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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节
    陈锦心里明白,陈珂心里大概也明白。
    但他们什么都没说。
    陈夫人张开嘴想说话,一触及到夫君的眼神,又闭上了。
    陈知川拍拍陈珂的肩,叹了口气,然后越过他步出屋去。
    屋里的几个人随陈知川出了门,一行人便往长生偏殿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望月楼
    陈知川走在最前面,陈珂紧跟其后,陈茵和陈淑一左一右扶着陈夫人,陈锦落后几步走在后面,一众丫头婆子远远坠着,阵仗看起来亦不小了。
    瑞儿盯着陈淑的背影,撇嘴小声道:“这个三姑娘,平白无故的干什么抢姑娘的位置?”方才从陈夫人院子里出来,陈淑便自告奋勇的走到陈夫人身边,笑嘻嘻道:“婶婶,我跟着你走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都这样说了,若是拒绝岂不反倒落了个欺负她的口实?
    陈夫人倒没什么,笑着应了,一边的陈茵脸色有些不好看,回头看了一眼陈锦,然后又转过头去,扶着陈夫人往前走。
    陈锦心中暗笑,一大早便看了一场戏,这府里,真真是热闹得很。
    音夏怕瑞儿说话让别人听到,拉了拉她的袖子,同样压低声音道:“心里明白就行了,说这些干什么?还嫌姑娘不够心烦?”
    一听她说陈锦,瑞儿立马便老实了,果真闭上嘴不再说话。
    很快便到了长生殿。
    也不知陈知川是如何打点的,老太太入棺时,竟是几个上了年纪的和尚抬进去的。陈府后人跪了一地,陈锦抬起头,看向陈知川的身影。
    元修到底许了他什么,他又给了元修什么。
    如此一看,倒又明了。
    陈知川能给的,无非是陈府雄厚的财势,而元修许他的,不过是加官进爵罢,亦或许,像前世那样,陈家出一个皇后,虽只是昙花一现,但到底光耀了门楣,福泽后世子孙了。
    陈锦垂下眼,专心的为老太太颂经。
    封棺时,很多人都哭了。
    陈夫人以帕掩面,不愿在人前失态。陈茵和陈淑倒也顾忌着,没有放开嗓子。
    一众仆人个个哭得十分伤心,大概是想起老夫人生前时对他们的好,也许,只是在为自己哭一哭。
    众人三跪九叩,礼数周全。
    然后,棺椁由八个大汉抬出了长生偏殿。
    陈府众人跟在后面,由于宝华寺是皇家寺庙,平常人家一律丧葬礼仪不得带入其中,所以那些个敲锣打鼓的都免了。
    棺木出了寺庙大门,一个小童跑出来,塞给陈锦一封信。
    信上并未署名。
    但陈锦仍认出,那是慕云阴的字迹。
    当年镇守边疆的年轻将军,写得一手好字,笔画如钩,力透纸背。在元修扬扬洒洒二十四宗罪的字上写下了自己的满腹无奈和失望。
    她记得清楚。
    所以这信拿在手里,才犹如千万斤重。
    元徵说他一直住在宝华寺的后院里,身边带着一个武艺高强的女子。那女子前阵子假扮碧玉袭击过她,陈锦当时认为,她该是墨筠的人,但是元徵后来说她是慕云阴的人,那么,慕云阴与墨筠有什么关系?还是,慕云阴与墨相有什么关系?
    信上的内容很简短,让她去后院凉亭赴会。
    赴什么会,为什么要去赴会,却是一个字都没有提。
    音夏看了那信,心下着急,“姑娘别去,咱们连这写信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样太危险了。”
    陈锦想了想,将信收进袖子里,说道,“先下山再说。”
    音夏见她说不去,不由松了口气。
    下山时不比上山,加之抬着一副棺椁,每走一步都要格外仔细,若是摔了里头安睡的人,是大不敬的。
    陈锦走在靠后一些的地方,与哭得梨花带雨的陈茵和陈淑相比,她显然太过平静了,一双秋水般的眸子,似能剪出这世间所有的不屈和不平。
    走到半路时,陈锦回了一次头。
    宝华寺庄严的门楣隐隐看不清了,隐在丛丛叠叠的树木后面,只余那飞耸入云的屋脊翘檐停留在视野里。
    她回头,看着最前面老太太睡的那副棺木,心下悲慽。
    音夏见她脸色不好,也不敢说话,只默默走在她身边,连瑞儿也不笑了,只一味乖乖跟在后面。
    等到终于下了山。
    陈府的大供奉早已在望月楼前候着了,一应用具早已备齐。老夫人的棺木未入楼里,只停在外头,备了香案香烛供着。
    大供奉五十岁上下,穿一件印花的衫子,细看之下,衫子上印的是一种叫折桑的花,说这花有剧毒,寻常人只要一闻了它的香气,便会立刻毒发身亡。如今竟有人将它穿在身上,实在勇气可嘉。
    为了迎接陈府众人,楼里今日没有迎客,整个楼里只有陈府众人,几个抬棺的大汉在一楼歇脚,好茶好菜的招待着。
    陈锦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从这里看出去,不远处的望月山像一把倾斜的宝剑,剑尖朝上,直插云霄。宝华寺的飞檐自层层林木中显出一个尖儿来,神秘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