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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麦小宝晕菜了,危杏杏一本正经给他上的课,可不像是玩儿,不过见着郑怡扯危杏杏的耳朵,麦小宝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朝麦小芽吐了一下舌头噤声了。
    三人小会开完,屋里的夫妻大战也停了,麦小芽走进院落迎面碰上了眼角青肿、一脸凶悍的麦阿大,他愣了一下回神想起该教训她一番,否则晚上床上还得吃瘪,两只魔爪向麦小芽短褂胸口扑来,“小兔崽子,你还敢回家来!”
    不料被麦小芽滑不溜手地闪开了,麦阿大站在原地气得直跺脚,“芽婆子,今天你把小言怎么样了!是不是你陷害她进了警察局?”
    听着他笃定的语气,麦小芽把一双弟妹护在身后,满不在乎地进了自家院落的篱笆门:“我要陷害她,警察能让我提前出来?警察都是吃干饭的么?”
    碰了不软不硬的钉子,麦阿大心想似乎有点道理,可放过了麦小芽媳妇会放过他?熊着胆子扒了篱笆门,追到麦小芽家徒四壁的屋里,虽然只有一墙之隔,这是麦老三死后他第一次到这个家来,麦家虽说没分家可兄弟和长辈都是分开住的,麦老三家最有钱从前屋里置办的东西最多,刚时兴的收音机、自行车,麦老三家都有,可不知怎的后来就不见了,听刘雪芬闲叨是老爹偷出去卖钱了,没准老爹的私房钱已经抵得上危家了。
    没想到麦老三家也落得了家徒四壁的下场,麦阿大有些心虚,总感觉有一双眼睛从背后幽幽地盯着他,麦小芽就在眼前却不敢下手,只能逞强了嗓子吼道:“小兔崽子,你……你什么能耐我还不知道?黑得能说成白的,快说,是不是你害了你姐?”
    麦小溪是人说话大声点都能哭得梨花带雨的人,被麦阿大凶神恶煞一顿吼,两行泪水小河般流淌着,麦阿大只觉脖颈后吹起了冷风,背上被人轻拍了一下,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别抓我!我没有欺负他们!”
    麦小溪见状忘了哭,一脸懵逼地询问麦小芽发生了什么事儿,麦小宝神秘兮兮地指了指梁上,可不正悬挂着一根细得看不见的银线,正巧搭在麦阿大的脖颈上,这可是麦小芽和弟弟一起设置的障碍,只要有人进屋欺负他们,拉一拉桌角牵动了银线,就能起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作用。
    麦小溪拿手背擦干净了泪水,对隐瞒她设防的事不乐意了:“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呀!”
    麦小宝和姐姐相视一笑,对爱哭鬼二姐抛了个鄙夷的眼神:“就你那点胆子,我怕吓着你!”麦小溪只能皱鼻撅嘴,见竹篓镰刀还在墙角,扛起便往外走,麦小芽知道她是要去割草给老牛准备口粮了,便去牛栏牵出大黄牛交给麦小宝,叮嘱他们一路小心,不过麦克俭不在,想必麦家暂时是没人敢对他们怎样的。
    当天,麦家乱了套,麦克俭不在,麦阿大是个拿不了主意的,翠姑追打麦小芽,刘雪芬则回了娘家找在信丰派出所当差的堂叔捞麦小言出来。
    麦小芽躲开了一身戾气的翠姑,回到学校想见刘德全最后一面,却被刘家收尸的家属拦在走廊里。
    刘家来的是刘德全的亲儿子刘勇、亲兄弟刘军和堂兄弟刘明,抬着棺材进了学校,替刘德全换上了寿衣尸体下了棺,就嚷着要把罪魁祸首撵出来偿命。
    在麦小言的残余势力和数学老师石中仁的指认下,刘家人堵住了走进棺材的麦小芽。
    刘勇年纪在二十三岁左右,生来肖母的他没能遗传了刘德全一分半点的钟灵毓秀,粗粗笨笨与麦阿大一样徒有蛮力,做事不经脑子,人说是麦小芽害死了他父亲便信了,上前一把抓起了麦小芽的衣领。
    正文 第四十六章刘家的为难
    可怜麦小芽千防万防,还是被人当众拎悬了身体,迎面就是一通暴打和粗暴的咒骂声:“小兔崽子!还我爸命来!”
    麦小芽用手护住头顶,一双小脚在空中扑腾,眼角余光却见石中仁立于铁铃铛下,非但不出手相助反而唇角挂起了阴险的笑。
    刘勇打了五六下,才被人拉住,五十多岁的刘军解救了麦小芽,痛斥刘勇:“勇头子,你就是打死她也换不回你爹的命!”
    麦小芽蹲在地上,从手缝间看到刘勇正哭天抢地,若不是被刘明等人抓住了身体,恐怕要么投井自尽要么杀人偿命,早就犯事了。麦小芽真后悔不该什么都不打听就到学校来,送上门被人欺负。
    “我没害刘老师!我怎么可能害他!”麦小芽目光落到了漆黑翘角的棺材上,一想到狭窄的空间里躺着的是恩师刘德全,她就鼻腔一酸滚出两行泪来。
    即便难过,但也不能让人平白冤枉成杀人凶手!
    刘勇见她吭声,挣扎得像一头脱缰的小豹子,恨不能就地把麦小芽撕碎血吞,哇哇乱叫乱骂一通,还是另一个年龄、样貌和刘德全有几分相近的男人开腔制止了他:“别闹了!闹哄哄的也不怕扰了死人安宁!”
    他的话语不高,语气老气横秋带着几分肃杀,把闹哄哄的人群给镇压肃静,刘明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袋,黧黑的老脸褶子挤满了愁苦,扫了麦小芽一眼:“发生了什么事?好好地大活人怎么就没了呢?”
    麦小芽不顾刘勇呜咽的哭泣,语气冷静得像个大人,把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听完了经过,刘勇将信将疑地扫了麦小芽一眼,对这个间接害死父亲的人他一点好感都没有,不过他的哭声里虚张声势占了大部分,极少是出于真切的悲伤,只想讹麦小芽一点钱,毕竟老父亲是因为她姐弟仨才没有的。
    “你没动手动嘴,可你也参与了!没有你他的高血压能犯么?我爸已经死了,你就说怎么办吧?”刘勇终于藏不住心里的小九九。
    麦小芽一愣,这个要求可算直白又含糊的了,句句指向钱却句句不涉钱,放料只等麦小芽上钩呢,索性就陪他周旋到底,“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刘勇双目瞪得铜铃大,扬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揍麦小芽,“我爸已经死了!我们全家还靠他养活!可怜我的老母亲眼睛瞎了,还没个老伴陪过晚年!”说着又带着哭腔虚假地嚎了几嗓子。
    麦小芽无奈望天,“我没害刘老师,害他的是麦小言,你该找她要钱去!”
    刘勇在人群里搜了一遍,“麦小言!出来!给我出来!”被刘明白了一眼,“她人还在派出所没回来呢!”话说这个侄子真是丢了一代教书匠刘德全的脸,大字不识几个却掉在钱眼了,不分青红皂白逮住事件相关者就要钱,跟一个乞丐有什么区别!
    刘勇脸一红,气鼓鼓地耍了个无赖,直逼麦小芽,“我不管!麦小言是你家的吧?”
    麦小芽无语地摇了摇头。
    “不是你家的?怎么跟你一样辈分?麦家是吧!好,我找你们麦家去!”刘勇撸起袖子,抬腿便要找麦家的路,也不管老父亲的尸体还在操场放着。
    刘明紧步追上,当场给了他后脑瓜子一巴掌,气得连旱烟袋都掉在地上了,“钱钱钱!你就知道钱!还不赶紧把你爹抬回去入土为安?没得在这里闹笑话!”
    被堂叔一打一骂,刘勇噘嘴不情愿地回到原地,刘军赶忙解围,“他叔,勇头子刚走了老爹正伤心呢,咱们还是先抬了老哥回家,办了法事再看吧。我猜老哥死在学校怎么着也算个因公殉职,国家不会亏待你的!”
    经刘军一同说道刘勇才算放过了麦小芽,临行恶狠狠地剜了她几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回家准备好钱送到牙家寨来。
    棺材还没走出操场,一辆绿皮吉普车停在山路上,从车上下来几个民警穿着的人物,麦小芽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梁思瀚,正巧他也翘首相望,遇上了麦小芽的视线后动作一僵,心想这个丫头怎么就不懂保护自己,非要往家属枪口上撞。赶忙爬上山坡,拦下了刘勇等人。
    刘勇一见是公家的人,哇哇哭出声,已传达他父亲死得多壮烈,公家可不能亏待了他。
    梁思瀚一耳听着哭声,一边打量麦小芽乱糟如鸡窝的头发,嫩白的小脸上还有微红的掌印,便知她铁定是吃亏了,心下恼火瞪了刘勇一眼:“哭,哭能解决问题吗?你是不是打人了?”
    几个不怕事儿大的学生忙跳出来替麦小芽打抱不平,“可不,刚才他把麦小芽脸都扇肿了!”刘勇躲开梁思瀚鹰隼般的目光,还想耍无赖却被他一言镇住,“谁让你打人的?犯事的不是她!道歉!”
    麦小芽的心咯噔一跳,才见一面的梁思瀚怎么为她打抱不平了?不过,心头的暖流还是像欢唱的小溪轻快地流向大海,故作阴鸷直勾勾地望向刘勇,仿佛他不道歉麦小芽就要伤心至死了一样。
    刘勇不情不愿地嘟囔着继续耍无赖:“凭……凭什么?就是她害死我爸的!我爸出门还好好的……”
    “道歉!”梁思瀚对他的说辞置若罔闻,甚至开启了威胁模式,“这种话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控告你诽谤!”
    刘勇露出了畏惧的神色,两片厚嘴唇砸吧了几下不情愿地低声吐了一句“对不起。”
    “大点声!我听不见!”梁思瀚一张方脸严肃得堪堪刮下二两水,犀利无比的目光看得刘勇脊背一冷,只得大声喊,“麦小芽,对不起!我不该污蔑你害死了我爸!”
    麦小芽嘴唇动了动,考虑到在场师生足有一百人,如果一直顶着害死老师的罪名,一双弟妹在学校肯定不会好过,麦小芽大方地接受了道歉:“行了。我再说一遍,我一丁点害刘老师的心都没有!我没害他!”
    正文 第四十七章隐患
    刘勇虽然不服气,可碍于梁思瀚在一旁不好发作,目光粗鄙而暴虐地剜了麦小芽一眼,索性在棺材旁边坐下,大有“不说清楚就不走”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