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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隔壁的谈让听到桌子碰椅子的叮当声,笑的合不上嘴,他坐回案前,盯着纸上的几个字,黯然出神。
    小麻雀跟他想象的一样,不,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看,眉目乌黑,眼睛里盛着单纯美好的光,笑起来的模样,又暖又甜,能甜到人心里去。
    每次能看见的时候,他都舍不得移开眼。
    他揉揉眉头,视线转到窗外,看见或是看不见,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大区别,看不见的时候他不会感到挫败,也没有多向往人世间的一切。比如挂在天上的月亮,看一次就记住了,想起来的时候,自然会出现在心里,并不一定要看。
    但是自从娶了小媳妇,他就格外想看见,想看清楚跟她有关的一切,即便她的样子,她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刻在脑海里,却还是时时想见。
    今晚又是去小偏院的日子,他忽然有点不想去,因为他很想看看明天早晨,她尴尬的样子。
    肯定很有意思,这姑娘难得开一次窍,一定睡不踏实了。她其实经常尴尬,只是她自己意识不到,或者以为他看不见,所以尴尬的并不走心,也正因为如此,她对着他的时候才很放得开。
    这样想想,当个瞎子还怪方便的。
    当然他没有什么龌龊心思,就是很喜欢她不把他当外人的样子。
    第二天沈令菡当真没睡成懒觉,一大早就自觉醒了,然后心甘情愿地穿上肚兜,心理上感觉这层肚兜能把昨天的尴尬给遮掩过去,这才心下稍安。
    穿好衣裳,在镜子前看了好一会,确认某个地方没有突出来的迹象,才放了心,只念着这里千万不要再长了,不然以后都出不去门了。
    她小心翼翼打开门,先要确定谈小让的位置,见他在灶台前忙活,没有注意她的意思,这才若无其事的走出去。
    清了下嗓子,“阿让你起了,做什么好吃的啊。”
    谈让故意没看她,配合她的若无其事,“做了青菜疙瘩汤。”
    “青菜疙瘩汤啊,挺好的。”沈令菡心不在焉地洗了一把脸,一边偷偷观察他,见他没什么异样,没事人似的走过去,往锅中瞅了两眼,“颜色挺好看哈。”
    尴尬的都夸青菜汤好看了,谈让憋住笑,靠近她闻了闻,“小麻雀,你今天穿的……”
    “啊!我穿的怎么了,哪里有问题吗?”沈令菡心虚地拱起腰,低头左看右看,心说她今天穿肚兜了啊,难道还很明显?
    “……穿的衣服很香。”
    “……”沈令菡如释重负地翻个白眼,刻意站远了点,之所以有香味,是因为衣柜子里放了熏香,可能是肚兜的香味……
    尽管也没啥,但架不住她自己心虚,总觉得这香味是在提醒别人,她今天穿了肚兜。
    啊啊啊没脸见人了,谈小让这个人精,肯定猜到了!
    正文 065坑蒙骗
    谈让想着小媳妇心虚吃疙瘩汤的样子,开怀了一路。
    “你早上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吗?”周璞见他笑的不像正经人,主动退避三舍,生怕人家对他不安好心似的。
    “吃了青菜疙瘩汤,青菜是昨晚集市买的,很新鲜,面和的软硬适中,揪的大小合适,汤汁浓稠清香,哦,还放了几只小河虾,很好吃。”
    周璞:“……”
    他是不是脑子也瞎了……
    谈大人今天不大正常,周四半天没敢凑过去跟他说话,据他的观察,谈让一个时辰内发呆了五次,傻笑了七次,恬不知耻的嘴角一直勾着,基本断定是病了。
    这状态一直持续到都尉夫人闹上门,谈大人才恢复了往日人模狗样的样子。
    “都尉夫人是不是让疯狗咬过啊!”周璞无语了,“怎么有事没事就要去人家地盘闹场啊,这回谁又哪儿得罪她了?”
    这回可是得罪大发了,于氏听完谈让放的厥词,当时就要拿刀去谈家理论,被何有志死活拦住,可她如何能甘心,趁着家倒霉男人不在,今日又跑来寺院闹。
    “请都尉夫人进来说话。”谈让知道她肯定要来,没有任何意外,也没叫人赶她走,反而请进门来。
    “我说阿让,你现在这么迁就你媳妇她舅舅舅母吗,咱们这好说也是替琅琊王办事,完全可以把她轰出去的,你不用担心,出了问题我替你兜着。”
    “撵人做甚,不把她打发了,她闹个没完,放心吧,我有数。”
    都尉夫人怒气冲冲进来,一屁股蹲在门框上,指着谈让说道:“谈大人现在威风了啊,学会以势压人了都,我今天把话撂这,布料不可能重做,钱也不退,你爱怎样怎样,有本事就把我打死。”
    于氏只要豁出老脸去,谁见了都怵,整个就是市井泼妇不要脸,挡在人家门口,不许人进出,今日谈大人要是不同意,她可能就赖死在这不走了。
    周四公子没见过这阵仗,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心说广大市井妇人的战斗力实在不容小觑,跟土匪流氓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瞧您说的,好端端的,我打死您做甚。”谈让靠在座椅上,脸上不见恼怒,“给都尉夫人拿只蒲团来,地上挺凉的。”
    这话好像是对周四说的,然而周四公子打定主意装聋作哑,他才不过去,传染上疯狗病算谁的。
    于氏哼道:“少跟我假惺惺的唱戏,今日必须给我个说法,反正现在的布料就是那样,重做也做不出好的来,贵府嫌弃我们布料不好,趁早别到我们这里买,买了又要重做,这不是坑人吗?”
    到成了人家坑她了。
    总之都尉夫人的理由很充分,意思是说现在的作坊就做成这个样子,重做也还是这样,不满意就另买,其它免谈。
    “都尉夫人,有件事我可能得提醒您一下。”谈让道,“贵铺现在合作的这家作坊,您了解吗?”
    “什……什么现在的作坊?”于氏有点心虚,这话孙掌柜跟她提过,说谈让知道他们换作坊的事,但她没信,只以为是谈让故意诈他,“你可别胡说八道啊,我们合作的一直都是一家,根本没这回事。”
    “这样啊,没有自然是最好,不过就当给您提个醒了吧。”谈让笑笑,“现在好多黑作坊,打着织布染布的名号,其实背地里干的都是违法勾当,至于多违法,我就不说出来吓唬您了,好多铺子都因为这个受到牵连,查封了,您可千万注意,别贪图一时的小便宜,最后落得个竹篮打水。”
    于氏道脸瞬间煞白,她后来找的这家作坊没别的,就是便宜,拿了布样让他们照做,做出来的成品大差不离,但是成本比以前少了好几成,低价进高价出,着实赚了不少钱。
    开始做的还挺像样,好多老主顾也没发现什么,但给谈家的这批布量大时间紧,出来的货就很差强人意。于氏原想着能糊弄过去,更以为沈令菡不好意思找上门,实在没想到这小两口都不是省油的灯,居然要重做。
    叫谈让这么一说,她越发觉得不是个事,据孙掌柜说,对方的要价实在是太低,按照开始的水准,这个价格肯定亏,感觉不太正常。但于氏才不管他们亏不亏,光是这巨大的利润就足够让她放弃一切顾忌。
    “不,不能有这回事吧?”于氏闪烁其词,“我是说,这个要如何分辨啊,作坊不是都一个样子吗,令娘她娘找的这家,会不会也有问题啊?”
    鱼咬了勾,谈让不紧不慢说道,“咱好说是一家人,我就给您透个底吧,据我所知,底下丘县里有几家有问题的,我们正在调查与他们合作的布料铺子,一旦查到,立即查封。”