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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
    听罢,陈夫人突然问了一句:“咱们这次带上山的丫头都在这儿了吗?”
    莫氏和陈淑心中顿时一惊,冷汗涔涔的流下来。
    吴嬷嬷点了人数,说:“三姑娘房中还少一个叫兰儿的丫头。”
    陈夫人抬起眼,“兰儿呢?”
    陈淑正要说话,被莫氏在桌下暗暗一拉,嘴唇嚅动两下又闭上了。
    一桌子的人一时都定定的看着莫氏两母女,待她们给出解释和理由。
    毕竟,前阵子陈淑院子里才出了那样的事,保不齐又旧事重演。
    莫氏见众人目光都落在她娘俩身上,心里惊起了骇浪,面上还端得四平八稳,“兰儿那丫头做事不尽心,昨日便打发她下山了。”
    陈锦端着碗喝汤,青菜豆腐汤,汤面儿依旧没有油星,但胜在清爽可口,似乎还能闻着泥土的芬芳。听见陈夫人道:“这丫头我倒是见过几回,看模样是个机灵的,怎的就做事不尽心了?可是慢着了淑儿?”
    莫氏强笑道:“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再机灵也比不过老人儿,加之淑儿前段时间的病根儿还没去除,实在是大意不得。”
    陈夫人哦了一声,也不再追问。
    正文 第一百章收敛
    陈锦见事情到了这儿,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说道:“锦儿用好了,祖母你们慢用。”
    老太太看着她,“你就吃这么一点啊?再喝碗汤。”说罢让红珠又盛碗汤给她,陈锦见老太太盯着,一时无法,只得又喝了小半碗。
    众人瞧着这一幕,心神各异。
    早知老夫人对陈锦是极宠的,以为只是像从前陈淑陈茵那样的宠爱,不成料到,竟是真的把这孙女儿放在了心尖上。
    从前陈茵陈淑最得宠时,也不曾见老太太这样上心过呀。
    莫氏一颗心一路沉到了谷底,只想不通不过短短数月,陈锦到底凭了什么本事能让老太太这样对待,自己的囡囡从前是那样的威风,如今呢,不过是个被厌弃了的嫡孙女罢了。
    莫氏一双手绞着帕子,都快把那帐子给绞烂了。
    陈淑在边上看见了,心里也恨,恨阿娘不如陈夫人那样本事,事事知祖母意得祖母欢心;更恨陈锦,平白无故的冒出头来,抢了她的风头!
    陈淑一双眼似淬了毒,隔着饭桌望来,若眼神真能杀人,恐怕陈锦如今早已是千疮百孔了。
    陈锦抬头,与陈淑的目光撞个正着,她一张平静,心上也没起太大起伏,只模模糊糊想起,醒来时初见到的陈淑。
    华服美钗,一双似笑非笑的眼,一股毫不掩饰的张扬,如庭院里开得放肆的大波斯菊。
    短短一两月光景,这少女身上的张扬仍在,却也懂得收敛了,只是眼里的骄傲被很好的隐藏起来,露在外面的,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陈锦暗暗想,到底是什么事让一个女孩子变成了这样。
    这个问题恐怕一时之间难有答案,陈锦想了片刻便作罢。因长辈们还没下桌,她便也坐在凳子上陪着,刚好有时间应付陈淑时不时飘过来的视线。
    “明日无音大师还会再讲一天经,咱们听完了经,后日再下山吧。”
    饭毕,丫头们撤了饭,陈夫人漱了口之后,向老夫人道。
    老太太点点头,“今儿下午还有一场,可不能落下。”
    陈夫人笑了笑,“那是自然,我听说无音大师有数十年未开卷讲经了,咱们这次能遇上,真是天大的缘分。”
    这话仿佛勾起了老太太的往事,眯了眯眼睛,道:“记得上一次听无音讲经,还是少年时。我是家中老幺,哥哥们说上山拜佛我偏要跟来,那时候的望月山同现在一样,不高,路也不算难走,我们一行几人浩浩荡荡的来了。听人说寺里有个叫无音的和尚讲经,想着来都来了便听听罢。”
    陈茵似听得有趣,追问道:“后来呢?祖母。”
    老太太仍旧眯着眼睛,懒懒的,“后来,听无音讲经,讲天地,讲轮回,竟觉这世间是如此玄妙。缘起缘灭,因果往复,皆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陈锦一顿,“什么是因?什么是果?”
    老太太说:“无音说:‘生是因,死是果。相遇是因,离别是果。乐是因,苦是果。所谓因果,是心中所感所念所想。’”
    陈锦听罢,怔忡片刻,方道:“锦儿受教了。”
    老太太看着她,眼里颇多赞许,“看来咱们陈家,只有你最得佛缘。”
    陈锦没有接话,只微微福了福身,算是谢老太太的赞美了。
    一时众人各自回房午歇。
    陈锦方才最后被老太太催了碗汤,这时候只觉腹胀得很,因而回去时带着两个丫头慢慢踱步,这宝华寺极大,后院自然也不小,走着走着竟又走到了二太子那间茶室。
    音夏环顾四周,笑道:“怎的每次偏生就走到这儿了?”
    陈锦看了眼那间院门紧闭的茶室,没有说话。
    路边开了几篷野花,瑞儿蹦蹦跳跳的跑去摘花了。
    音夏站在身边,压低了声儿,又道:“昨晚那碧玉便是走到此处,跟一个男子会合的。”
    陈锦说:“你觉得老太太身边的碧玉跟昨晚的碧玉是同一个人吗?”
    音夏知道姑娘不会无缘无故问这话,不由思忖片刻,“姑娘的意思是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可是长相明明一样啊。”
    瑞儿这时候跑回来,将方摘的花放到陈锦手里,粉嫩嫩的一朵,安于白皙如雪的手掌中,仍是一副潺弱的模样,陈锦看着那花,轻声道:“长相相同说明不了什么,我瞧不出今日的碧玉有什么问题。”
    音夏点了点头,“我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如果真不是碧玉,那昨晚那个人是谁?”
    闻言,陈锦微微一笑:“怕是上次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