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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但是这烟必须得禁,说起来,方金河算是使了手段控制了投票,但是他本事大,规则禁令一出,他居然成功实施了。
    这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这名商会会长并不似此前的傀儡,他的手段、眼界、经验非一般人可比,甚至他做的草拟,他想做的事,也全部成了现实。
    他更像一名独.裁者,他的行为与思想,在逐渐影响整个商会。
    这令不少人忐忑,不知是好是坏,也不知利益是增是减。
    但是他又十分公正,因为他在中区并无商号,据说生意都在上元和京城,这就不会牵扯到他自身的利益,多多少少会公正得许多。
    而如今他又要招聘新人。
    新的人进来,背景、处事手段、性情都要重新琢磨。
    不少人不喜招聘新人,但如今规矩又多了,禁令也下了,正缺人手,虽说不愿,也不得不招聘人手。
    毕竟商会会员都本身要忙生意,无暇来做公职。
    新人是不得不招了。
    第28章 德都商会
    钟言站在德都商会门口, 仰头看见阳刻的牌匾,上面刻着“德都商会”四个大字。
    钟言今年二十二岁, 祖籍德都,刚从英国留学回国,正准备谋一两职位大展身手。
    然而如今博士已然很多,她先是去了上元停留一二日, 同学帮她介绍了几个工作,她挑挑选选, 心中有些许失落, 她学的是商贸,但那些工作多的是写作、打字的文职、老师,枯燥而不可长进且不合胃口, 工资又低。
    恰巧德都家人甚是想念,得知她回了国, 连忙写了好几封信催她回家, 又言明德都商会招聘新人,工资待遇实属上等, 新来的会长明理又公正,工作能力极好, 在此地谋事正好。
    钟言知道家人招她回家的目的,其一是给她安排婚事,让她早早嫁人, 其二钟家行商, 她进商会谋事也可帮衬, 不过说来说去,她也好几年没有回来家乡,心中十分想念,又恰巧上元的谋事未成,索性回了家乡试一试。
    钟言一身清爽马甲西裤,一头齐耳短发,一副黑边细框眼镜,身材高挑,打扮得利落,又长得标致英气,惹得往来的人频频回头。
    来德都应聘职位的果真全是男人,女性几乎没有,德都不如上元繁华,还有一面靠山,并不是人多之地,地方和银海一样大,但人口只与平阳差不多,外出上学的年轻人也有几家,但是多半去了上元、京城,也有回来的,但是女孩子基本上一回来就嫁了人。
    家里已经催了许久,钟言被称作“老姑娘”,家里安排了几次相亲,都没什么后续,她母亲软磨硬泡,又激她,“你又不是顶好看,如今年纪大了,没什么资本挑挑选选,将就点算了”“都是门当户对,你有什么不满意”“再这样下去都没有人要你了”。听了这些话,钟言愈发反感成婚,她今日来应聘职位,只是试试,若是自己觉得不满意,就又收拾行李去上元。
    反正家里有几个弟弟,上头还有两个哥哥,父亲其实并不喜欢她,她要走要留也没人在意,回家只是看看,但思乡之情的浓烈却与现实不相称,回了家乡瞬间就解了这“思乡”,她又发现她思的这乡只在回家的前五天,后来就愈来愈让她怀疑自己思的是什么乡。
    钟言拿着报名单用钢笔写着名字,她旁边还有一支钢笔,她余光瞥见又一只手过来拿笔,紧接着淡淡的香味漫进了鼻腔。
    那只手雪白纤细,每根手指都像精心雕琢、精心护理,漂亮得好似艺术品,钟言愣了一下,她抬头一看,只见她对面坐着个漂亮的女孩子。
    如果用“漂亮”或者“美丽”来形容一个女孩子,已经是非常高的赞誉,但是对面低头认真写字的女孩子,她的容貌与气质,应该能担当得起比这两个词更高的赞誉,华丽而冗长的比喻可以夸赞,如此便不显单薄。
    大约是她看得过于专注,对面的女孩子突然抬起了头,对着她笑了一下!
    钟言这一刻浑身鸡皮疙瘩全部立起,像是又什么刺激到了一样,她第一次理解了用长长的华丽的辞藻深情夸赞女孩子的诗人似有千言万语,又仿佛言语无法足够的感叹。
    “你好。”
    对方先打了招呼。
    钟言立刻回应:“你好,你也是来应聘的吗?我叫钟言,钟表的钟忠言逆耳的言。你好!”
    对方柔柔地笑了一下:“你好,我叫关玉儿,也是来应聘的,难得碰见女孩子,实在太好了!”
    钟言往周围看了一遭,发现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被吸了过来。
    她过来的时候,来人只草草望她一眼,但这位美丽的女孩子坐在这里,旁边的人的眼睛恨不得黏上来!
    这真的是一名美丽的女孩子,打扮也十分简单清爽,上身是蕾丝衬衫,下身一条过膝的深色长裙,衬衫边角扎进了长裙里,腰带稳稳地别着,腰肢细得令人别不开眼。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顶多十七八岁,钟言问她:“你一个人来的吗?你是德都人吗?”
    关玉儿说:“我是平阳人,我先生送我来的。”
    的确是方金河送他来的,不,应该说是和方金河一块来的,但却不是一块进商会。
    方公馆的汽车少有来开,今日张叔总算没有闲着,早早就打起精神洗车擦车,据说是太太要出行,这汽车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
    关玉儿给方金河下了死命令,不让他给她“特殊待遇”,也不让他专门为她偏袒,更不能在商会说认识,只装作第一次相见。
    关玉儿近日勤学苦练,扎扎实实看了好久的书,又有方金河在一旁提点,若是方金河还要偏袒于她,那可真是丢脸。关玉儿骨子里其实十分要强,她正是要看看自己的能力。
    关玉儿没进商会就下了车,方金河下车更早,他大概比关玉儿早一百米,早就跟在她后头盯着,看有没有人不长眼乱看她。
    事实证明“不长眼”的满街都是,关玉儿低调不起来,她如此打扮也算低调,是踩着她审美的底线的着装,但关玉儿审美实属上等,又样貌如此好看,难以让人忍住不看。
    方金河在后头死死地盯着,他的心上蹿下跳,关玉儿拐个弯就到了德都商会,长度顶多五十米,但这短短的五十米,方金河已经看到五个因为不“不长眼”踩到了别人,四个崴了脚,三个撞到了人,两个磕到了电杆,还有一个跃跃欲试想来搭讪,但好在前边有个大坑,让他栽了进去。
    方金河看见关玉儿终于进了德都商会,总算松了口气,他连忙加快脚步跟上,拐个弯一看,关玉儿在商会填个报名单,都有人看得眼睛发直!
    他装作若无其事从她身边走过,暂时性地在她身边清出了一条路,然后他站在门后开了条小缝隙盯着。
    没什么人敢上来搭讪,幸好还有个女人来应聘,关玉儿和她聊起了天,全然没注意旁边那些阿猫阿狗的眼神。
    很好,决定了,这次只招两个新人。
    一个是关玉儿,一个是和关玉儿说话的女人。
    至于其他人——
    来应聘居然不认真准备,眼睛偷瞄女孩子的人,实在是太败印象了!
    方金河十分有理由,他认为男人应该经得起诱惑,要不然怎么能安安心心工作?德都商会算一个省会,管的事这样宽,如果经不起诱惑,不能踏踏实实,钱财利益权利能绕得人眼花缭乱,经不起诱惑的人怎么能胜任要职?
    更何况他媳妇儿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这些乱七八糟的阿猫阿狗,还能看这样久?
    再有,长时间盯着一个女孩子看,这样的行为十分不尊重人,如此品行败坏,难以担当重任。
    方金河十分可惜的叹了口气,感叹世风日下品行不好者居多,这样的人就算水平再好他也不要。
    当然,最好都是些草包,这样他就能正大光明地把这一摞人都踢开了。
    “方会长,你在这里做什么?我见你站了许久了!怎么了?”
    商会的主席蒋仁和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接着沿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而后露出了然笑意:“方会长,今日来应聘的新人还真有不少出挑的呀?”
    蒋仁和今年四十有二,方金河刚来之时他曾经相中了他当女婿,但是他口还没开,意思还没表,方金河就雷厉风行的成了亲,据说娶了平阳的一位大家闺秀,但他从来低调,也不说是哪家,但似乎也是加入了商会的有个商家的女儿,是谁就不曾得知,他太太死得早,姨太太也不安与其他太太混作一堆,所以并不知道这些小道,而且人都成了他人的女婿,与他没甚私人关系,也不感兴趣。
    他这会儿见有个女孩子在填报名单,样貌气质都是顶级,千万里挑一的样貌,又见方金河偷偷瞧了人许久,以为他动了心思,想调侃一二。
    蒋仁和说话和气,笑脸也好,与人和乐,也喜欢开玩笑,方金河听罢笑道:“那是,如今人才辈出,今日必然能有大好人杰入会。”
    蒋仁和哈哈笑了两声,又神神秘秘问:“据说会长的夫人是位大美人,与那位女孩子比怎么样?”
    方金河一本正经说:“不相上下,我夫人也就是这样优秀的,实在难以比较呀,也不知道这个小新人能力如何,如今还不能比,如果等下看她面试、笔试都做得十分好,那时候再比也不迟。”
    蒋仁和问:“方会长也是准备再纳个姨太太吧?”
    方金河这一次非常认真且肯定的回答,而且回答的十分快:“不,我只有一个太太,不需要其他。”
    蒋仁和见他如此正经,又这样信誓旦旦,瞧着不像三心二意之人,又再感叹一番自己女儿与这样的好儿郎无缘,一边又为自己女儿的婚事发愁,一边又想着自己儿子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有合适的,也可说一个。
    他朝来应聘者看去,见那女孩儿着实漂亮,能有来应聘也说明胆子大、够优秀,但却不是他儿子的良配。
    不说她有没有许人家,就光是如此抛头露面,又这样招人眼球,而且这样漂亮又能自己找工作,想来他儿子压不住这样的女孩。
    只得另寻良配。
    他可惜地叹了叹,走过去拿了一沓试题,准备着面试需问几项。
    天色正好,时辰已到,各位应聘着就坐,分发试题。
    开考了。
    第29章 会长助理
    钟言一边答试题, 一边偷偷瞄关玉儿,她感叹于这样美丽年幼的女孩子都已经成了亲, 又没由来的想这样漂亮的女孩会嫁与怎样的男人。
    在看她年纪轻轻居然自己出来谋生,想必丈夫也不怎地。
    但又想着,也许是她先生思想先进开放,她能来应聘, 且如此从容,想必是有才学, 若是被藏在深宅大院, 要生出遗憾。
    答卷的题目对她来说难度一般,不过一个小时就能写好,英国的经济学理论向来在世界是数一数二, 她也学得认真,答题不过是理论, 应付下来绰绰有余。
    不到一个小时他就交了卷, 她回头一看,关玉儿也跟着交了。
    钟言在外头等着, 等关玉儿出来了,再小声地问她:“你是在哪里上学的?”
    关玉儿说:“我身体不好, 就在家里念书,平时看了许多商贸的书,此次德都商会招人, 我闲着没事, 就来试试。”
    钟言愣了一下, 没有想到关玉儿连学校都没念过,今日的试题对于一般人,其实是有点难度的,关玉儿这样早就交了卷,不知道写好了没有。
    关玉儿看起来娇娇的,一看就是没有吃过什么苦,这里也不是上元,。女人出来工作起码是鼓起了勇气,若是没有应聘上,指不定有多伤心。
    也不知道她家里是做什么的,养得这样好的女孩儿,居然放心让她一个人出来工作,外头都是些男人,人人都盯着她看,真让人有些担心。
    此次应聘者其实不多,也就二十来个,待应聘者都写完交卷,立刻就让人去面试,改卷的也一同进行,争取今日就能招上好人才。
    考试是两个小时,关玉儿和钟言一块等着,幸好商会供应了茶水,且有两个等候室,两个女孩子正好在小的等候室,男人们脸皮也没有这样厚到同处一室,再有钟言长相英气,身材高挑,一副并不好搭话的模样,当然也没人找关玉儿搭话。她长得实在太过漂亮,这样的漂亮就像隔着天上地下的距离,凡夫俗子不可沾染亵渎,直接搭话恐怕惹了美人不喜,而钟言又是一张冷清英气的脸,又不能通过她做桥梁,便无人突兀凑上来。
    再有人人都等着面试,答卷的题目已然如此难度,面试也不可小觑,正是心里忐忑,美人稍后看也不迟。
    应聘者陆陆续续进去面试,出来者个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钟言也难免有一丝紧张。
    直到报了她的名字,她转头看了眼等候室,其余人都已经面试了,正准备回去,只剩她和关玉儿,她倒数第二,关玉儿倒数第一。
    两个女孩子相互鼓励一番,钟言便进去了。
    只剩下了关玉儿。
    关玉儿喝了点儿茶水,等待着她的名字被呼喊。
    她其实一点也不紧张,其一是里头有方金河,对着那张脸实在没法紧张,其二是她自信满满,她认为自己已经把各方面的书籍啃得七七八八,差不多滚瓜烂熟,就是晦涩难懂的也背了个差不多,今日的答卷她全然能应付,若是问她商贸与平时如何工作处事,这些方金河都教过她,完全不用担心。
    不一会儿钟言出来了,轮到了关玉儿。
    钟言又出言鼓励,关玉儿谢过就进去了。
    关玉儿进去一看,面试官果然有四个人,三个男人一个女人,方金河是其一,还有两个男人,一个年纪四五十岁,样貌很和气,一个大约三十来岁,那女人二十七八,样貌十分端正。
    关玉儿礼貌问候了一番,方金河咳了一声,示意她坐下。
    方金河左边边坐着的是蒋仁和,右边是副会长郑望先,郑望先旁边坐的女人名为杨知慧,任商会监察委员,身上也有公职,编制在政府,但在商会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