掉了。
    说到底,倪想现在这样的地位,不管做什么或者还是什么都不做,都容易被人诟病。
    还好,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大宽那边的环境很安静,他说话语速很快,听起来有点莫名的紧张:“喂,倪想?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倪想这会儿心里紧张,也没多想,直接说道:“我车子坏了,现在没法走,你能过来接我一趟吗?”
    大宽一听不由道:“又坏了?我早就告诉你赶紧换辆车了,你就是不听,一辆破车开好多年,真是……哎,要不打个车吧,我现在和朋友在一起呢,可能一时半会过不去啊。”
    倪想闻言有点失望地“哦”了一声,匆匆挂了电话,抿唇看向了身边的余宋。
    余宋面上的表情一丁点都没变,依旧温温和和,仿似没有一点脾气似的有礼:“看你的表情,他大约有事缠身没办法过来,还是我送你。”语毕,他回到了车上,让出自己身边的位置,微微抬手道,“上车。”
    倪想看看周围,好像已经有粉丝认出了这是余宋的保姆车,开始朝这边跑了,为了不给余宋添麻烦,她也不好再磨蹭,只得拎着背包上了保姆车,至于自己车上的东西,还是等明天打车来拿吧,要她带着大包小包地上余宋的保姆车,她还没那么厚脸皮。
    上了车,司机很快就把车子开了出去,余宋坐在倪想身边,似乎心情很好,还哼了一句歌,听起来很耳熟,倪想仔细分辨了一下,那动听得男声哼的歌,好像是自己之前在偶像团体做歌手的时候……出的一张专辑里的单曲。
    奇怪地看了一眼余宋,倪想告诉自己那可能是错觉,音乐这东西相像的也不少,千万别自作多情。
    而另一边,拒绝了倪想要求的大宽挂了电话就后悔了,因为坐在他对面的何如墨表情不太好看。
    “她车子坏了就先去接她,为什么不答应?”何如墨冷着一张脸道,“现在打电话回去,告诉她你马上去接她,明天我会让人送一辆新车过去,你就说这是某个赞助商送的,不要解释太清楚,她追问的话,就说会从她的收入里扣除一部分。”
    大宽哪敢拒绝,立刻就要照办,但是在此给倪想打过去电话的时候,就得到了倪想已经有车回家的消息。
    “那个,我已经上车了,一会就到家了,你不用担心了,明天把车子送去修,顺便帮我把东西拿回来就可以了。”
    她如此解释了一下,没多说就挂了电话,搞得电话这头的大宽里外不是人。
    “……何先生,倪想说她已经坐上车了,不用我过去了。”大宽硬着头皮对何如墨说道。
    何如墨坐在桌子的另一边,与大宽面对面,穿着一丝不苟的银灰色西装,脸上比起七年前要有些沧桑和岁月痕迹了,但依然英俊非凡,在小鲜肉辈出的娱乐圈里,这样的硬汉和高层次美男也是非常有竞争力的,毕竟他们有演技又长得好。
    “那也好。”何如墨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笑着说,“抱歉,是我太着急了,语气有些不太好。你知道的,每次遇上想想的事,我总是容易着急。”他微微颔首道,“你把她照顾的已经很不错了,车子的事我会替她安排好,你只要替我做个遮掩就行了,今晚也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可以走了。”
    大宽闻言立刻站起来说:“好的,没问题,那我就先走了,何先生你慢慢吃。”
    何如墨点了一下头,注视着大宽离开,垂下视线看着满桌子的菜,其实两人从见面到现在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饭店就在距离电视台很近的地方,何如墨的经纪人和助理正在外面的车子里等着,他们呆会还要去见一个制作人,虽然时间排得有点晚,但是为了能签下何如墨,对方也乐得多等待一会。
    微微转了转头,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壁纸,仍然是许多年前他和倪想那张合影,放在现在的手机上多少有些模糊失真。
    那时候,倪想还没有生病,也没有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们之间非常好。
    这些年,时不时的,何如墨会怀疑自己当年的决定是否正确,他明明是希望那么做之后可以让倪想永远好好留在自己身边的,怎么就把她越推越远了呢?
    他一直觉得,要想让一个人永远离不开自己,那就要把她的腿打断,让她永远离不开自己这根拐杖,让明明可以飞到更高位置的她再也飞不起来,无法离自己更远。
    可是现在看来,他对倪想的理解还不足够全面,也太小看倪想当时对他的感情,她是不会让自己成为拖累他的理由的。
    不过没关系,现在这样也好,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改善目前的关系,他也有足够的耐心,等到她变得和过去一样好的时候,再回到他身边。
    而且,这种好,还是在他掌控之中的好,一旦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他都可以将她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不用再像过去那样没有把握。
    何如墨想到这些,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随后微微起身,收起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包间。
    今晚他还有很多事要忙。
    第十章
    余宋的保姆车,很豪华,很宽敞,上面的人,说多也不算多,但对于几年来只有一个大宽在身边,连个助理都没有的倪想来说,的确是很隆重了。
    坐在别人的车上,还是不熟悉的人,倪想连呼吸都控制着节奏,眼神也不敢乱看,一直盯着窗户外面。倒是坐在她身边的余宋,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始终和她保持着很近的距离,暧昧得让人有点窒息。
    倪想尽力地往外面挪着,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那些小动作其实都被余宋发现了。他微微侧头看着她,装作没有发现那些小动作,忽然轻轻咳了一声,倪想直接被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余宋微微勾唇,靠到椅背上,叠起双腿对坐在他另一边的肖楠说:“拿条毯子过来。”
    肖楠正在看手机里面经纪人发来的明日行程,虽然早就铭记于心,但他还是习惯经常复习一遍,做到万无一失。
    听见余宋的吩咐,肖楠立刻拿来一边的背包,那就好像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好像什么东西都可以掏出来,一条毛茸茸的毯子更是不在话下。
    “余宋哥,毯子。”肖楠一边递过去一边笑说着,“你怎么知道我带了毯子?我看最近天气越来越凉了,怕你赶通告的时候会冷,就给你带了一条,还是上次你去参加活动那个牌子送你的定制款,其实应该叫披风更合适。”
    肖楠老妈子一样的絮絮叨叨,倪想听着觉得挺窝心的,有这么好的助理真是让人羡慕的做梦都能笑醒,不过……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上面有定制的ys字母标志的披风会在自己身上?
    倪想错愕地转头看去,余宋旁若无人地将披风搭在倪想的肩头,看了一眼还微微颔首,面不改色道:“很适合你。”
    倪想嘴角狠狠一抽,下意识就把披风往下扯,嘴上还说着:“我不冷呀,怎么给我了,余先生自己披着就可以了,车里有空调,挺暖和的。”
    她一边说话一边往下扯,除了前面在开车的司机之外,后面坐着的所有人都把目光定在了她身上,尤其是余宋的经纪人。
    从余宋拉倪想上车开始,他的经纪人李戈就脸色很难看,这会脸色简直是难看到了极点,盯着倪想的目光好像恨不得把她吃了一样,仿佛就像是看着勾引自己儿子的狐狸精。
    这么多年了,倪想头一次再有荣幸被人用这样的目光注视,不知道是应该感到惶恐还是受宠若惊。而那披风,根本没能扯下去,因为余宋的手压着披风一角,重重的落在她身上,任凭她怎么拉扯,都无法把它从自己身上摘下去,最后她朝余宋投去无奈的视线,保姆车内蜜色的光晕下,他好像画一样好看的脸上似乎是带着笑的,似乎又没有,只是在她放弃挣扎之后,慢慢地收回了他的手。
    “刚才见到你在发抖。”他缓缓说着话,音色悦耳低沉,像清晨古寺的钟鼓之声,并不是说有多洪亮,只是像那钟声一样,有着安人心神的力量,“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你坐在我的车上,不能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