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蓁蓁也不勉强, 只问他：“那你有办法进病房看看吗？”她不太放心楚源。
    “暂时不行，现在外面的人一律不准探视, 内部的人得先交申请。”
    季蓁蓁明白他的意思了, 林脩既然被停职，这件事情就不允许他插手了, 就算打了申请也不会批准的，这就有点麻烦了。
    林脩也明白季蓁蓁的担心：“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会想办法的，现在已经不是你能插手的了，要是楚队醒来，你却出了事，到时候我可没法交代。”顿了顿，他又说，“放心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挂了电话，季蓁蓁看向楚源：“你怎么看？”
    楚源说：“林脩说得对，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季蓁蓁出事。
    心里却想到那天学校后门听到的消息，如果林脩是因为那件事才被停职的，那一切就很明了了，冥冥中似乎有一条线把所有事情串在了一起。
    他无意中翻到一份案卷，案卷的内容关于某个秘密，他虽然没看到，但对方却以为他看到了，于是在他出任务的时候，把消息透露给了犯罪分子，没想到他还没死，而林脩想要查出他被暗算的真相，查得越多，对方越忌惮，终于在林脩接近真相之时，对方忍不住了……
    那件事季蓁蓁却是不知道的，但多少也猜到一些，她看向围墙内的高楼：“其实，我们比林脩更方便知道病房里的情况。”
    医院病房区的楼下，两人折回来。
    季蓁蓁抬头看向楚源病房的位置，门窗紧闭，连窗帘都是拉上的，什么也看不见，偏偏楚源的魂魄起了变化，可以触碰到实物了。
    好在也不是全无办法，楚源不能穿墙而过，别的鬼魂却是可以的，只是这一路过来，季蓁蓁一只鬼也没见到，似乎刚才去楚源病房的路上，就没有看到任何鬼魂了。
    季蓁蓁还怕自己没看清楚，又问楚源：“刚才我们去你病房的路上，你有看到鬼魂吗？”
    楚源一想，瞬间皱眉，他摇头：“没有。”但这明显不对，这里是医院，原该是鬼魂最多的地方，甚至是医院外围也看不到任何鬼魂。
    这种情况，如果不是有什么阵法阻挡，就是医院里的魂魄全被吞噬了。
    但他能自由出入医院，第一种可能实际上已经排除了。
    季蓁蓁自然也想到了，她知道得更多，鬼魂可以通过吞噬同类壮大自己，脑中瞬间浮现出一张女鬼的脸，她是见过恶鬼的，也见识过对方的力量，如果再壮大下去，会到怎样的地步？
    她不清楚，但显然，越强大越难除去。
    之前就因为那个女鬼错失过一次复原的机会，他们不得不防，今天是没有遇到，但谁也不知道再次遇到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晰。
    季蓁蓁看到名字，就知道是工作上的事情。
    武艺的声音还挺高兴：“你现在就来公司，《shining》要在亚洲区选今年的代言，我给你争取了一个名额，一共三个候选人，也不用做什么，就是他们总监想亲眼看看你们的形象。”
    《shining》是本国外的时尚杂志，全球销量名列前茅，总共划分四个大区，考虑到不同地区的人审美不同，每个区域的代言人都会从本区域选择，内容也会根据当地的情况做相应的调整。
    季蓁蓁记得之前每次选代言不是一线明星，就是背景雄厚，没想到她现在也能成为候选人之一。
    武艺在电话那边说：“你现在就过来，是在家里吧？我叫小芸过去接你。”
    医院的位置离华川并不远，季蓁蓁也不想麻烦小芸：“武哥你就别和她说了，我就在公司附近，可以自己过去的。”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武艺叮嘱了几句就挂了。
    季蓁蓁原想着去找黄大师问问，现在只能先缓缓，不过转念一想，医院附近没有鬼魂，临城那么大，总不可能整个城市都没有，去公司的路上若是能碰到，也可以拜托遇到的鬼魂先帮忙过来看看。
    两人的运气还算不错，刚到华川楼下，就在路边看到个流浪汉的鬼魂。
    楚源直接过去和流浪汉说明了情况，又叮嘱他如果见势不对就立刻跑。
    那流浪汉还是个热心肠，一拍胸脯就保证：“行，没问题，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武艺就等在大厅里，看到季蓁蓁，立马走过来：“先上去吧，另外两个还没到，咱们最早到还能和《shining》总监说上两句，就算选不上也能混个脸熟，以后说不定还能有别的合作。”
    季蓁蓁点点头，跟在他身边走朝电梯走去。
    他们运气好，刚走到电梯前，显示屏上的数字就跳到了1，“叮”地一声，大门从中间打开。
    季蓁蓁下意识地往电梯内看去，里头人不少，正中间的那个……她愣了一下，怎么会是他？
    那人也正往外看，看到季蓁蓁，双眼瞬间睁大，脸色并不太好。
    季蓁蓁心里奇怪，上次在黄大师工作室外撞到此人，看到她就是一副见鬼的表情，这次虽然没上次那么夸张，但他的脸上却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她又有什么值得他惊慌的地方？
    然而此刻电梯内还有其他人，其中一位季蓁蓁还知道，是华川的副总，她笑了笑：“窦总好。”
    武艺也打了招呼。
    窦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过了，看了看季蓁蓁一行人，又看向那人：“邹大师，你们认识？”他的目光实在是太明显了。
    被叫做邹大师的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冷冷说：“不认识。”说完先一步走出电梯，往外去了。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不一会儿，电梯里的人都走完了。
    季蓁蓁和武艺进了电梯。
    “那个人你认识？”武艺也觉得奇怪，混娱乐圈的，察言观色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窦总在那里，那人又表明了不认识，他也不好多问。
    季蓁蓁没回答，只问：“武哥，刚才那个邹大师是什么人？”
    这就是不认识的意思了，武艺说：“就是个风水师，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多少还是信一点这些东西的，开机之前就会烧香，这次公司要接个大项目，就找他过来看看，也就是图个吉利。”说到这里，他神神叨叨看了季蓁蓁一眼，“该不会是你印堂发黑，身上有黑气缠绕，他才看你的吧？”
    季蓁蓁：“……”这都什么跟什么，她没好气道，“武哥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嘛！”
    出了电梯，武艺走在前面给季蓁蓁带路，他看了眼门牌号，很快就领着人到了一间开阔的办公室。
    《shining》的总监云米正在和人说话，武艺等了片刻，见话说得差不多了，才带着季蓁蓁过去，他先介绍：“云总监，这是我们蓁蓁。”又对季蓁蓁说，“蓁蓁，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云总监，《shining》亚洲区的开发人。”
    季蓁蓁也笑：“云总监好。”
    云米看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光，没想到本人比照片上还好看，她转身招了招手：“小苏，你过来看看。”又对季蓁蓁说，“这是我们杂志的造型师，让她看看什么妆容适合你。”
    这意思竟是要定下了，居然这么快，武艺又惊又喜，忙问：“云总监的意思是……”
    云米点点头，给了肯定的回答：“你推荐的人很不错。这期杂志主推我们公司旗下的化妆品新系列，妆容能吸引人才是最重要的。”
    名气大的明星是有粉丝会帮忙买单，但这毕竟只是一时的，他们要的却是长期的效果。何况，季蓁蓁也算小有名气。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季蓁蓁道了谢，又寒暄了几句，造型师就过来了。
    “还是总监眼光好。”造型师看了看，也觉得很满意，又对季蓁蓁说，“你站这边来。”
    季蓁蓁朝对方指的位置走过去了一些，造型师觉得不对，索性直接拉了人推到自己满意的位置。
    这一推，直接把季蓁蓁推到了楚源身上。
    她身子一僵，也不好表现出来。身后的墙上是一张大型海边，大概是杂志封面会使用这种风格和色调，造型师想要借此看看如何搭配。
    偏偏这位置是在两排办公桌之间，她这一进去，直接挡住了去路。
    造型师还说：“你就靠墙站着。”
    季蓁蓁眼角抽了抽，现在就已经挨着楚源的身体了，还要她怎么靠墙嘛！
    楚源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他原本就是随便站个地方，没想到老天爷都帮他，直接把人送到他怀里来。
    看了看周围，两边都是办公桌，空间本来就不大，还摆了椅子，季蓁蓁不让开，他都出不去，但如果让了，其他人就会觉得很奇怪。
    唉，这可不是他故意要占蓁蓁便宜啊，实在是没有办法。
    楚源想着不能影响季蓁蓁工作：“造型师都让你靠墙站着了，你就靠过来吧，我不介意的。”
    季蓁蓁：“……”
    现在是没办法穿墙了，但既然可以碰到实物，要是真想走，大不了从桌上爬出去，再不行，还可以飘起来嘛。
    这人分明是动机不纯。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重重踩了某人一脚，嗯，反正他不介意的嘛。
    第65章 变故
    造型师稍稍看了一会儿就有了主意, 这次毕竟只是确定人选, 具体拍摄还要另行安排时间。武艺和云米总监聊了一会儿, 敲定了时间和其他细节，双方签了合同, 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回去的时候, 武艺在电梯里遇上了老朋友，两人有说不完的话，季蓁蓁原还想着找什么理由不让武艺送她回去，这下倒不必麻烦了。
    目送两人离开, 季蓁蓁朝另一边看去。
    流浪汉已经回来了，看表情似乎十分顺利。
    他笑眯眯地对楚源说：“小兄弟，我去了你说的那间病房, 病房里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的肉身嘛，看着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至于其他的我就看不出来了。”
    楚源点点头，他也只能让流浪汉看看这些，如果真在药物上动了手脚，除非身体上有明显的变化, 不然就算换成他也是看不出来的。
    “多谢了。”楚源道谢，又问, “你去医院没遇到危险吧？”
    “能有什么危险？我刚才就说你想太多了, 我都变鬼了还有什么人能害我？”流浪汉压根就不信，“医院没鬼不也挺正常, 说不定今天大家都出去玩了呢，我跟你说，我做了那么多年鬼，就没遇到过鬼害鬼的情况。”
    季蓁蓁听着那边的交谈，顺便留意着出租车，听流浪汉如此说，直觉不太对。
    她记得韩君说过，一般的鬼魂只能在世上停留三十五天，能留下来的，不是借助了外力，就是自己吞噬了别的魂魄，这流浪汉是怎么做到在世上停留多年的？
    季蓁蓁心突突一跳，当即转头看去，那流浪汉背对着她，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却悄无声息地幻化成了利爪。
    “小心！”她一面喊，一面伸手推了流浪汉一把。
    那力道不小，叫流浪汉直接踉跄着摔倒在马路上。
    一辆车呼啸而来，径直从他身上穿过。
    敢坏他的好事，流浪汉凶狠地看向季蓁蓁，瞬间就朝她扑过去。
    楚源当即迎上去，他经过专业训练，对付一个流浪汉，简直轻而易举。然而真正交上手，他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流浪汉的力气远超常人，甚至他的身体受到了某种不知名的限制，行动略有些阻碍，如果他现在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额头上一定是青筋凸起，布满汗珠。他和流浪汉虽然僵持着，实际上却越来越力不从心。
    “快去找黄大师！”楚源偏头看了眼季蓁蓁。
    言下之意就是他支撑不了太久。
    流浪汉满脸得意，他轻蔑地看向季蓁蓁：“赶紧搬救兵，在我吃掉他以前，你还是有时间的。”
    季蓁蓁脸色一变，似乎被吓住，她慌忙打开单肩包，看着像是要找手机打电话。
    流浪汉一点也不怕，叫人需要时间，而他吞噬楚源不过瞬息。
    楚源看向流浪汉：“为什么？”
    流浪汉转头看楚源：“反正你也要消失了，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小兄弟，你的魂魄和一般的鬼魂不一样，你的是生魂，是大补之物，谁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