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焕低垂着眼眸，看着这一行数字，苦笑一下。
    有一个瞬间，有一种冲动，很想立即折返回沈家，把沈欣媛拉出来，拉到他的面前。问她一声：“对你来说，我究竟是什么？”
    在局里，她吻过他。
    那是他们两个人的初吻。
    生病了，她来照顾，亲自给他煮粥。
    这么说来，他吃过沈欣媛下厨做的东西。
    虽然那只是没有味道的白粥。
    后来闹肚子，上医院。
    她也第一时间来医院探望他，和他身边的同事们，也都打成一片。
    但是，颜焕能想象到沈欣媛无法回答出口的模样。
    因为她在介意着什么，每次看起来距离很近，触手可摸。
    但其实她很遥远。
    远到就像地上投下的一层月光，淡淡的，只能看，没法真正感受，和触碰。
    颜焕不禁捏紧手机。
    默默地，又看了一眼屏幕里收到的金钱数目。
    ……
    沈欣媛转完账，心里还有些发虚。
    开始觉得接受这个任务，真的是艰难重重，而且在和道德底线做斗争。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白月光这个词，不是什么好词。
    要做四位豪门大佬哥哥的白月光，就意味着……
    意味着在这期间，她不能和任何一个人动情。
    所以系统君提醒她的话没有错，一年之内，她不能接受任何一个人的表白，否则即视为任务失败，她随时都会因为失败而死。
    而一旦接受了其中任何一个人，其他的人也就无法继续被攻略。
    沈欣媛曾经，也和张曼说过类似的话，就是她在这期间，不会考虑恋爱的事，原因不便透露，因为没人会相信，她是一个穿书者。
    系统君感觉到她内心的动摇，奇怪地问道：“你在难受什么？”
    系统君：“因为想到会死，所以难受吗？”
    沈欣媛摇头：“不是，比想到会死，还要难受。”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这种感受，只能尽量组织语言来说：“他们对我都很好，但是我只能不停地攻略，而不能付出真情，我在践踏他们的真心。”
    系统君不是很明白她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你不会认为，真心比命重要吧？”
    沈欣媛直接说：“有时候，真心确实比命重要。光有命，没有真心，这样的人生，也很没有意思。”
    系统君沉默一阵，通过沈欣媛收集到的许多人类数据，对他们穿书局研究人类情感，很有帮助，所以其实上面，会有特殊奖励。
    它说：“任务进度已经百分之七十五了，努力完成，成功以后，一年之后，你就会获得自由。”
    “如你设想的一样，这个任务的名称叫做，必须成为四位豪门哥哥的白月光。白月光和朱砂痣是一个道理，不能待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边。”
    “但任务的时限是一年，完成不了，你就会死，完成成功，你就能活。活了以后，你是自由身，到时候，你想选择任何一个人，成为对方的终生伴侣，都可以。这就要看他们在你心中的位置，谁更高一些。”
    “当然，你也不一定要选他们。到时候，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男人，你都可以选择对方，成为你的伴侣。而我也很有兴趣，想知道最后的你，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沈欣媛感觉听到一个很惊喜的消息，就像雪中送炭一样，精神重新振作起来，声音都沾了喜悦。
    “一年之后，我就能自由了？”
    系统君：“当然会自由。任务都完成了，该修正的地方，到时候也会全部修正完毕。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我也将会离开你，去带领其他的穿书者，完成其他的任务。”
    同时让她别高兴太早：“自由的前提是，你得完成任务。我们穿书局很简单，不是生，就是死。和你们人类复杂的感情生活不一样。”
    沈欣媛点点头，虽然到时候要和高冷的系统君告别，会让她很不舍，但是只要想到能够自由，能够毫无顾忌地不用去考虑任务模式的事，她由衷地感到开心。
    这一天，都过得很踏实。
    晚上，沈欣媛美美地睡了一觉，心里很舒适。
    ……
    第二天，颜辰派来的人就是他的私人助理兼司机赵铭。
    赵铭认识沈欣媛，只是许多年没见过，还有些没认出来。
    沈欣媛换了一身套装，长发披在肩头，脚上难得穿了一双高跟鞋，耳朵上戴着配套的大珍珠耳环。
    赵铭将她恭敬地迎进车里。
    关于这个情况，张曼也已经听说过，她很担心沈欣媛去颜家之后将会发生的事。
    本来要与她同去，沈欣媛怕张曼去了以后，看到颜振羽就想冲上去理论。
    颜振羽这几天的状态，难得好一些，颜辰已经于昨晚又和她联系过，说明了情况。
    沈欣媛便说：“曼姐，颜焕哥也在呢，他这些天又回去住了，而且我听刘雯雯说，他们最近在放假。”
    张曼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稍微松了一些，点头答应道：“有什么事，电话里联系。既然颜焕在的话，我就放心一些了。”
    沈欣媛“嗯嗯”两声，坐上车后给颜辰发消息：“我快到了。”
    虽然昨天惹得颜焕不太开心，她觉得有必要，和颜焕说一声：“马上去颜家看看颜叔叔，如果你在家的话，正好我们可以讨论一下，颜叔叔想要和我妈妈复合的事情。”
    但是颜焕没有回复。
    沈欣媛在后车座里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他的消息发来。
    便将手机收进包里，开始望着窗外。
    ……
    某健身会所里，颜焕正在打沙包。
    张源本来在家里休息，硬是被他拖过来一起锻炼身体。
    看到颜焕闷不吭声地，只知道不断对着沙包打拳。
    打到麻木的地步，已经过去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
    期间，从来没有中断过。
    颜焕不累，张源都看累了。
    正巧汪伊也被他用夺命连环call给呼了过来。
    远远的看到汪伊拎着一包健身用的东西走来，张源赶紧从吧台的椅子上跳下，走过去招呼：“汪伊，你快劝劝他吧，这都打了一上午了，健身房还没开门营业，他就来了，我看这情况再持续下去，他这一整天都要耗到这上面了。干脆连饭都不吃了。”
    颜焕的手机，被他放到储物柜里，根本没法看到有什么消息过来。
    汪伊睨了这边的情况一眼。
    颜焕分明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只顾着挥洒汗水，拼命打拳，目光看起来比平时要更深沉。
    汪伊评价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头儿这个人，有什么话，都喜欢闷在心里不轻易和别人说。我看他这个情形，故作镇定，一定又是遇到什么事了。”
    而且十有八/九，肯定和沈欣媛有关。
    “得了。都别劝了。男人啊，遇到这种事情，发泄发泄就好，等他发泄完毕，咱们两个，请他晚上喝一杯去。”
    汪伊边说，边痛快地把健身包递给张源，让他帮忙去储存到柜子里。
    张源摇摇头：“你整天说你是爱情专家，连雯雯都一直追求不到，我看算了吧。要是喝一杯就能解决，我找你来干什么。”
    说着，又把健身包重新扔给他，让他自己存去。
    “欸……”汪伊只能望着张源的背影，看到他重新坐回某健身器材上，一边锻炼身体，一边看颜焕打沙包。
    汪伊无奈地吐了一口气，怎么他们头儿失个恋，他们整个组的成员，都好像在失恋当中？
    ……
    路上有些堵车，接近两个小时，沈欣媛才来到颜家。
    管家刘志文早早地待在门边，当听到门铃声响起，第一时间为他们打开门，迎接他们进入。
    沈欣媛最为直观地体验了一种走红毯的感受。
    走廊两边都是颜家的佣人，整齐地站好，男人穿着西装，女人穿着统一发放的制服。
    可能是上一次在医院里，张源为刘志文提供了灵感，有些年轻的女佣人，真的被他用女仆装替换上。
    沈欣媛每走一步，那些人便躬身向她敬礼。
    这是自穿书以来，第一次走进颜家的豪宅。
    和颜焕之前租住的地方相比，果然显得奢靡了不少。
    头顶有巨大的水晶灯，地上铺着极为华美的绒毯。
    赵铭跟在她的身后，刘志文在前面领路。一直到客厅，沈欣媛花费了起码几百步。
    这个家，比他们沈家的别墅，要大好几倍。
    建立在郊区，后院有很大的游泳池。
    沈欣媛没在客厅见到颜辰，刘志文让她稍等，并让其他的佣人先为她上好家里聘请的法国甜品大师做的马卡龙。
    甜品架被端上，还有刚泡的香味醇厚的红茶。
    沈欣媛静坐了一会儿，出去十分钟后，又回来的刘志文说：“大少正在画室，画正进行到一半，他让您移步过去。”
    沈欣媛会画画，也经常练手，知道画画的时候，不能分心，也没有觉得不悦，就说：“好，你把我带过去吧。”
    在穿过另外一条走廊前，沈欣媛特意抬头，看向墙上的三幅画。
    两幅画是小框，围绕着中间的那幅三十几寸的大画作。
    以油菜田作为背景，画面中风和日丽，天轻云淡。
    有一个女人，正站在油菜花交织的海浪中，以背影面向欣赏她的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