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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哪怕不了解、不清楚陆至言的事,都能心心念念他、心甘情愿等他,为他废寝忘食、坐卧不安,那么长安城里惦记陆至言的人又会有多少?她现在离他近一些,无非身份便利抢占先机。
    近水楼台一定先得月吗?
    他未必喜欢的。
    那位老爷请陆至言到茶楼去说话,他竟然真的去了。那位小姐肯定也在场,他们会不会聊得很愉快?可又不认识,会有什么话好说?谢清豫胡思乱想,想到最后觉得生气,他明明和她都不怎么说话的,生气不过一瞬间,转眼泄气。
    以前觉得他对别人话也少,便没有在意,难道其实只是因为不乐意和她说,才说得那样少?自己不停找他说话其实让他为难了吗?但他好像从来没有表现得不乐意过……是因为不想让她难堪?
    不应该先回客栈,应该跟着去茶楼等他才对,谢清豫后悔起来。也不知道陆至言和刘叔什么时候回客栈,会不会发生别的事?她要是不走,人还多点,对方轻易不敢乱来。
    春絮和夏果眼瞧着谢清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面上掩不住的烦躁不安,哪怕猜测和陆公子有关系,总不好直接说。她们互相看一看,最后还是出声了。
    春絮问:“小姐怎么了?”
    夏果问:“小姐要不要坐下来喝口茶?”
    谢清豫听到她们的声音一愣,仿佛才意识到房间里有其他人在。她看向夏果,继而去看一眼春絮,问:“绣球偏偏到这人手里,隔这么久还可以见面,你们是不是也觉得这样确实有缘分?”
    还真是因为陆公子啊。
    春絮和夏果在心里不约而同感慨一句,复齐齐摇头,异口同声:“不觉得呀!”
    “我倒是觉得还挺有缘分的……”谢清豫狐疑的看看她们,想了一下,老神在在的说,“要是我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也会觉得和这个人有缘。”
    谢清豫话音方落,外面响起敲门的声音。春絮走过去开门,她也朝门口看过去,发现是刘叔和陆至言,一时咬唇,心虚移开眼,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被听见。
    刘叔和陆至言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刘叔说:“没有特别的事,只是和小姐说一声,我们回客栈了。”
    谢清豫状似矜持颔首:“嗯,回来了就早点儿休息吧。”
    刘叔应声告退,然而旁边的人脚下不动。
    陆至言一双眼睛看着谢清豫,微微皱眉,似乎有话要说。谢清豫一眼之下便收回视线,咬着唇低下头,一颗心因为他眼神中流露的温柔而开始乱跳。
    夏果在这时忽然出声:“春絮,你有没有和小二说送热水上来?”
    春絮懵了一下:“没有说吗?”
    “我怎么记得你没有?”夏果一面说着,一面拉住春絮的手臂,有些强行的带她往房间外面走,“小姐还没梳洗呢,你怎么能把这事忘了?快陪我一块儿去。”
    两个丫鬟走到门口时,陆至言侧过身子与她们让路。等到夏果和春絮身影消失在房间门口,刘叔同样不见踪影。谢清豫抬了一下眼,又飞快垂下眼,继而背过身不去看陆至言。
    人家都没出声说自己有话要说,一个一个跑得那么快……虽然陆至言的样子的确很像是想单独和她说一点什么,但谢清豫仍旧有一种被出卖的错觉。
    “算不得缘分。”半晌,陆至言低声开口。
    谢清豫身子一僵,为自己的话被他听见了而感觉到羞耻,禁不住脸颊发烫。
    她绞尽脑汁也只能尴尬接一句:“是吗?”
    话一出口,谢清豫自己先在心里抓狂一把,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陆至言沉默片刻,又说:“既无意,总该说清楚。”
    一句话钻进耳朵,谢清豫有咬舌自尽的冲动,她到底怎么把人逼到这个份上的?
    深吸一气,她转过身,对上陆至言的眼睛,努力语气平静、淡定说:“你的事,你自己处理就好,不用特地告诉我。”嘴上这样说,一张脸却早就已经红透了。
    “嗯……”陆至言答应一声,谢清豫垂下眼,却很快听见一句,“只是怕,有的人夜里会睡不好。”突如其来的话,令她两眼发直、傻愣愣盯着地面,待抬头,房门口哪还有陆至言的身影?
    谢清豫摸一摸自己发烫的脸,不服气:“谁夜里睡不好了……”她小声嘀咕着,春絮和夏果走进来,都好奇看一看她,仿佛看什么稀罕的东西。
    “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红?身体不舒服吗?”春絮担忧问。谢清豫闻言,慌慌的跑到铜镜前面一瞧,才知道自己这样的不争气,禁不住双手捂住脸,欲哭无泪。
    谢清豫愤愤道:“明天我不骑马,我要坐马车,我谁也不见……”
    夏果一笑,立刻应声:“好,我这就告诉刘叔一声,明天小姐要坐马车。”
    谢清豫:“……”
    她是怎么有这么两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丫鬟的?
    一夜好睡,翌日天未亮他们便出发上路。
    谢清豫坐在马车里,心情很好的翻看一本书册子。说是在看,实际上要么在一页停留半天,要么一下翻好几页,这种看书的法子显然是心不在焉。尽管如此,她嘴边笑意始终不散。
    他们回到长安的这一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马车走在热闹繁华的长安城中,谢清豫心中松快的同时又感觉到一种怅然若失。
    进城之后,不消多久,马车稳稳的停在王府的垂花门外。谢清豫从马车上下来,视线扫过搜寻到陆至言的身影,马上快步走过去。
    她压低声音说:“会好起来的,好好吃饭。”
    陆至言很快点一下头,谢清豫看到了,微微一笑,而后从他身边走过去。
    在谢清豫和陆至言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一名锦衣玉带、珠翠罗绮的贵妇人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中从垂花门里疾步走出来,一阵闹腾的动静。
    “豫儿!”贵妇人看到谢清豫,立刻喊一声。
    谢清豫当即笑嘻嘻扑到贵妇人的怀里,撒着娇道:“娘!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写到一点半终于可以去睡觉了的可怜花
    需要多多的评论安慰〒▽〒
    第19章 得偿所愿
    睿王妃杜氏搂着自己女儿,捏一捏她的手,掐一掐她的脸,眉心微蹙,便是心疼起来:“出门一趟,瘦了这么多,你爹当真是不像话。”
    这长安城中,除去皇帝陛下之外,也就杜氏敢说睿王不像话了。谢清豫听到杜氏的话,脸上倒满是欣喜:“娘,你不知道我有多能吃,这样还瘦了,那我真的厉害。”
    杜氏笑着摇一摇头,宠溺的手指点一点她的鼻子:“就你能贫嘴,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能吃下一头牛,还不快见过你嫂子?”
    谢清豫离开睿王妃的怀抱,笑着走向了旁边一位衣饰华丽的年轻夫人。
    她规矩的一福身道:“见过我嫂子,和我嫂子问好。”
    年轻夫人忙一把将谢清豫扶了起来,拉着她的手:“豫儿,回来就好。阿泽常常念叨不知你在外面怎么样,如今你平安回府,他也可以放下心来了。”
    这一位长相甜美、气质优雅的年轻夫人便是谢清豫哥哥谢泽的妻子冯嫆。她嫁入王府近三年,不但和谢泽感情很好,与公婆、小姑子相处得都十分和谐。
    “让哥哥担心不等于让嫂子担心么?豫儿知错了,请我嫂子原谅。”谢清豫回握冯氏一双手,上下仔细一打量,怪道,“咦,几个月不见,我嫂子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瘦了?”
    “你嫂子往日瘦得厉害,如今不是一个人了,难免得多养一养身体。”睿王妃自然而然说出冯氏已经怀孕的话,又笑,“知道你有一肚子话,进屋慢慢说吧。”
    谢清豫一脸惊喜:“我要当姑姑啦?”
    她看向冯嫆,冯嫆点了一下头:“才三个多月,还早呢。”
    “那是真的得进屋慢慢说才行。”谢清豫一笑间松开冯嫆的手,转而挽住睿王妃手臂,“娘,嫂嫂,我们先进去吧。”一行人往垂花门里移动。
    走出去几步,谢清豫悄悄回头,把离开王府时那一身仆从衣饰穿上身的陆至言,垂眼立在刘叔身后。他脸色异常平静,她却感觉到难言的寂寥,令她心生落寞。
    谢清豫去到睿王妃的院子,杜氏让丫鬟送来热水让她好好梳洗一番,另一头已经备下茶水点心瓜果。直到此时,方才算能好好坐下来细细说话。
    起初闲话家常,杜氏和冯嫆问一问谢清豫在外面的事,自然也问起杜雨珊一家,谢清豫同样问一问府里的情况。这些闲篇说罢,杜氏把话题转到陆至言的身上。
    睿王妃看向女儿问:“陆公子的家人可还好?”
    冯嫆和杜氏那般也看着谢清豫。
    “我们在青州找到陆小姐,”谢清豫说,“后来陆小姐和我们一起去桐城,在桐城也见到陆大人和陆夫人,只……”她顿一顿,“没多久,陆夫人便去世了。”
    肖氏逝世的消息让睿王妃和冯嫆眼底都闪过错愕之色,旋即又是不忍与怜悯,脸色变成沉重起来。片刻后,杜氏缓缓道:“都不容易。”
    她们虽然为肖氏感到惋惜,但是不好置评太多。冯嫆知道杜氏心软,见她脸上掩不住哀戚,便转移话题问:“陆小姐好像没有回长安,是留在桐城了吗?”
    “嗯。”
    谢清豫点头,“和陆大人多少有个照应。”
    冯嫆一时间又问:“陆公子可还好?”
    “应该还好。”谢清豫说,“如今也只能节哀顺变了。”
    尚且惦记谢泽那封送到桐城让她尽快回长安的书信,而杜氏和冯嫆都没有提起,谢清豫猜想她们可能不是很清楚,因而也不提。
    只是等到多说过一会儿话,她问:“爹和哥哥都去衙署了吗?”
    杜氏道:“王爷进宫去了,泽儿去衙署了。”
    谢清豫点头,杜氏见她脸上有些疲惫之色,便说:“你这一路辛苦,要不先在娘这儿睡一会。泽儿得放衙才能回来,王爷许能早点儿,等王爷回府喊你就是。”
    “我回琳琅院吧。”谢清豫笑,“先沐浴,再好好的睡上一觉。等休息好了,晚上和爹娘、哥哥嫂嫂一起用饭,就不在这儿打扰娘了。”
    谢清豫这么说了,杜氏不会强留她,很快放她回自己的院子去。她从杜氏的屋子里出来,正和丫鬟婆子闲聊的春絮夏果立马迎上来,跟在她的身后回琳琅院去。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谢清豫压低声音问夏果:“怎么样?”
    夏果悄声道:“刘叔说已经安置下来了,小姐放心。”
    是指陆至言,而既然刘叔递来这个消息,谢清豫不放心也没办法。她略一颔首,不再问别的,吩咐道:“去让人准备热水吧,我想沐浴。”春絮应声走了出去。
    人在外面的时候,总归睡得不那么踏实,回到长安,会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又或者确实累了,谢清豫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她醒来时,不觉暮色四合。
    初初醒来,人有些恍惚,仿佛还在外面,要好好考虑下一顿饭吃点什么好,要想一想什么菜式比较合陆至言的口味……直到看清楚房间的摆设,才会慢慢的反应过来,这些事她已经没有上心的必要了。
    谢清豫在床上躺了一会,没有喊人进来。
    后来春絮进来,见她已经醒了,禀报道:“小姐,王爷和少爷都已经回府了。”
    “在外书房吗?”谢清豫坐起身问。
    春絮点一点头:“方才少爷派人过来说,等小姐睡醒,请小姐到外书房一趟。”
    谢清豫想着大概是为信里没有提到的事,便没有继续磨蹭,迅速起床。洗漱后,她坐到梳妆镜前的绣墩上,任由春絮帮她绾发,有一搭没一搭的想事。
    春絮帮她梳好发髻,又询问她想要戴什么首饰,谢清豫没有多想,随便指一指匣子里面的两样。在外面的时候,不想太过招摇,不会戴太多首饰,却常常都用心打扮,如今她倒觉得随意便好。
    等到梳妆妥当,谢清豫站起身,忽而问:“在外面这几个月,你们高兴吗?”
    春絮一怔,夏果却立刻说:“高兴的啊。”
    从谢清豫醒来,其实春絮已经发现她有心事了。跟在谢清豫身边太久,对她太过熟悉,她和夏果都向来能猜到一些,这会儿也不例外,不过,春絮还是慢一拍才明白谢清豫究竟在问什么。
    沉吟中,春絮道:“记得以前小姐说过一句,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虽然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但是肯定还是高兴的,因为陆公子也可以说得偿所愿了吧。”
    如愿以偿的人恐怕不是陆至言,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