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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父子两剑拔弩张,不过金甚始终没有联系金铮,因为一旦联系就会捅破最后的窗户纸,而这个家庭需要这层窗户纸来维持表面的和平,所以金甚只是下手给儿子惹了点麻烦当做警告。
    姜还是老的辣,当爹的动动手指而已,做儿子的已经兵荒马乱。工作室里实力最强的选手被挖走,短时间内再招到替代人选的可能微乎其微,金铮除了亲自上阵别无选择,比赛的难度是平日里和兄弟们小打小闹不可比拟的,再说队友之间的默契也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养成。
    距离比赛的时间不多了,金铮几乎是泡在游戏里和队友找感觉,已经熬了两个通宵了,早上吴勉来找他的时候,他才睡下不到两个小时。
    要问他这几天什么感受,只有三个字可以道明:想将军。
    此刻这将军就站在他面前,他甚至一冲动想问问她,愿不愿意两天后陪他去z市打一场比赛。
    不过话到了嘴边又咽下了,她早已不再是将军,可能连killers的快捷键都不记得了。
    她更不再是那个目光灼灼追随他的小姑娘。
    再开口,就变成了一句半调笑半哄的话:“这不是让伟业陪你了么?他黏起人来,还不够你烦的?”
    “陈伟业能代替你吗?”
    她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话音刚落,突然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往下压。
    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是金铮还是顺着她的力道低下头来。
    随着一道骤然袭来的黑影,他的唇上传来一阵微凉又软糯濡湿的触感,鼻息间全是她身上的香味,不知是来自沐浴乳还是什么,总之带着浓郁的花果香,甜得腻人。
    近在咫尺她的脸,连视线都模糊了。
    金铮没闭眼。
    沈何启亦然,她眨眼的时候,睫毛长长,轻柔地刷过他的脸。
    那种微痒的感觉与他方才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浅尝辄止的一个吻,大概大眼瞪小眼持续了五秒钟,她大概也是觉得两个成年了这么久的人居然跟中学生献初吻一样单纯到只是嘴贴嘴有点发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着这一声笑,牙齿轻轻磕上他的嘴唇。
    然后她退开了。
    唇上的唾液蒸发带来浅浅的凉意。
    “这个也能让陈伟业代替吗?你知道的,成年人嘛,万一我兴致一高,有别的什么需求,是不是也能找他啊?那样的话,你们四个人我就集齐三个了,再努力一把,四个全齐指不定就能召唤神龙……”
    看着那张喋喋不休冒出挑衅的唇,金铮没再压抑自己,托住她的后脑勺凑过去堵住了她未说完的话。
    唇齿纠缠间沈何启又溢出一丝轻笑,结果惹来他更重的肆虐,似是惩罚她居然在这个时候不专心。
    她的手重新盘上他的脖子,给予一场热烈的回应。
    哪怕半夜人烟稀少,毕竟是公众场合,亲吻并未持续多长时间,金铮很快松开了她,把她的脑袋摁进自己怀里,她蹭了蹭,偏过头把脸埋进他的脖颈处,她眼睛每眨一下,睫毛便又酥酥麻麻地刷过他的皮肤一次,紊乱的呼吸喷洒在他裸露在外头的皮肤上,炽热又急切。
    明明他是打算平复情绪的,她这样,让他越发躁乱。
    金铮问她:“这算什么?”
    “明明是你亲的我,还问我这算什么?”
    “你先亲的。”
    沈何启坦诚得很:“哦我亲的那次啊,中意你呗,想亲就亲了。”
    “沈何启,你中意我的时候不是这么看我的。”正是因为在她的眼睛里住过三年,所以他分得清什么是真情,而什么是假意。
    “那是怎样的?”
    沈何启抬起头来,皱着眉头思考得很辛苦,片刻后她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已经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犹带着少女的天真无邪,充斥着爱慕,装着崇拜,满怀期待,自带星光。
    但又不可避免地有羞涩,小心翼翼,还有惊慌失措。
    是这样没错,记忆一瞬间澎湃汹涌,穿越过漫长的六年,回到那些年的青葱校园,回到下了课教学楼拐角处的邂逅,回到七中礼堂里隔着人群的遥遥相望,回到他错失的她爱着他的时光。
    他还在回忆里挣扎,可她的嘴角已经露出胜利的微笑,玩味又残酷,打碎所有的缱绻与温柔:“是这样吗?”
    金铮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明明还在他怀里,却宛若遥远得如隔云端。
    “还有啊,”她扭扭身体,“你需不需要解决一下啊。”
    两人贴在一起,他的身体反应自然瞒不过她。
    “去那里面。”沈何启下巴朝男厕所扬了扬,“我可以帮你,我会的……”
    成功感受到他的身子变得僵硬,她笑一笑,把未完的话说了出来:
    “可多了呢,你一定会满意的。”
    死一般的寂静。
    半响,金铮听到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沈何启,你别说你跟我也只是是玩玩。”
    “啊?难道你来的是真的吗?”她微微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的样子,“再说这怎么能说是玩呢?”
    “只不过是不谈将来不谈婚姻。我们自在点,游戏人间,怎么样?”
    第40章
    餐桌上,李姝杰和陈伟业对着还在“咕咚咕咚”冒泡的火锅意兴阑珊地挑挑拣拣,服务员本来要过来给锅底加汤,因为都吃饱了就拒绝了,火锅汤底随着蒸煮变得越来越浓稠,和煮的稀烂的食材混杂在一起,卖相有点惨不忍睹。
    “还有个年糕,你吃吗?”记得李姝杰刚才也一直捞这玩意吃,陈伟业挑出一块黏在锅底的年糕,随着他夹起来,拉丝拉得老长。
    李姝杰看着这块面目全非的不明物体,嘴角抽了抽,挑起眉看陈伟业,潜台词是:“你觉得呢?”
    陈伟业也觉得这块东西已经难以下咽了,于是又把年糕丢回去了,溅起小小的水花。
    “诶,你再给我讲点加四和金铮的事呗。”李姝杰放下筷子,手托住下巴洗耳恭听。车上时间不长,陈伟业只告诉了她一个大致框架,细枝末节的都还没来得及共享。
    没有什么比云端的人跌下神坛更有看头的事了,李姝杰对于好友的这把往事,除了震撼就是痒到心坎里的好奇心了。
    金铮和沈何启,几何和将军。随便哪种身份都能扒上半天,陈伟业在记忆库里那么一搜,轻而易举又想起好几桩往事,刚要开始演说,远远看见吴勉走过来,忙紧急噤声,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八卦。
    李姝杰馋虫被勾起,但也只得生生忍住。
    两人又拿起漏勺和筷子假装在锅里翻东西吃。
    吴勉步速很快带来一阵风,他在二人暗戳戳的注视下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怎么这么快?”陈伟业问道。
    “嗯?”吴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一下子并没有意识到陈伟业是在跟他说话。
    陈伟业重复:“你不是上厕所去了吗?怎么这么快。”
    “不想上了。”
    什么叫不想上了?陈伟业皱眉,觉得这哥们怎么莫名其妙的:“阿铮呢?还有加四,怎么厕所去了这么久。”
    吴勉仍是魂不守舍,拿了手机毫无头绪地划了几下屏幕,突然站起身来,说:“有点事,我先走了。”
    “诶诶,老吴,大晚上的你什么事这么着急啊,我们也快吃完了呀,一起走啊。”陈伟业望着吴勉离去的背影叫了他几声。
    吴勉摆摆手,脚步未停,头也不回。
    李姝杰瞧着,心里却生出几分怜悯:“加四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啊,到时候他知道了得多膈应。”
    “谁?老吴?”陈伟业手一挥,压根不当回事,“你别以为他会多在意加四,头号花花公子,我们三个人加起来女朋友的数量不知道有没有到他零头,这些年来祸害多少个姑娘了。这几天丧了点也就是因为破天荒头一次是他吃了瘪,心里不甘心着呢,等过几天有了新欢,保管连三加四是谁都不记得。就算没有阿铮横刀夺爱,他们两个也好不了多久。”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横刀夺爱”这个词用得不好,改口道:“也不能说横刀夺爱,加四和老吴已经分手了,都是单身你情我愿的。再说了,加四本来就是我们阿铮的。”
    听到这话李姝杰就不乐意了,也没心思听什么沈何启的八卦了:“什么叫本来就是金铮的,凭什么啊?当年金铮自己不稀罕,现在想吃回头草加四就得乖乖让他吃?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真能这么情种啊,又不是演电视剧。”
    陈伟业作为粉头的使命感又冒出来了,换了别人他早就脸红脖子粗争论一番了,但是此刻面对的是李姝杰,他气哼哼地组织了半天语言也没能找出一个两全的说法。
    “来了。”李姝杰打断他的冥思苦想,努努嘴示意他看。
    话题中心人物沈何启和金铮隔着两三米,一前一后地朝他们走来。两个人都面色如常,沈何启在前头还有兴致打量几眼之前搭讪金铮的姑娘坐的座位,那里早已人去楼空,被拒绝后,人女孩子家家的好面子,哪好意思继续待在那,忙不迭地就撤了。
    后头的金铮目光始终没离开她。
    “怎么糊成这样?赶紧把火关了。”回到座位上,沈何启一边评价几乎烧干了的火锅,一边坐下,“你们干嘛不关火?”
    开关在陈伟业旁边,他伸手关掉。也没多想,随口问道:“你们两个去个厕所怎么这么久啊?要不是这顿说好了我请,我都怀疑你们两个尿遁逃买单。”
    盛西瓜的盘子放在金铮面前,沈何启起身来拿,他便把整个盘子都递给她了,从头到尾两人视线都不带交集一下的,但是那股浑然天成的默契感却无处遁形,明显到旁人都能轻易察觉出来,李姝杰和陈伟业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陈伟业洋洋得意——我说的没错吧。
    李姝杰恨铁不成钢——沈何启这个没骨气的打我脸。
    金铮先前尝过那盘西瓜,觉得味道并不算太好,此刻也不打算提醒沈何启,冷眼旁观看她慢条斯理咬了一口。
    算不上难吃,换了别人指不定也就吃掉了。
    但是她不是别人。
    果然,挑剔如她,嚼了两下就吐了出来,把手里的那片也丢在一旁,然后又起身伸手过来。
    他还是能猜到她要干什么,她连嘴里仅剩的那点汁液也不肯将就。
    金铮神色淡漠地又把纸巾盒递了过去,一边递一边问陈伟业:“老吴人呢?”
    “说是有事先走了。”
    沈何启的唇色明显比之前红润不少,不再是有些病态地泛着白。金铮余光看到她纸巾一摁上嘴唇,手上动作便僵了一下,眉头也苦兮兮地皱了起来。
    他下嘴没留情,应该是咬疼她了。
    片刻前他们还如斯亲密。
    他强迫自己将那些旖旎的画面赶出脑海,脑袋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陈伟业说的什么,诧异地看过去:“走了?”
    想跟老吴说点事怎么就这么难。
    “他奇奇怪怪的,去了躺厕所回来就跟见了鬼似的要走,也没说什么事——”
    视线扫到金铮肩上时,陈伟业的尾音一下子变得很怪异,拖沓而惊疑,他脑子里百转千回饶了饶了好几道弯终于琢磨出问题所在了,用恍然大悟的语气惊呼:“卧槽,怪不得老吴丢了魂了,你们两在厕所干嘛呢?”
    金铮顺着陈伟业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肩头,他今天穿了件黑衬衫,而此刻他肩上静静躺了一根银白的头发,一黑一白,衬得格外晃眼,无声证明方才发生的失控场面。
    他伸手掸落,站起来:“散了吧,我去找他。”
    陈伟业虽然不久之前才信誓旦旦地说过吴勉是个花花公子不会多在意沈何启,但此刻到底箭在弦上心里也有点没底,愁眉苦脸叫来服务员买单。其实他有满腹的疑虑和盘算,但是看到向来随意的金铮露出颇为严肃的脸色,也没敢多问了。
    柿子还是要挑软的捏,看着沈何启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样子,陈伟业暗暗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服务员给陈伟业结着账,看他们这一桌全在收拾东西了,说:“几位帅哥美女稍等一下,先别走。我们工作人员正给这位女士准备小礼物,很快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