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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节
    “在某些方面,微臣确实要拜你为师。”上官烨意有所指,暧昧气息拂过她发丝,呵在她敏感的耳旁,又暖又痒,撩人心魄。
    楚璃调笑着,细嫩手指在光线下透着玉般的温润,在他的官袍上轻轻拂过,终在他的领口停下,深深望着他:“等看完证据之后,我再给太傅上一堂生动的实战课,如何?”
    “微臣拭目以待……”
    眼中仍噙着泪的苏沫:“……”
    他们是疯子么?从一件严肃的事情说到儿女情床,连一句过渡也不曾?
    可笑,她还想分化他们,想让他们彼此煎熬,她真是想得太多!
    苏沫再也看不下去,愤然起身走向殿外,气冲冲地向侍卫吼道:“来人!快送我去内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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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101:艰难的决定
    因苏沫告发无忧,此事在朝上引发一阵轰动,不少望上官烨项背的,无不期待着无忧就是那逆徒之子,好到时杀之后快,在证据纷纷指向无忧非吴家亲子后,更是群情激怒,非要把无忧查个底儿掉为止,而苏沫对无忧的辩解,却因为她说过谎,而变得一文不值。
    接下来的调查会更加细密深化。
    楚璃必须想好后招,这次她要给上官家设一个局,她有把握上官烨一定察觉不出,只要她的计划得逞,自已的不利形势,定能得到很好的缓解……
    入夜后的上州城清冷岑寂,日子逼进年下,可是满城竟没有分毫的年味儿。
    也可能是楚璃这些年一直在灰暗中渡过,心中早已失了色彩,才感受不到别人心里的欢喜吧。
    可是,十岁前她也年年和父皇母妃,还有兄长们一起开心过年,穿着喜庆的袍子,一起打灯笼,燃炮仗,吃着御膳房刚出炉的点心。
    而今,没有新年的喜悦,只有逼至眉睫的危机感,和看不见希望的窒息感。
    暗香艺坊,海棠间,楚璃一个人坐在方桌前,出神地看着桌上摆放的两样糕点,茶水正冒着淡淡的雾气。
    “殿下。”
    一声殿下唤回她的神志,“你来了。”
    来的人是太尉杨怀新,也是上官烨派入江南调查无忧的主要人员。
    杨怀新上前深深俯首,“微臣有罪,让殿下久等了。”
    楚璃客气地请他入座,细细地打量他一眼,杨怀新不敢冒犯,恭敬地垂下头去,她抱歉地笑笑,“太尉不用拘束,关于无忧的身世,太尉是什么看法?”
    “证据都放在殿下眼前了,我们在江南找到吴家当年的管家,得知吴道海亲子刚出生便已夭折,无忧其实是吴夫人为了稳住自已在吴家地位,而从外抱养的孩子,手下们沿着这线追索,竟发现矛头直指向了五王旧部。”
    楚璃倒抽一口冷气。
    “现在太傅咬着无忧不放,非要把无忧往五王身上引,”楚璃伤神地托着额头,被遮在手后的眸子深暗了下去,“可是哪有那么巧,一定是五王之子?”
    “当年,五王为了保下亲生血脉,故将刚出生的孩子送往江南,而以臣如今掌握的线索,无忧的身世确是条条指向五王,所以殿下,无忧的事可能不会乐观。”杨怀新瘦到露骨的脸上堆满遗憾,战战兢兢地看着楚璃,见她的脸正一点点失去血色,一点点地失望下去。
    她在乎的何止一个无忧的生死。
    她在乎在这场与上官烨的博弈中,会输得一败涂地。
    楚璃眼波一转,收拾起所有的残碎情绪,再定定地看着杨怀新:“太尉大人。”
    “臣在。”
    这位清瘦的老者,正疑目望着自已,他的眼睛不因年岁而浑浊,反而越年长,越透亮,让一个老臣用如此目光相看,楚璃有些惭愧,怕负了他的所望。
    放在桌沿上的手微微握着,越握越紧,此刻她的手心里满是汗水,“太尉大人,我要和上官烨赌一把。”
    看楚璃神情异常严肃,杨怀新瞬间心头一冷,木讷地起身问道:“殿下要赌什么?”
    “赌无忧的命,甚至我的命。”
    杨怀新一怔,抬手至顶恭敬待命。
    “太尉大人,”缓缓地她面露痛苦,艰难地说道:“不用再暗箱操作,由着上官烨去吧,你切记要保护自已,将来的朝廷要靠你了。”
    “殿下……”杨怀并未追问,深深地低下头去:“微臣誓死跟从殿下。”
    上官烨想杀的人没有杀不了的,线索已经指向五王,哪怕无忧不是五王遗子,上官烨也有办法让他脱不了身,上官烨的手段她从来知道。
    可是这一次,她不许上官烨再胡作非为了……
    楚氏太庙,清冷幽静。
    虽是下午时分,偌大的太庙依然容不下外头的光,独有她手中燃着的一盏灯笼,小小的光芒照不穿太长的黑暗,使得这庙中除了她周围之外,阴森一片。
    她今日穿得分外单薄,笔直消瘦的身子站在当中,如一棵风吹即倒的苗苗,弱得令人担心。
    “不肖后人要做一件事,一件我不知道是非、不知道对错的混账事,我拿无忧的人头和各位祖宗的清誉来赌,甚至拿整个大陈来赌,只为了不要在上官烨面前输。我不知道是非对错,我只知道,在仅剩的时间里要不惜一切地反击。”
    “我找了太子哥哥七年,但我可能撑不下去,我甚至动过放弃的念头,上官家的根系四通八达,上州城尽在襄中,举国上下,他们军权在握,太子哥哥要靠怎样通天的本事,才能逃过他们的耳目?可是,没人能具备那样大的本事。”
    “不曾有人给我出主意,你们在天不灵也从不管我,既然你们都在偷懒、沉默,那么就按我的意思来吧。赢了,我反守为攻,输了,我大不了一死,反正大陈早不是楚家的了。”
    此刻,她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握着灯笼细杆的手不觉间抠紧,因为用力,那杆子“啪”地一声,断成两截。
    庙内静如惨死,仿佛连她的呼吸,也在这窒息般的空间里停滞。
    静待良久,她吹灭了手中的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