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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他依依不舍的起身,连逸却偷偷抹了把眼泪。
    想来也是好笑,分明就是短暂的离别而已,这番景象实在太过做作。
    可是连逸控制不住的湿了眼眶,一双小手包在他宽大的掌心,感受着常年弹吉他留下来的薄茧的粗粝感,仿佛一撒手就要消失些什么。
    她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堵着鼻子道,“等我拍完戏立马就回去啊,我肯定会认真努力争取早点杀青的!”
    小学生宣誓般的模样将他逗笑,禁不住再捏捏她的鼻头。
    他上飞机的这天,天空蓝的像是被水洗过,连逸在机场的座位上呆了很久,才默默起身去停车场返回片场。
    飞驰而过的异国景象在眼前变幻。
    连逸头痛欲裂,脸色惨白,这些天她的身体始终不太舒服,可是骆鹭洋在这也不敢表现出来。
    无非就是夜戏拍多了累的,她缓慢地揉着太阳穴,企图缓解一下自己的眩晕感,接下来的三场打戏又是硬仗,她不能掉链子。
    骆鹭洋最近事业发展的如此之好,她肯定不能掉链子啊。
    ///
    《不逢》未播先火,白洛见拍摄进度已经大半,便渐渐开放了探班,国内几家媒体与片方签订了长期了合约,每天驻扎在这里进行实时报道。
    连逸始终学不会跟他们打交道,又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便可以保持着跟矢野昊的距离,平时没戏就坐在导演身边跟着看,对那些记者的态度是能避则避。
    “一号机准备了,”白洛对讲机喊了两声,转头去看裹着军大衣的女孩,难得好心地问道,“最近化妆组跟我说你特别省粉底,你的脸色比最白的色号还白。”
    这人说话,总是褒贬相抵,没半句真心地好话。
    连逸无力辩解,自己揉着后颈,另一只手拿着小喜买来的热奶盖,“这不是帮您省点预算,喏,我还请大家喝奶茶了,你要一杯吗?”
    “这么甜的东西我才不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矢野昊镜头中的细小毛病抠了个透彻,“这个地方他还是太用力了,情绪太满也不好,戏出不来。”
    奶盖的甜腻盈满口腔,她才终于恢复了点力气。
    白洛摸着下巴点头,平日里虽然毒舌惯了,但是对连逸的意见他始终是认真接受的,两个人在艺术审美上倒是难得统一,经常说得上话。
    沉默了会儿,他忽然问,“你说咱们这个电影,主题曲让你男人来唱怎么样?”
    “啊?”
    还没从镜头设计的话题中走出来,连逸便被这个话题给问的懵了,继而便是满心欢喜,嘴角禁不住弯了起来,“当然好啦,他唱歌很厉害的,说唱或者流行他都能唱,情歌唱的也很好听,你可以跟他经纪公司联系一下!”
    嚯,说起这个倒是神采奕奕,白洛斜睨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不要对你男朋友太崇拜,小心他骄傲。”
    这个话题也不过是小小插曲,最终是否会选择骆鹭洋演唱主题曲,连逸没有再过多追问。很多事情都是缘分,过犹不及总是不好的,导演和片方有他们自己的打算。
    她不过是本分演戏的人。
    只可惜身体的不适感使她这种本分渐渐力不从心,这份泄气连矢野昊都看得出来,经常会用新学的中文磕磕巴巴地询问,“你身体还好吗?”
    她也总是摆摆手,故作无谓道,“只是累了而已。”
    北海道的气温越来越低,迎来了一年最寒冷的节气。连逸身上贴满了暖宝宝也总觉得四肢发冷到疼痛,最近她完全吃不下饭,每次强迫自己咽下几口也会很快吐出来。
    她倚在休息椅上,见到骆鹭洋发来的视频,便手忙脚乱地坐直起来,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在片场?”
    他果然言出必行,每天会不断地发视频通话过来像她汇报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即使在录音棚也不懈怠,经常会唱demo(小样)给她听。
    “对呀,今天也还是夜戏,我就懒得回酒店了,”她鼻头被冻的通红,吸了吸道,“你的节目开录吗?”
    “海选已经结束了,第一轮会在明天开始录制。”
    风吹得太急,连逸很难听得清对面声音,两个人扯着嗓子喊了好久,最后只能作罢挂断了电话。
    她喘了口气,继续像个没骨头似的瘫倒在椅子上。
    那边群演散开,新的一幕戏结束,她看着来回旋转的收音话筒,竟然平生出一种眩晕感,瞬间坐起来便开始干呕。
    声音将正在跟场务沟通事务的小喜引了过来,匆忙过来扶了连逸一把,接过被她额头大滴的冷汗给吓得不轻。
    “你这是哪里疼啊?咱们赶紧去医院吧。”她从前几天开始心里总是不踏实,虽说连逸的身体一直不算强健,但还未曾反应这般强烈过。
    她记得带了哭腔,坚持要去医院检查。
    日本不比国内,没有关系可以走,看病就要老老实实的挂号排队,可是连逸费不起这个时间。今天夜戏的场景都是现场搭建的,顶着风雪立在那里,拖一天便是一天的花费,她不想让大家为了她而耗费过多的金钱和精力。
    那边白洛也闻声看了过来,她故作镇定地笑着摆了摆手。
    脸就快要跟雪景融为一体,仿佛轻轻触碰,就会碎在那里。
    “算了,咱们回酒店吧,可能就是低血糖犯了,吃点东西就好,”连逸支撑着椅子的扶手艰难站起来,皮肤近乎透明,青紫色的血管在侧脸蔓延,“帮我买杯奶茶吧,吃点高糖的东西就好了。”
    猛地一阵风吹来,她差点没站稳,恍若隔世般看着天上并没带来半点热量的太阳。
    心下一揪一揪的疼。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能得了不到晚上写不出东西来的病。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选秀节目沉寂了四五年之久, 期间始终没有太成气候的节目和选手出现, 唱片业的没落使得愿意花心思打造歌手的公司已经不多了。
    正巧赶上偶像元年, 国内的粉丝群体渐渐把风向转到国内,几个偶像团体横空出世发展的居然很不错, 既然有利可图, 各大经纪公司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临市电视台抓住这波热点, 斥巨资打造了现在这个节目——《偶像世界》。
    名字倒是中二的狠,初次发布会便被社会各界吐槽的体无完肤, 好在后期官宣的导师阵容和选手质量都很是不错, 嘲笑之声便渐渐平息。
    骆鹭洋站在台下抱臂看着几十名少年少女劲歌热舞, 竟生出点对当年自己的向往之情。
    果然还是年轻好。
    他转头跟齐传要自己的手机, “连逸有发什么消息吗?”
    “没有,导师表演就要开录了, 要不您还是再熟悉熟悉流程吧。”
    说到底是好几年没有正经上台表演过, 此前不是为电视剧发布会站台,就是综艺节目帮帮唱, 如今阵仗大了,观众口味也刁了不少,稍有不慎便会被群嘲。
    他闻言便点头,好脾气的继续开嗓。
    若是以前, 变免不了一通大发脾气了。
    节目共有四名常驻导师, 每人负责不同的训练项目,而骆鹭洋担任的是创作导师。
    用公司老板的话来说——创作歌手已经无路可走,因为音乐真的不挣钱了。这段话他听了不下百次, 个人专辑的发行计划也因此无疾而终,不断的失望和愤怒,同时带来的是外界对骆鹭洋创作能力的疏忽。
    大概就连他的粉丝都快忘记了,这个男人曾经靠着填词作曲的一整张专辑,触顶国内最佳专辑和最佳男歌手两项殊荣。
    这次舞台他没有选择容易出挑的说唱和跳舞,而是一架钢琴一个人,坐在那里深情款款唱了首歌。
    这首歌是他三年前写的,却未曾发行过。
    许是大家都以为这人乖戾,是个靠脸吃饭的大龄偶像,娴熟的指法和清冽的歌喉一出现,沉稳的气息让人明白,他从未懈怠过对音乐的追求。
    台下那些正忙着擦汗喝水的选手们瞬间被吸引住,十步之遥台阶上那个人似乎在发光,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吸引着别人成为他的粉丝,尽管这首歌,他也许不为任何人所唱,却仍然的感情丰沛。
    导演赵霞站在台下满意地看着,双手抱臂跟身边的音乐总监说,“你看他,其实从来没变过。”
    时过境迁,当初她所制作的第一档选秀节目的冠军,终于在暌违了五年之后,再次向大家展示了他的音乐素养。
    一曲终了,寂静的人群忽然爆发热烈的掌声。
    骆鹭洋微微睁开眼睛,台下写满着艳羡的年轻面庞,却令他觉得遗憾。
    如果她在的话,也许会更好。
    ///
    选秀节目是马拉松式的录制角逐,为了保证比赛的客观公正,八十名选手必须在同一天进行演出并且打分,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开机,便是对体力和专注力的巨大考验。
    骆鹭洋执着手里厚厚一沓选手资料,起初认认真真地看着每个选手的表演并且进行评判,渐渐地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
    他趁着两拨选手上下台的间隙往齐传那里瞥了一眼,对方拿着手机摇了摇头。
    表示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他摸了摸胸口,私心里笑话自己的疑神疑鬼,小姑娘在那边有助理有经纪人,剧组大把的人守着,能出什么事。
    真是谈恋爱谈疯魔了,他无奈着摇了摇头。
    动作细微,却把正在表演的男孩吓了一跳,一个大劈叉就坐了下去。
    将近八个小时的录制终于结束,众人摇着自己像石膏般坚硬的脖子纷纷下台,密不透风的演播室令人呼吸都不通畅。
    捏着眉头下了台阶,骆鹭洋迫不及待接过手机。
    安静。
    心下总是惶然,他皱着眉往那边拨了个视频通话,却是许久没人接通。
    可能是在拍戏没看到吧,凌晨两点多正是夜戏拍摄的时间,小喜肯定是偷偷睡着了,他对着手机屏幕愣了很久,终于找到各种理由说服自己。
    汽车开往节目组准备的酒店。
    骆鹭洋含了一片止痛片,试图把欲裂的头痛压制住,睡也睡不着,便想起今天经纪人留下的任务——要在微博帮节目进行宣传,顺便发张自拍。
    他最不喜欢拍照,所幸把那天连逸偷偷拍的他吃饭的照片用掉。
    微博一打开,火辣的一个“爆”字便刺痛人的眼睛——
    连逸急诊。
    ///
    日立医院早就被闻声而来的国内媒体团团包围,其中也夹杂着一些日本当地的娱记,大家鸡同鸭讲用不同的语言达成了某种共识——互换消息和照片。
    不同于院外热闹又和谐的工作气氛,医院内的抢救室外坐着心乱如麻的鲁西和小喜。
    即使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鲁西,此时也呆愣地像只刺猬,冷冰冰的塑料制座椅仿佛是雪做的,通过布料和皮肤,几乎要冲刺到血液最深处。
    原本忍了很久的小喜,见到抢救室久久不曾按灭的灯光,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扑簌地掉着硕大的眼泪珠子。
    “我就应该早点送她来医院的,我应该坚持一点的。”
    她哽咽着自责,在空荡的走廊里,声音来回撞击着墙壁仿佛走不出去的魔障。她怕自己的情绪会引得鲁西更加烦躁,可是那种惊慌失措的感觉太过深刻,连逸吊着威压一头扎下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也许没有那么严重,她以前发高烧也是,吊着威亚就晕过去了,”鲁西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打火机都放在嘴边了,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默默又塞回去,“凡事不做最坏的打算,我们不能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