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眸中瞬起冷冽，嘴角的笑意也化作阴鸷：“知道了。”
    李珂已经进了篮球馆，回头朝落后几步进门的涟漪道：“头儿，这里就是杨晨俊那天打篮球的地方。”
    涟漪暂且压下心中异样，抬头环顾打量着四周。
    目光所及，她看到了那处显眼的挂钟。
    李珂见她盯着钟表，上前道：“头儿，这个钟后面就是墙，除非拿下来，否则改不了时间的。”
    涟漪勾唇，笑意深然，她抬手搭臂在李珂肩上，“你想到改时间了？”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每个场馆都要挂钟表？”
    涟漪点头，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好奇就查啊。”
    李珂应了声好嘞，转身就去找场馆负责人了。
    涟漪弯腰坐在就近的座椅上，双肘撑着膝盖，手指交合抵着下巴。
    首先，木匠不是凶手。
    那天涟漪去木匠家，在他的操作台上发现了很多凿木工具。
    从工具的划痕，以及地上散落的木屑稀碎程度判断。
    木匠的力气不大，而涟漪还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治疗哮喘的药。
    死者邱童的致命伤在头部，太阳穴附近的圆孔型伤痕，而且是贯穿伤。
    而这个伤痕的大小，和涟漪一开始在案发现场找到的那枚圆珠相符合。
    所以圆珠就是凶器。
    那为什么凶手要在邱童背部划出数道伤痕呢？
    因为伤痕集中在后背，那就有可能是凶手杀害了死者后才制造的，目的……为了掩饰作案手法？
    “头儿！”李珂回来了，还带来了场馆负责人：“体育馆的钟表是上个月才安装的，之前都没有。”
    场馆负责人在涟漪起身的同时道：“上个月我们和市体校展开帮联活动，当时体校的学生给我们提了很多好的建议，安装钟表就是其中之一，目的是……”
    “目的不重要。”涟漪打断他，皱眉问道：“你还记得当时是哪些人负责安装钟表的吗？”
    负责人想了想，回道：“我记得有名单，我去给你找找！”
    涟漪让李珂跟他去拿名单，而她自己则找了梯子踩上去检查钟表。
    不一会儿，李珂回来了。
    “头儿！这名单里有杨晨俊的名字！”
    涟漪也从钟表和墙面的缝隙中收回了视线。
    “走吧。”她从梯子上纵身一跃稳稳落地，拍拍手上的灰尘：“结案子去！”
    两人火速回到市局，张弘毅提前接到了电话，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涟漪直接进了审讯室，李珂和张弘毅都跟进去了。
    隔桌对坐，杨晨俊面色极差。
    “警官，我什么时候能走。”
    “很快，几分钟。”涟漪慵懒开口，“你在体校学的是什么专业？”
    “体育教育。”
    “有没有谈过女朋友？”
    杨晨俊神色微滞，摇头：“没有。”
    第94章 破案
    “现在没有，还是一直没有？”涟漪有意无意的咳嗽了一声，音量不小：“你这种长相，不缺女朋友的吧。”
    杨晨俊抬头笑笑：“…现在没有。”
    涟漪眸子幽寒，忽起一道凛冽锋芒。
    “手抬起来，双手。”
    杨晨俊迟疑间，缓缓抬起了手。
    “手指张开，伸直。”
    杨晨俊瞬间白脸，却默不作声的展开了手指。
    “左手的无名指，摘下过什么东西吧，戒指？”涟漪起身绕到桌前，双手后撑靠坐在桌沿上，“那么明显的指环晒痕，偏偏冯雪（另一个嫌疑人）左手的无名指上也有一个，你们倒是心有灵犀，同时摘了戒指，给自己释放成单身。”
    李珂惊讶的同时，张宏毅冲涟漪的背影露出钦佩笑容。
    “我和冯雪没关系……”
    “可她已经承认了，你是他男朋友。”涟漪轻笑：“再说了，她的朋友闺蜜那么多，总有见过你，知道你们两关系的人吧。”
    杨晨俊顿时僵住了。
    “你说你很喜欢打篮球，那为什么你手上的茧子却起在和篮球沾不上边的位置呢？”涟漪抬起自己的左手，伸出右手食指在左掌上轻点指明方位，“你手上的茧全集中于这两个位置，而这里是紧握弓箭的时候才会产生严重磨损的位置，你喜欢篮球？”
    顿了顿，她又补上一句：“是喜欢射箭吧。”
    杨晨俊缓缓放下了双手，他双肩在不住颤抖，情绪明显有了变化：“你现在怀疑我杀了邱童？！证据呢？！我为什么要杀他！”
    “为什么？”涟漪勾唇：“因为你深爱冯雪，而邱童一直缠着她。”
    “就因为这样？”杨晨俊嗤笑，“我还没有傻到失去理智的程度！”
    “不够？”涟漪点头，继续笑开：“那再加一点，因为邱童比你有钱。”
    杨晨俊就像是被猛灌了一盆带着冰碴的水，撕心凉意一路浸入身体中。
    “你害怕冯雪最终会因为金钱而抛弃你，强烈的危机感让你宁可现在就杀了他。”涟漪干脆纵身坐在桌子上，“凶器是弹弓，而当天围观的人群里，你也在。你故意煽动民众情绪引发混乱，因为你见警方只有两三个人在现场，所以就想趁乱进去销毁一件你作案时来不及销毁的东西。”
    涟漪在杨晨俊震惊的目光中从口袋里掏出装在透明储物袋里的圆珠，“你要找的，就是这个吧。”
    作案凶器，作案动机。
    以上两者具备，剩下的，就是作案时间了。
    “当时我一直在体育场打篮球！他们的看见的！”显然，杨晨俊自己也很清楚他唯一的脱罪生路在哪里。
    涟漪随他的声音轻抬下巴，示意他往后看。
    杨晨俊半惊半疑的转头后看。
    在他身后，墙上挂着一个钟表。
    仔细看，钟表下还吊着一根细绳，和墙壁同色，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你自己认罪，还是我给你做最后陈述。”
    涟漪冷漠的字句像是钢爪般扼住了杨晨俊的喉咙，他迟迟不敢说话。
    李珂啧了一声，大步上前揪着绳子用力往下一拽。
    钟表的秒针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开始艰难而缓慢的颤抖移动。
    “看着没，走慢了。”李珂就像逗傻子似的冲杨晨俊道：“知道怎么再让它走快吗？”
    啪！
    李珂在钟表表盘上拍了一把：“看到没，恢复了！”
    第95章 你是不是有危险？
    “你喜欢并且擅长射箭，所以力道和角度的控制，是你的强项。”
    涟漪给出最终的结论：“你以冯雪的名义把邱童约到你家旧宅所在的那栋住宅楼里，你很清楚电梯监控的位置，所以你在自己最熟悉的场合成功杀害了他。”
    杨晨俊低下头不再说话，也不愿认罪，但眼下的证据已经足够定他的罪。
    ……
    案子结了，涟漪哼着小曲儿出门。
    “头儿你上哪儿去？”李珂跟在后面揪住她的衣摆：“今天有同事过生日，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有事，你们找地方去玩，发票开回来我报账。”涟漪双手插兜往外走：“对了，别喝酒闹事，都注意点。”
    李珂一听报账两个字，立刻双目闪光。
    “放心吧头儿！”
    涟漪急着去找白笙，交代两句就走了。
    这个点白笙一般都在她的诊所，涟漪怕她有病人在，就先打了个电话通知她。
    “我不在诊所，你来我家吧。”
    白笙家也住在公寓里，但和秦夜白所住的那栋公寓不同，白笙住的是酒店式公寓。
    门铃响过几声，白笙裹着厚实的外套开了门。
    涟漪看了一眼就知道她这是感冒了，反手关上门扶着人躺回床上。
    “药吃了吗，用不用去输液。”
    白笙摇摇头，吸着鼻子闷声沙哑：“涟漪，你是不是杀人了。”
    她这么问，涟漪没有太大的惊讶。
    这就是白笙的性格，对于身边的亲人，她向来是直言直语。
    “我又不是第一次杀人。”涟漪也困了，掀开被子躺在白笙旁边，“不过那个王八蛋没死，只是被击中了肩膀。”
    白笙自然倚身枕在涟漪的胳膊上，“不是你开的枪。”
    涟漪嗯了一声，单臂枕在后脑下，“送你回来的那个小子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