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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节
    阿照早知道她的意思,含泪飞快说道:“小江子传太医去了,娘娘是要问他方才回禀的事吗?不错,是皇上在绛州现身,蛮人大败而归了,皇上、很快也会班师回朝了。”
    泰儿也紧紧抓着西闲的手:“母后,父皇要回来了!”
    西闲望着泰儿,这大半年来悬在心头的一把利刃,陡然间消失无踪。
    毕竟众人都在跟前儿,西闲想要笑一笑,然后再冠冕堂皇地说上几句话,但是嘴角才一动,泪珠先纷纷地滚落下来。
    西闲突然失语,原来这就叫做“喜极而泣”。
    ***
    皇帝亲率精锐灭了北蛮人的圣域王庭,并在绛州打了胜仗的消息,就像是汛期的钱塘江水,以势不可挡的架势迅速地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每一户人家。
    这大半年来,臣民百姓们翘首以待的,是两样东西。
    第一,是所谓“微服”而出的皇帝的消息;第二,是关于跟北蛮战事的捷报。
    但让人失望的是,什么都没有。
    幸而宫中还有皇后跟太子坐镇,又有个关小公爷统理内外事宜,在此之外,如果不是内阁里有皇帝的亲信辅臣在辅佐处理政事,如果不是雁北军忠心耿耿地驻扎在城外,如果不是禁军万众一心,镇抚司缇骑四出,京城哪里会如此的“淡定祥和”。
    只怕早就各种势力交错,群魔乱舞起来。
    毕竟皇帝这么久没有出现,暗中流言汹汹,光是民间的各种晦暗猜测,再加上有心之人挑唆的话,很可能激起民变。
    事实上其实的确有人挑唆过,只可惜并没有形成气候。
    因为皇帝虽然不在京内,但京城里的舆论仍是向着皇帝。
    赵宗冕先前大开纳言馆,在他离京后,有内阁辅臣建议取消,关潜将此事告知西闲,请她决议,西闲只略一想,便道:“这是皇上选拔人才的地方,只要是天下有志之士,有才之人,不管何时,都可以为国效力,岂能因此而取消?”
    于是竟仍命开放。只是因为皇帝不能亲自召见,所以命参试之人把所有意见主张写成折子,递进勤政殿,关潜再拿了给西闲过目。
    有那格外出色的人,便命他进勤政殿里,当着太子的面阐述观点,有苏霁卿以及翰林大学士等当面询问考核,除此之外,西闲则在殿内屏风之后,果然选出了不少出色的贤达。
    这些人多数都是出身民间,向来知道民生疾苦,并不像是坐井观天的高门贵宦,如此一一安排任职,物尽其用。
    所以虽然赵宗冕不在京内,但京城乃至天下的民心,却反而更加向着皇帝靠拢了。
    民心所向,自然没有多少人想要闹事,甚至有那别有用心之人故意散播说皇帝已死的话,百姓们都会自发驳斥,甚至挥拳相向。
    再加上南镇抚司目光如炬,因此那些兴风作浪之人也是无可奈何。
    如今御驾无碍,绛州歼灭蛮人的消息传回,顿时之间弥漫民众头顶的阴云陡然清空,可谓举国欢腾,街头巷尾,披红挂彩,有人拿了爆竹出来燃放,鼓乐之声亦不绝于耳,竟比春节还要热闹。
    又有人知道今日乃皇后生辰,一时更添了几分欢悦,无数人家自发设宴摆酒,遥望宫廷跪拜行礼,为贤后娘娘贺寿。
    本来西闲想悄无声息地过了这个生日,没想到阴差阳错,弄得举国欢悦,也是意外收获了。
    但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人欢天喜地,有的人却恰恰相反。
    文安王府。
    原先文安王离京之时,留了世子在京中,便住在这旧王府内。
    因为尹西园作乱,镇抚司将王府给封锁起来,禁止任何人出入。
    因世子在宫内自刎以示清白,加上后来西闲开恩,这才放松了对王府的禁束。
    这次文安王回京,便仍住在旧宅之中。
    文安王正焦急地询问亲信幕僚:“这消息是真的?可有人亲眼见过了皇帝没有?”
    自从赵宗冕“失踪”,消息真真假假,各种扑朔迷离,直到如今,文安王心乱如麻。
    “从绛州回来的是一名传令官,属下跟兵部的人打听过,他的确是见过了皇上,”那幕僚低着头,声音有些意外的战栗,继续说道,“还说绛州本来都要给蛮人攻破了,是皇上带兵驰援,雁北军合围才反败为胜的,皇上还不许北蛮人投降,一个战俘都没留尽数杀了……听说杀死的蛮人有十几万之多,尸首叠着尸首,绛州城外的地都给血染的鲜红,血流成河,弄的道路都没法儿走了。”
    文安王闭了闭双眼,他几乎能想象那副酷烈的场景,的确,除了赵宗冕,没有人能够在这种绝境之中还能反输为赢,除了他,也没有人有胆量作出这种尽数斩杀毫不留情的行径。
    他没有死,他真的还活着!
    如果是以前,赵宗栩会在心悸之际觉着欣慰,但是现在,却只有无尽的胆寒。
    文安王仿佛看见了,在那尸山血海之中,还有一具尸首,是他赵宗栩。
    他开始后悔自己太过草率地回京来了。
    关潜比他预料的还难对付,先前几次试探,都给关潜不动声色地挡了回来。
    从关潜的行事,可以想到当初顾恒在的时候,何况还有个林西闲。
    文安王有点明白为什么赵宗冕会那么放心地离京了。
    可现在不是他表达敬佩的时候,文安王知道,这会儿再离京已经晚了,甚至有欲盖弥彰之意,他得找一条出路。
    也许,在赵宗冕回京之前,可以试着放手一搏!
    信使才回京两天,按照行程,赵宗冕就算快马加鞭,总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回京。
    事态或许还有转机。
    但是文安王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显然低估了赵宗冕的行动力。
    ***
    宫中。
    自从确认了赵宗冕正在回京路上后,泰儿显然比先前活泛了许多。
    这段日子里,小孩子一直都拧紧眉头,少笑少跳,仿佛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能独当一面的太子,不是个任□□闹、会叫人欺负的小孩子。
    虽然在西闲面前依旧撒娇,但也时时刻刻留心西闲的神情变化,他小小年纪,已经懂得了察言观色,所做所说,无非都是想让母后宽慰。
    有时候西闲夜晚睡不着,起身去看他,往往会发现泰儿不在自己的殿内,一路找过去,才发现他竟是跟承吉承祥挤着睡在一起。
    负责照看的嬷嬷悄悄对西闲禀道:“原先两位小皇子吵嚷打架,太子还安抚教导他们呢……娘娘,太子甚是聪慧懂事,年纪这样小就懂得为娘娘分忧了。”
    面对这样懂事的泰儿,西闲又是欣慰,又觉着愧疚。
    西闲原以为自己说服了泰儿,让他相信赵宗冕会回来,但是从这些细枝末节上,西闲才明白,泰儿其实也是有着自己的怀疑的。
    毕竟当初泰儿身临其境,那两河之水的凶猛澎湃,西闲虽未目睹,却是耳闻的,早先没出阁的时候便听闻,曾有人祭祀河神,扔了一头大牯牛下去,结果等了半天,连牛的影子都没有露出来。
    且泰儿也不是承吉承祥般还不懂事的小娃儿,又怎会轻易相信赵宗冕会无事?
    如今……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她并没对泰儿说谎,太好了。
    一阵夜风吹了进来,撩动床帐。
    西闲慢慢地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突然格外想去看看泰儿跟承吉承祥。
    隐隐听到外头的响动,必是阿照听见动静,过来查看了。
    西闲手遮着双眼,轻声问道:“太子这会儿睡了吗?”
    阿照不答,西闲略挪开手掌,疑心自己声音太小了她没听见。
    正要再问,鼻端突然嗅到一股清桂冷霜交织似的气息,久违,却又如此熟悉。
    五月的天气,西闲身上突然汗毛倒竖。
    她转头凝视着那薄薄地绡帐,因为过于慌乱心悸,瞬间竟什么也看不清,只听见自己心跳的声响:咚咚咚,如同真的有头鹿在一下下地撞着心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kikiathena扔了2个地雷~~joey扔了1个地雷
    发现一个胜似小剧场的评论
    网友:鹿过 评论: 《贤德妃》 打分:2 发表时间:2018-08-27 19:17:50 所评章节:204
    本书原来是:论娶对妻子可以帮助自己稳固家业的重要性/抓获一个太阳系,附赠三百个有利的小行星。女主光环太强大,担心泰儿按照这个标准不好择妻[送红包]
    [作者加精] [删除评论] [清零] [赠送积分] [回复]
    网友:风吹沙有痕 发表时间:2018-08-27 20:09:29
    哈哈哈哈哈
    网友:22201557 发表时间:2018-08-27 20:54:33
    有才
    么么哒,贤妃的事,西闲会亲自说明的,放心~小闲:受不起这些惊吓啊
    大魔王:据说这叫朦胧美,难道不够美?
    小闲:嗯……你最美,毕竟是皇后嘛>
    第207章 0829一更
    夜风荡动帘帐, 影影绰绰仿佛有个人影站在那里。
    又嗅到那股熟悉的气息, 西闲心悸的几乎又要晕厥过去。
    终于她鼓足勇气,才要去掀开那帘子看个仔细,耳畔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是阿照压低着嗓子说:“轻点,别惊动了娘娘。”
    西闲胧忪之时, 帘子已经给很慢地掀开了,看手势就知道是阿照。
    一眼看见西闲侧身而卧, 阿照微怔, 又笑道:“方才听见响动,还以为听错了呢,娘娘怎么又醒了?”
    西闲不答, 狐疑地往她身后看去,却见是两个宫女, 左右扫了一眼, 也并无动静。
    此刻, 紧绷的心弦才慢慢放松下来, 更有一种名为怅惘失落的感觉无法遏制地浮现。
    西闲觉着疲惫:“没、做了个梦……”
    阿照望着她玉白的脸色:“娘娘一定是担心太子跟小皇子了, 奴婢方才已经去看过他们了,都睡得好好的呢。”
    西闲听了这样贴心的话, 才又笑了笑:“是吗,太子睡在自己房内?”
    阿照道:“是呀,自从得知皇上在回京途中的消息,奴婢曾听太子自言自语地说什么:‘不能再跟弟弟们一块睡了, 父皇看见后又会斥责说我没有做兄长的样子了’……之类的话。”
    西闲眼中又有些酸酸涨涨的,忍不住喃喃道:“太子年纪虽小,却是最懂事的,其实皇上并不是狠心斥责,只是皇上的脾气是那样的罢了,心里还是喜欢他的,不然……”
    ——不然也不会豁出性命去救泰儿了。
    西闲道:“好了,你也歇会儿吧。”
    阿照又问西闲口渴不渴,身上热不热之类,西闲一一否认,看阿照要放帐子,才又问:“你方才进来,没……”
    西闲本要问阿照有没有看见什么人,迟疑了一下,这样问毕竟太令人骇异了,于是改口道:“没嗅到什么味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