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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可见这教学教义已经得到了谢义的认可,谢韫舜笑道:“你竟然能说服我爹不重‘礼’。”
    富国强民,不破不立,不应被礼所束畏葸不前。
    贺元惟跟着笑笑,坦言道:“我只是详细的讲述我的理念,没有特意解释不重‘礼’,他听罢就表态认可,忽略了无‘礼’。”
    谢韫舜能想象到爹当时的心情,心潮澎湃,爹一直以来都赞赏他的智勇英明,因赞赏而信服。她笑着轻问:“我爹有没有顺势提议你迎娶莹儿?”
    贺元惟道:“提了。”
    “你娶吗?”谢韫舜定睛看他。
    “不娶。”贺元惟目光明亮,沉稳说道:“我建议你爹把莹儿嫁给鲁家嫡次子鲁彧。”
    鲁彧?谢韫舜思索着,恍然记起他跟谢远川一样,也曾是贺元惟的伴读。鲁家是书香门第,祖辈五代任职于国堂,鲁彧的父亲是当今‘国堂傅士’之一,教授学识。
    “他才学洽闻,为人淳朴,正在助我整理所需经书。我会重用鲁彧,将来由他总理国堂傅士。”贺元惟见多识广,自幼身边就簇拥着大量能人贤士,道:“他尚无婚配,你爹已经同意,想必择日就有喜讯。”
    谢韫舜隐隐一笑,莹儿的这门亲事当然好,他呢?娶什么样的妻子?她关怀的道:“你终日忙于国事,莫误了婚事。”
    贺元惟笑容明朗,冷峻气势徐徐漾出温润,如春暖冰融潺潺慢流的溪水,道:“我已经娶了。”
    “啊?”
    “娶了你心怀的天下。”
    谢韫舜的身心俱震,震惊视之。
    贺元惟沉着的道:“昔日,你曾立志终身不嫁,要穿上官袍为官,至死不渝,正如你穿上喜袍嫁给属于我的江山社稷。如今,你是皇后,我穿上了官袍,全力以赴,亦如穿上喜袍娶了你心怀的天下,我会对她忠诚,为她智勇。”
    “元惟……”谢韫舜心中百感交集。
    贺元惟的神情恢复冷峻,明智的道:“一切,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
    顺势而为。
    他一直磊落刚毅,不是儿女私情之人,不戚戚于世,有着比她还高远的理想,且沉稳。
    贺元惟用指尖点了点桌案上起草的诏书,道:“能者为师,国堂将广纳傅士。这诏书是以皇后的名义起草,谢义大人已批阅,你盖上凤印,懿诏颁布天下,我私下选拔,你公开任命。”
    谢韫舜深吸口气,不能轻慢皇上的权威,冷静的道:“懿诏也需要皇上朱批才能颁布天下,不能逾越。”
    “依你。”贺元惟冷峻的回应她。她已然比别的女子独立理智,但仍有着出嫁了的女子惯有的局限。抑或,那不是局限,是宽广的度量,与她出嫁为妻无关。
    谢韫舜微笑道:“明日一早颁布。”
    贺元惟有要事在身,道:“我回府了。”
    谢韫舜叮嘱道:“你多加小心。”
    “懂。”贺元惟了解当前形势,健步如飞而去。
    谢韫舜走出议政殿,回到祥凤宫,一眼便看到贺云开在抱着澄明公主赏花。
    贺云开让澄明去触摸柔软花瓣,去闻芬芳花香,去感受花枝的力量。
    谢韫舜想了想,及时安排滕言慈的任命懿旨。
    翌日,滕言慈被一道懿旨郑重的召入皇宫,任命澄明公主的教习嬷嬷。帝后在祥凤宫正殿,授予滕言慈为享有一品嬷嬷待遇的女官,不必自称奴婢,自称下官。
    望向温婉的女子,谢韫舜大方的微笑道:“滕嬷嬷在后宫之中,感觉有不适应的地方,以及有任何所需的事物,都可以直接告诉皇上,皇上会为你排忧解难。”
    贺云开轻笑了笑,旁若无人的握住谢韫舜的手,温和的道:“在后宫之中,皇后是后宫之主。朕这里只负责为皇后排忧解难,只处理皇后觉得不适的地方,只满足皇后所需的事物。”
    谢韫舜的身心顿时羞的酸软,他掌中握触的温度,波涛汹涌的注入心窝,她的心跳加快,快的泛疼。
    滕言慈缓缓抬首一瞧,温厚的皇上对皇后的爱意一目了然,皇上看皇后的眼神里满是暖暖的浓情。再观皇后,美丽大方而容光四溢。
    贺云开把谢韫舜的手握的紧了些,平和的道:“滕嬷嬷觉得不适应之处,和所需之事物,都尽管直接的告诉乾龙宫的掌事宫女木梅,或祥凤宫的掌事宫女木桃,她们自会全力为你排忧解难。难决之事,请示皇后。”
    滕言慈明白,恭敬应道:“是。”
    一旁的澄明公主在乳母怀抱里咿咿呀呀,贺云开示意乳母上前,抱过澄明公主,喜爱不已的逗了逗公主,公主粉嘟嘟的笑脸很可爱。
    他贴近谢韫舜,把公主偎依她胸前,让她抱抱公主,眼神温煦,温存声道:“皇后。”
    谢韫舜垂目看着公主,软软糯糯的公主吃着小手,好纯净的漂亮眼睛,粉净笑脸有浅浅梨窝,在她父皇怀里的模样很安逸。
    谢韫舜慢慢的抱着公主,公主一离开贺云开的怀,哇的一声哭了,哭的小脸通红。她连忙哄拍着公主,公主哭的更大声,哭的撕心裂肺,挣扎着要脱离。
    贺云开立刻张开臂弯小心的扶住她,大手挡护着她怀孕的小腹,免被乱踢的公主误伤。
    谢韫舜慌忙的把公主交给了滕言慈,道:“今后就有劳你了。”
    滕言慈珍重的抱过公主,语声温暖的道:“下官定不负皇后皇上的厚望。”
    公主的哭声不止,乳母抱哄了一会,哭声止了。谢韫舜蹙眉,心情复杂的僵住。随即,她被揽紧了宽阔的怀抱里抚慰,侍从们被皇上示意退下。
    偌大的殿里只有帝后二人,贺云开神色隐晦不明,轻抚着她的背,温言道:“没有人能将自己的所有身份都做的面面俱到。”
    谢韫舜眼帘一垂。
    贺云开面对面的搂住她,怀抱结实稳固,注视着她眉宇间隐隐的怅惘,温和而认真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皇后胸怀社稷,心系民生,为的是造福天华王朝的子孙,朕理解,朕支持。”
    闻言,感受着他的散发出的宽厚,谢韫舜的心渐渐有种踏实感。
    “滕嬷嬷知书达礼,温婉聪敏,心态柔和又不失主见,把我们的公主委任她教育很适合。”贺云开深情的吻了吻她的额头,道:“请皇后放心,皇后可以专心的造福天下,朕可以专心的理解皇后支持皇后。”
    谢韫舜平淡的道:“皇上跟她如此熟络,既然皇上信任她,认定她合适,臣妾放心。”
    贺云开抿嘴一笑,轻咬了咬她的红唇,低低温存道:“请不要胡思乱想,朕对她的评价出于客观。朕在对皇后动心、倾慕皇后之前,从未对任何人有过动心倾慕的感觉。”
    谢韫舜被他的言语和气息醺的心慌意乱,欲挪避,唇却被他含着不放,他进而加深了吮吻。
    热情的吻时轻时重,轻的间隙,他低语道:“世间女子众多,皆颜色单调,唯有朕的皇后与众不同,多姿多彩,仪态万方,是朕心之所栖。”
    她轻颤着。
    贺云开把她轻放在椅上,意犹未尽的亲吻她,随即阔步往殿外走。走到殿门前,心平气和的示意侍从关上殿门,并全部退远。
    “皇上?”谢韫舜隐约领会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殿门关闭了,贺云开温存一笑,回到光线昏暗的殿中,双手撑在她椅子上的扶手,将她围在其中,健壮的身躯倾向她,灼热呼吸洒在她娇容,热情的瞧着她。
    谢韫舜眼帘一垂,微微喘息。
    贺云开面带笑意的道:“朕想要跟皇后在皇宫中的各处欢爱,使皇后行走在各处时,总能先想到朕曾在那处给过皇后舒服的快乐。”
    “……”谢韫舜的喉咙莫名干涩。
    “请皇后放松享受。”贺云开渴望被她眷顾,在未能与她精神上和鸣,他身体力行,不断激发她原始的情欲,给她肉体最极致的愉悦,让她对他刻骨铭心。
    他有着强悍的体魄,阳刚的雄猛,皆用以温柔细致的取悦她,全心全意的带着她共赴入二人的美妙时光。
    第76章 宜重视
    入夜,谢韫舜早早的躺在床上,着一袭薄薄的里衣,闭目养神。在熄灯之际,贺云开来了,带着沐浴后的清爽气息。
    “韫舜。”贺云开温言轻唤,抱起暖香娇躯,挪放到床里侧,随即躺在她身边,紧贴着她侧拥。
    他的怀抱热乎乎的,谢韫舜抬眼瞧他,他在专注的看着她,眼神是他常有的温煦。
    贺云开轻抚着她的小腹,慢慢探进她的衣里,细细摩挲她的肌肤,缓缓向上滑动着,见她长睫羞赧的眨动,抿嘴笑问:“尚无睡意?”
    闻言,谢韫舜感受着他灵活的手掌,迎视着他温柔的注视,觉得他的身体有需要,便闭上眼帘,矜持的等着。
    发现她的呼吸沉了,安静温软,俨然是准备接受他下一步亲热的动作,贺云开吻了吻她的额头,将手掌缓缓滑回到她微隆的小腹,低低说道:“我们昨日行房过,不宜频繁,改日。”
    谢韫舜睁眼看他,目光隐有愕然。
    贺云开面带笑意,温言道:“既然皇后尚无睡意,朕有件事想告诉皇后。”
    “何事?”谢韫舜为方才的错觉羞了羞。
    贺云开认真说道:“元惟在革新国堂,有权任免调遣官员,近日不少官员被调动。其中,先帝帝师滕老的两个儿子被调任出京,一个女婿被革职,一个侄子被贬职,五个门生被明升暗降。”
    谢韫舜一怔,冷静问道:“皇上是指元惟在假公济私,公报私仇?”
    “朕是这个意思。”贺云开搂了搂她,注视着她的冷静,平和说道:“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一定是因为滕老劝谏成功了先帝,导致元惟被废黜错失皇位。滕老的后人和门生被迁怒,仕途受到重挫,何其无辜。”
    谢韫舜不语,若有所思。
    贺云开诚然道:“当年,朕偶然得知滕老批注《道德经》,因一次畅谈《道德经》的机会,有幸得到滕老的赏识。之后,每日登门拜访陪他谈心,提过对治国理政的见解,也提过革新旧制之策。滕老了解朕赞赏朕,便极力主张拥护朕。朕知道他多次在先帝面前劝谏改立太子,先帝亦多次搪塞婉拒。”
    谢韫舜清醒问道:“那时,皇上期待滕老劝谏成功吗?”
    “期待,朕有富国安民之心,期待能施展。”贺云开波澜不惊,道:“然而,朕知道元惟才智兼备,朝野拥戴,登基为皇是众望所归。他尊贵在上,大量权贵拥戴,朕寂寂无闻,连跟他说话的资格也没有。朕有自知之明,尽管期待,却不敢奢望。”
    谢韫舜可想而知他的‘不敢奢望’,那时的元惟太耀眼了,就连天资聪颖的二皇子也没有资格跟元惟相提并论,更何况寂寂无闻的他。而他的寂寂无闻,无疑是韬光养晦。
    她说道:“因先帝不是好大喜功之人,滕老便精准的用‘过度雄心壮志,或好大喜功’攻击元惟。”
    “滕老选用此理由是为有力的劝谏先帝。”贺云开道:“滕老跟元惟没有来往,不了解元惟,不知道元惟治国理政之策,他的改立太子的初衷是赞赏朕的见解,为社稷考虑。”
    谢韫舜很有必要的申明道:“元惟是要重德重法重民的治国理政,法德并重并施,重视百姓。他有雄心壮志,富国强民,并非好大喜功。”
    “皇后说的是,如果滕老详细知晓,一定会支持他。”贺云开心平气和,道:“可是,当时元惟礼貌的去拜访一次滕老,态度不失尊敬,但只是安抚,没有真正的耐心的讲出治国理政之策说服滕老。”
    谢韫舜沉默,真是难以想象的意外。
    “无论如何,不能证明一定是滕老劝谏成功了。”贺云开温言道:“韫舜,请想一想,元惟针对滕老的后人和门生,是不是有失公允?虽然元惟做的很周密,滴水不漏,看不出是针对。”
    谢韫舜没有轻易的回答,她需要向元惟了解原委。显然,皇上很在意这事。
    贺云开温和而坚定的道:“皇后,请帮忙让元惟收回成命,使他们官复原职。”
    谢韫舜了然,皇上可以充分信任的放权给元惟,但有所坚守,不能越界。她想了想,问道:“滕老批注过《道德经》?”
    “是的,滕老任先帝的帝师时,专为先帝批注的。”贺云开道:“朕有一份手抄本。”
    “请拿给臣妾。”
    “立刻?”
    “嗯。”谢韫舜道:“臣妾想尽快拜读。”
    “朕去取。”贺云开起身下床而去。
    不多时,手抄本取来了,谢韫舜坐起翻阅。
    贺云开贴躺在她身边入眠,轻拥着她的腰。他不能接受元惟的做法,但不与元惟正面冲突,交由她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