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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何有志脑袋上顶的家伙事一向不得力,像是这种暗示的话,打死他也听不出来,只以为人家是客气两句,当时还说呢,王爷平白送一个宅子给他,怎么啥要求也没提,天上掉馅饼也没有这样掉的。
    于氏戳他的猪脑子,“你个蠢货,可不就是这句吗,你还真以为琅琊王是看上你了啊,这是还没放弃令娘呢。”
    “不能吧,令娘不是都跟谈家定亲了吗?”何有志张大了口,“难道琅琊王想抢亲!”
    “小点声!”于氏捂住他的嘴,“抢屁亲啊傻子,这你还听不出来吗?”
    琅琊王不死心,管你是定亲还是嫁人,只求上手,又是送宅子又是要提拔,明白着是给钱拿好处,何有志但凡有点脑子,这宅子就不该收,既是收了,就等于应了人家。
    何有志一屁股蹲在地上,彻底傻了眼,“我的娘,还能这样啊,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要不我去把宅子退了吧,这要不得啊!”
    岂知他婆娘就听不得退这个字眼,不给就罢了,给了就是她的,再退就等于从她身上割肉,还是割这么大一坨肉,约等于要命。
    “你先别嚷嚷,让我想想。”于氏在屋里走来走去,小算盘拨的噼啪响,转了百八十圈后,猛地停下,“宅子不能退!”
    何有志让她转的眼花缭乱,傻愣愣问:“为啥?”
    “你说为啥,一套宅子值多少钱知道不,再说了,你当时不拒就等于答应了,现在再退那就是不知好歹,琅琊王能高兴吗,你还想不想有前途了?”
    “想。”
    “那就听我的。”
    “咋听啊,让令娘去王府,她也得肯啊,再说万一给那什么了,将来嫁给谈三郎,会不会不太好啊?”
    “你怕什么!”于氏心里也没底,不过为了宅子,她豁出去了,“谈家那个小傻子能说出什么来,他将来还要靠我们,有什么都得忍着,就他那样,上哪说令娘这么好的媳妇。”
    可是可是……何有志心说,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家媳妇先让别人占了啊,再傻也不想当王八啊,可是可是……他也好想要宅子要前程,他要怎么办?
    “你听我的,这事就这么定了,过两月等宅子收拾好了,咱请琅琊王来一趟不就齐了,你可别到处嚷嚷去,得暗着来。”
    何有志哭丧着脸,心里几经纠结,“好像也只能如此了。”
    一边盛夏过去,天儿渐渐凉了起来,沈令菡约谈二出来,去郡郊学堂看老张先生去。
    谈二娘在家闷了两个伏天,折磨的心力憔悴,出来半天还没从大家小姐的端庄仪态里走出来,走路都迈不开步,“令娘,我忽然感觉自己沧桑了,我出门怎么都兴奋不起来了呢?”
    沈令菡笑她,“让你大姐折磨的不轻吧,都瘦了呢。”
    “瘦了吗?”谈二摸摸脸,“那太好了,没白遭罪,你可不知道啊,我整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自从你不去我家念书,我大姐就跟吃错药了一样,见天儿盯着我,就坐我旁边,我连个盹儿都不能打,书背不下来就不给肉吃,我过的还没有下人好。”
    在谈家,书读不好就是原罪,怎么罚都不不值得同情,谈内史还整天夸谈韵尽职尽责,有长姐风范,越发的给她长脸。
    “怎么还不让出门呢?”
    谈二苦着脸,“怕我玩心大呗,我大姐说了,正经的上层贵女,不兴顶着太阳出门,会晒黑不说,流汗也不雅,到了夏天就该坐在家里,屋里放着冰,侍女伺候着扇子,读书写字,休养身心。”
    好嘛,这可不得把人逼疯了吗?
    “说到底,她就是嫌弃这里,不让我出来跟你们玩,你说整天在家里,人活着还有什么趣,我看你也没怎么黑,也还漂漂亮亮的,我可真是命苦,不过等明年你嫁到我家,可能也就没好日子过了,到时候我心里还能平衡点。”
    沈令菡心说,可拉倒吧,想把她管的跟谈二似的,没门。
    “你居然就嫁给谈让了你说,我到现在还不能相信,要不是给你们建的院子已经有了模样,我还以为骗人呢。”
    谈二娘对他家三郎的印象根深蒂固,一时半会转不过弯,一个从来没说过话的瞎子哥哥,忽然就要娶她的小姐妹,怎么想都跟做梦似的。难道将来要去他们院子里玩吗,想想都觉得别扭,可婚姻之事,最是天不由人,你觉得这辈子怎么也不可能跟谁有交集,说不定将来偏就有了,都是说不准的。
    “阿芷,你可见过他母亲,是个什么样呢?”
    谈二摇摇头,“她从来就没出过她的屋子,搬来琅琊郡都没露过脸,我也不怕你笑话,她在我们心里就是个傻子,心里总是嫌弃的,如何还会去见她,更不可能放她出来见人,听家里下人偶然提起来,说是以前犯病的时候挺吓人的,再我也不知道什么了,我大姐从来不让我过问他们的事,我也就不问了。”
    沈令菡听着怪沉重,也不知道谈让是怎么照顾她的,母子俩在小偏院里相依为命,多可怜啊,再者以后要是搬出来,可怎么安顿她呢?
    “令娘,我听说你舅舅新得了个宅子啊,在哪啊?”
    “哦,正要跟你说的,就离着学堂不远,今日请了一些人去玩,我们见过了老张先生,一起去玩呗?”
    “好啊好啊!”谈二拍手,晚上总算不用回家了。
    正文 025踏秋时
    这时节正是学堂里最好玩的时候,书堂都移到了院外。
    自从沈先生离家,好些个有钱人家的娃娃就不在这里念书了,剩下的基本都是邻近的寻常子弟,现如今都跟着老张先生继续上课。
    老张平白多了好些个学生,身上担子就重了,便也不能像以前似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好担起为人师表的重任,领着一干学生在树下——抓蛐蛐。
    书堂院落里种了一片草木,还是沈先生特意移种过来的,树下摆放着几张桌椅板凳,此时人去书空,桌上徒留几片落叶跟偶尔过来歇脚的鸟,美滋滋享用着不知哪个小娃娃掉在桌上的点心渣。
    谈二目瞪口呆,“你们都是在这里念书的?”
    沈令菡点头,“冬天是不成的,不过一年里大半时候都在,我爹说有助于修身养性。”
    “太修身了,太养性了,这么好的地方,睡一觉才舒坦,我可真羡慕你们,可是读书的人那?”
    沈令菡朝着树木深处的草丛里指指,“那儿,抓蛐蛐呢,瞧见一只只屁股了吗。”
    “我的娘,你们这里简直就是人间极乐啊,上课还能抓蛐蛐,这先生得是菩萨转世吧?”
    谈二娘开了人生第一眼,从来不知道还能如此般读书,从来不知道这世上的先生也能有齐先生之外的第二种,此时只恨自己没托生在沈家。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姿态端庄,欢天喜地的奔向屁股扎堆儿的地方,以无比奔放之身姿扑向草丛,成功吓跑了一窝的蛐蛐。
    “咳咳咳,我说哪来的傻孩子,都让你吓跑了!”
    老张先生气的蹲地上直哼哼,油光水滑的一只大肥蛐蛐,就差一点就逮着了,哪里来的倒霉娃娃!
    “是啊是啊,先生,我的也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